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陵宜也很無奈啊,但是他又不能把她給推開,隻能維持著被她抱著的姿勢,一手翻書,一手握著筆,整理他的課堂筆記。


    聶棠就著這樣別扭的姿勢睡了一會兒,覺得太辛苦,突然又趴到了他的腿上。


    這下,他連整理筆記的心情都沒有了。


    走廊外麵時不時傳來喧嘩的聲響,可教室裏還是靜悄悄,聶棠睡了一小節課,一直睡到朝霞漫天,才徹底睡醒了。


    她直起身,整理了一下有些淩亂的長發,感歎道:“你這節課的老師太厲害了,那催眠能力比我的安神符還厲害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醫人而不能自醫”的緣故,她畫的符,對她自身來說,效果都好像被稀釋了好幾遍,像安神符定氣符,都像複合維生素一樣隻能充當安慰劑。


    沈陵宜支著頤,側過頭看她睡飽了之後變得特別光潔的臉頰,還是生不起她的氣:“你一口氣睡了差不多兩個小時啊,看到外麵的天色沒有?”


    聶棠笑眯眯道:“為了補償你,我決定今晚做飯,就隻做你愛吃的!”


    他們雖然住在一起,但是課程的時間相差太多,尤其是聶棠每周就隻有一節專業課,簡直清閑得太過,反襯得他苦逼兮兮地上課下課趕大作業,像顆幹巴巴的小白菜。


    沈陵宜都覺得再這樣下去,他都要未老先衰,那就再也配不上聶棠了!


    他整理了一下課本和筆記,把它們塞進包裏,站起身道:“走吧。”


    他才剛邁出一步,忍不住嘶了一聲,他的雙腿被聶棠枕了兩個小時,又不敢動,現在都有點血液不循環的錯覺。


    “啊,你的腿麻了嗎?”聶棠很快就發現了他的異狀,伸出手去碰,可還沒碰到,手腕就被沈陵宜給捏住了。


    他黑著臉道:“走兩步就好了,別摸來摸去的。”


    他們離開教學樓,還沒出校門,就和從敬老院歸來的葉卿言狹路相逢。


    沈陵宜原本覺得他應該是不可能相信聶棠所說的葉卿言性別男的這些話的,但是他看到對方的第一眼,就下意識地去對方的喉結……


    葉卿言看見聶棠,眼睛亮閃閃的,似乎已經完全忘記了他們之前還在敬老院劍拔弩張互坑一次的經曆,主動上前,想要以小鳥依人的姿態依靠在聶棠肩頭,語調也是軟綿綿的:“棠棠?”


    沈陵宜伸手一擋,直接把葉卿言靠過來的身體給擋開了:“別跟沒骨頭似的,自己站直不好嗎?”


    真是,從前他就覺得他奇怪了,就算女生之間比較親密,喜歡挽個手一起走什麽的,也沒他這樣黏糊的。


    現在知道他有可能是個男人,簡直三觀盡碎,更加要把他跟聶棠徹底隔離,別以為打扮成女生的模樣就能借機占人便宜。


    葉卿言咬著嘴唇,楚楚可憐地望著他:“你把棠棠當成自己的私有物品了嗎?怎麽連她的交友都要管,就你這種男人……”


    沈陵宜深深吸了口氣,直接一針見血:“少來用這種低級的挑撥離間法,你不是男的嗎?”


    葉卿言沉默了一下,突然恢複了本音:“是啊,我是男的,關你什麽事?”


    沈陵宜頓時倒抽一口氣,如果說,他之前聽聶棠說第一遍的時候,是當個天大的笑話聽完的,今天是第二遍,他勉強相信了她的說法,可是現在,麵對這血淋淋的現實,他都想吐了!


    他們整個學校的男生全部都是瞎子嗎?


    這樣一個男人穿上長裙,就沒人能看出來,還紛紛拜倒在他長裙底下,弄不好這葉卿言掀開裙子比他們很多人都大!


    聶棠看他一臉天崩地裂的表情,連忙把他給拉走,一邊走還一邊在他背上輕撫著。


    她用一種特別複雜的眼神望著葉卿言,很認真地建議:“你穿著裙子的時候,還是變一下女聲吧,不然會有點嚇人……”


    葉卿言笑了,笑得溫柔可愛,就像個漂亮的小仙女,又恢複了女聲:“好啊好啊,我聽棠棠的。”


    “我覺得,我不是太想吃晚飯。”沈陵宜很崩潰,“隨便買點迴去,別這麽辛苦自己做。”


    聶棠倒沒說什麽,反而抱著他的手背搖晃了兩下,撒嬌道:“那陪我去超市吧,冰箱裏的牛奶都快喝完了。”


    沈陵宜感受著她柔軟細膩的肌膚,覺得自己被治愈了,他的女朋友,聶棠,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女生,絕對不可能在某天突然發現她是個男人,他真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了!


    ……


    聶棠推著手推車在新鮮蔬菜區挑選想要的食材,沈陵宜其實幫不上忙。


    畢竟他從前都是個雙手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洗個碗是可以的,真的要他去親手挑選食材,那是完全茫然,之前在淮大的時候,他跟徐臨川都是靠盲選的。


    他現在已經從“葉卿言真的是個男人”的爆炸消息中平靜下來,他心想,憑什麽要他感受這種酸爽的快樂呢?!


    明明他可以把這份快樂傳遞給徐臨川啊,這就是作為兄弟的職責!


    而且,他還記得以前徐臨川還產生過追求葉卿言的想法……


    這份快樂怎能不與他分享?!


    於是他編輯了一長條微信給徐臨川:“有一件事,我思考了很久,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告訴你,我覺得,不能再這樣繼續隱瞞下去,這樣是對你我的兄弟情的一種褻瀆。所以我決定告訴你——”


    徐臨川也是個網癮少年,那癮頭並不下於聶棠,他很快就秒迴複:“別告訴我,你突然發現自己其實不愛聶棠,真愛是我,我會吐出來的。”


    沈陵宜麵無表情地打字:“不,我很愛聶棠,但是葉卿言是個男人。”


    徐臨川:“……”


    徐臨川:“……你他媽在玩我嗎?你以為我會信你的鬼話?”


    “真的,我親耳聽見他說話了,妥妥的男人的聲音,並且他還當場承認了。”


    徐臨川:“……”


    “哦對了,我就覺得這份快樂憑什麽要我一個人承擔,現在我把這快樂跟你分享,你高興嗎?”


    徐臨川扭頭就跟聶棠告狀:“聶妃,管管你家陛下,他為了惡心我,竟然造謠葉卿言是男人,怎麽會有他這麽惡劣的人?!憑白損害人家女生的名聲……”


    聶棠挑完了蔬菜,突然看到徐臨川這條微信,立刻意味深長地笑了:“他沒說錯啊,葉卿言真的是男的,是我先發現的,所以說,徐哥,你現在快樂嗎?”


    ……


    徐臨川後麵再也沒迴複過她,也沒迴複過沈陵宜,更不會告訴他們,他現在到底快樂不快樂。


    聶棠揣測他可能也同樣受到了一萬點暴擊,正在養傷。


    果然在最鬱悶的時候,把自己的鬱悶轉嫁給別人,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快樂的事情了。


    聶棠挑選食材的時候,沈陵宜就一直站在她身邊觀察她:她的腰肢特別纖細柔軟,這是男人所不具備的