孫彩陽又道:“可能是我的運氣真的很差,一直找到第四個人才成功。然後我就到了最安全的地方,我現在終於安全了!”


    沈陵宜直接揮開了錢學勤按在他肩上的手,走過去,想要把聶棠護在身後。


    孫彩陽這精神狀態實在是太不對勁了,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聶棠一個人待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也就在這個時候,孫彩陽突然麵部抽搐,伸出一雙枯瘦得像雞爪一樣的手,朝著聶棠臉上抓了過去:“我抓死你!你這個小賤人,把我女兒還來!我抓死你咬死,我就不信你不會死!”


    沈陵宜忙用自己的手臂當在聶棠麵前,孫彩陽直接在他的手臂上抓出了很長一道紅痕,皮肉一破,立刻就出血了。


    錢學勤一看這情況不妙,條件反射就衝上前,用力把孫彩陽按迴了病床上。


    孫彩陽突然看見他衝上來,立刻不客氣地在他臉上抓出了兩把血痕。


    錢學勤拉起病床邊的束縛帶,利落地困住了她的身體,又把束縛帶的另一頭扔給沈陵宜。


    沈陵宜用左手輕鬆接過,哢嚓一聲,鎖進環扣裏。


    這下孫彩陽就算還想咬人抓人,也就隻能在病床上掙紮著挪動兩下,立刻又被彈了迴去。


    楊醫生也趕緊推門進來,看到他們都把孫彩陽控製住了,這才鬆了口氣:“你們要問的話都問完了沒有?問完的話就趕緊離開吧!”


    他們走出病房,站在空蕩蕩的走廊裏,麵麵相覷。


    錢學勤摸了摸臉上的抓痕,忍不住嘶了一聲,問道:“你們覺得……我老婆看到我這張臉會不會誤會?”


    沈陵宜仔細觀察了一下他臉上那清晰的抓痕,雖然隻是破了點皮,隱約有些出血,可是看上去的確不大妙:“我覺得……這還是要看人吧。如果你家夫人跟我媽差不多的情商智商,那錢叔叔你肯定要跪搓衣板了。”


    錢學勤:“……那如果你的臉上被這樣抓花了呢?”


    沈陵宜側過頭,看了一眼聶棠:“我的話就沒事,還會有人心疼我受傷了。”


    錢學勤:“……”


    臭小子又在大喇喇秀恩愛!一點都不懂得尊老愛幼!


    ……


    他們在護士台那邊稍微處理了一下傷口。


    碘伏和酒精碰到傷口那是非常刺激,錢學勤一邊消毒一邊抽氣:“媽的,這抓得也太狠了,我明天上班還怎麽見人?”


    聶棠低垂著睫毛,幫沈陵宜手臂上的抓痕都消毒了一遍,再抹上藥膏,低聲道:“這個藥膏不行。還是迴去之後我重新給你配個新的,你的血氣太特殊,長時間讓傷口暴露不是好事。”


    本來沈陵宜是想說,根本不用這麽麻煩,這種小傷口過一晚上就能結痂了。


    但轉念一想,又覺得這是個機會,讓她遠離葉青雪這個危險份子的好機會,他得牢牢抓住:“行吧,那你跟我迴去,慢慢做藥膏。說起來你上迴給我的藥膏都用完了。”


    錢學勤忍不住說:“大侄子,你這理由找的也未免太老套了吧?”


    跟他迴家去做藥膏,這是什麽爛俗梗……


    找個理由也不會找個動聽些的,比如,“今晚月色真好,一起迴去看月亮吧”之類的。


    沈陵宜就當沒聽見,繼續遊說她:“你是不是覺得徐臨川在不方便?等下我們把事情跟他說清楚,他自然就會迴家了。”


    聶棠搖搖頭:“暫時不行。”


    “為什麽不行?”


    “行了行了,你們這還有完沒完了?”錢學勤打斷他們,“走吧,我還得迴去加班呢。”


    錢學勤這是特意抽出時間陪他們來找線索,現在線索找到了,他還得趕迴去加班。


    他們接受了他的幫助,怎麽還敢再讓他送迴去,連忙說自己還要在外麵逛一會兒才迴家。


    錢學勤搖搖頭,忽然道:“我說,聶棠啊……”


    聶棠很乖巧地應道:“錢叔叔?”


    “你有姐姐或者妹妹嗎?”


    “……嗯?”聶棠蹙著眉,不解他為何會突然這麽問。


    “有嗎?不是親姐妹也沒關係,表的啊,堂的那些都可以,最好跟你比較像的。”


    這下可難倒聶棠了,她沒有親姐妹,表姐妹有沒有,她不知道啊,聶嫣然從來都沒跟她提過,平時似乎也從來沒見聶嫣然跟親戚走動。


    至於堂姐堂妹那是很多的,但是跟她比較像的……?


    沈陵宜冷不防說:“錢叔叔的意思是,像你這樣的長相,性格再溫柔一點的,有沒有這樣的姐妹?介紹給他的兒子。”


    錢學勤哈哈笑道:“對啊,我就這個意思,就是不好意思明說。我兒子還單著呢,他身體素質也很不錯,警校在讀,怎麽樣?”


    聶棠恍然大悟,這就是跟古代時候的相看差不多。


    “表姐妹我都沒見過,但是堂姐妹是有的,就是我父親家也是玄門世家,這樣也行嗎?”


    錢學勤頓時興致缺缺:“玄門?這可算了吧!”


    ……


    錢學勤迴去加班,他們就慢慢逛迴家去。


    沈陵宜不太明白她為何要堅持跟葉青雪待在一起,又想法設法勸她改變主意:“你看到我骨折的手臂沒有?我現在一條胳膊不能動啊,難道你就忍心?”


    聶棠很自然地迴答:“當然不忍心啊。”


    “那就對了。而且萬一我突然想你了呢?”沈陵宜用他那雙漆黑的眸子凝視著她,“你還不在我身邊……”


    聶棠看了看他,忽然露齒一笑,將抱在懷裏那隻毛絨柴犬塞到他懷裏:“那你想我的時候,就抱一抱它吧?”


    沈陵宜:“……”


    聶棠看著他臉上的表情,又笑道:“你可以把它當成我——”


    話音未落,沈陵宜已經連帶著那隻毛絨柴犬一道抱住了她:“你是你,別的東西怎麽能替代你的位置?”


    聶棠愣了一下,隨即又笑了,把下巴擱在他的肩上,抱住他寬闊有力的背脊:“陵宜,我好開心啊。”


    沈陵宜聽見她這句話,頓時覺得心裏酥酥麻麻的,就像一顆吹飽了氣的氣球,飄蕩著沒有著落:“那你晚上總該跟我迴去了?”


    結果聶棠搖搖頭:“但是這真不行。既然已經確定葉青雪跟餘艾青是一模一樣的情況,我就得跟葉漸離聯係了。”


    “……你再說一遍?”


    他都懷疑自己是耳聾了,為什麽會聽到一個不該被她提起的名字從她嘴裏說出來?


    “我得想辦法跟葉漸離聯係,我有一個很大膽的懷疑,他們這些人應該也在尋找葉青雪的下落。”


    “那也不能跟葉漸離聯係,他這種神經病,誰知道他會對你做出什麽事來?”沈陵宜憤憤道,“就算你必須要跟他見麵,那我也得在場!”


    葉漸離就是葉卿言,男扮女裝當了啟大絕大多數男生心目中的女神,還當了整整三年,這是一種什麽樣的神經病?


    他才不要聶棠跟他牽扯上什麽關係,一定要嚴防死守!


    聶棠抿嘴一笑:“你到底在擔心什麽啊?擔心我被他帶歪?可是性別都不同,他怎麽帶歪我呢?”


    “……”


    “還有,他化妝技術真挺好的。”


    要知道她的眼神可是很好的,但是她在開始的時候根本就沒聯想到葉漸離和葉卿言根本就是一個人,一直到後期,她才開始有所懷疑,但是也根本拿不準。


    他這靠著化妝改頭換麵,還改變自己的說話聲線的本領可不是一般的高明!


    “……”沈陵宜這下可鬱悶了,“有什麽事是他能做,但是我做不到的嗎?”


    他除了扮不成女孩子,什麽都會的啊!


    聶棠笑道:“不是這樣,你看餘艾青很聽話吧,所以葉漸離時常都會去關照他,隻要不影響到他自己的利益和安危,他就一定會保他。”


    當初解溶和林斯年之所以在決賽上這麽狼狽,還不就是因為葉漸離出手?


    “但是你看,葉青雪卻淪落到隻能選擇一個小學生的身體,這是什麽緣故?總不至於說,她就是喜歡當小學生吧?”


    “你的意思是說,葉青雪跟謝沉淵他們那個團隊鬧翻了?所以在躲避的過程中,為了甩掉他們,隻能選擇一個小學生的身份?”


    她這個分析,雖然還是猜測居多,但是這分析聽起來還是挺有點道理的。


    但是沈陵宜還是覺得不靠譜。


    從頭到尾就沒有一點可靠的地方!


    ……


    聶棠打開家門,彎下腰在玄關口換好拖鞋,正好轉身進屋,就直接撞上了葉青雪。


    不知在何時,葉青雪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身後,歪著小腦袋,臉上還帶著有點羞怯的笑容:“姐姐,你今天不是沒課嗎?怎麽迴來得這麽晚?”


    聶棠麵不改色地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因為今天去約會了呀。”


    葉青雪扁了扁嘴唇:“你喜歡沈哥哥嗎?”


    聶棠微微笑道:“嗯?為什麽這麽問?”


    “我爸爸說,如果你不跟沈哥哥在一起就好了,這樣你就能迴葉家了。”葉青雪老老實實地把葉秦風給供了出來,“爸爸還說,讓我盡量阻止你們在一起。”


    這葉家人還真是對她一點都沒死心哪!


    聶棠覺得好笑,也就真的笑了出來:“嗯,那你別聽你爸的,他想太多了。”


    葉青雪伸出手,翹起小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乖乖迴答:“好的,我不聽他的,我們拉鉤?”


    聶棠伸出手,學著她的樣子跟她勾了勾手指,就在她鬆開手指的時候,突然感覺到小手指上一陣灼燙,翻過手掌來一看,卻又什麽異樣都沒有。


    她隻是愣了一下,隨即又笑了:“那這樣,我們就算拉過鉤,約定好了?”


    葉青雪“嗯”了一聲,重重地點頭。


    聶棠又拍了拍她的頭:“行了,去寫作業去。”


    她走進房間,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正巧黃鼠狼一直在她腳踝邊上打轉,還時不時在她腳上蹭來蹭去,她一把抓起黃鼠狼,低下頭,用額頭抵在它毛茸茸的小圓臉上。


    黃鼠狼懵逼地望著她,微微張開嘴,露出四顆尖尖的獠牙:“哢哢?”


    聶棠低聲道:“別動,我要找一下你的舊主人。”


    當初她把黃鼠狼身上的印記給抹去,讓它變成自己專屬的寵物。


    但是,黃鼠狼跟舊主人的羈絆卻是永遠無法斬斷的,畢竟它是謝沉淵親手製作出來的產物。


    她很順利地用自己的神識入侵,她的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中式園林,她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周圍的環境,對方就已經發現了她,想要隔斷她的窺探。


    聶棠忙道:“是謝先生嗎?”


    她的神識之鏈雖然脆弱地搖搖欲墜,卻還剩下一點保留住了。


    “不是謝先生,是葉漸離。”一個清亮的男人聲音立刻響起,“聶小姐,你有沒有覺得自己有點過分啊?我上迴可是在不成山被你坑掉了半條命,你難道還想再坑我一迴?”


    聶棠陡然鬆了口氣,他們肯跟她談判,那就是最好的,對她來說也最有利:“葉先生,你明天有空嗎?我請你喝杯咖啡如何?”


    “明天就明天吧,咖啡就免了,清茶卻是可以的。”葉漸離停頓了一會兒,最後說,“就在你家附近那家茶室見好了。”


    聶棠一口答應:“好,那就明天見。”


    她這邊剛把黃鼠狼放下,就感覺到小手指又開始微微發燙,這種感覺很微妙,如果她不是個很仔細的人,可能就直接忽略過去了。


    ……


    深夜,葉青雪躺在自己的被窩裏,豎起耳朵聽著聶棠的動靜。她似乎已經睡著了,唿吸變得很輕很平緩。


    她又等了好一會兒,這才隔著被子輕輕地推了她一把,低聲喚道:“姐姐?”


    聶棠沒有任何反應。


    葉青雪翻了個身,從被窩裏爬出來,撐在她身邊看她,看著看著,突然伸出手去,手指輕輕在她臉上劃過,輕歎道:“真是完美的皮囊啊……”


    不光完美,還自帶各種技能。


    這是她夢寐以求的身體。


    更重要的一點就是,她的人際關係非常簡單,她隻有一個媽媽,而媽媽是個常年不迴家的女演員。


    最麻煩的就是有一個玄門世家的男朋友。


    可是男人往往要比女人粗心得多,聶嫣然可能會發現自己的女兒不對勁,可是沈陵宜卻未必會發現。


    要是瞞不住了,分手就好,也不是什麽太困難的事。


    “我真喜歡你,姐姐。”葉青雪湊近她耳邊,低聲說,“你就像是老天為我一個人精心打造的。我一定會好好珍稀你……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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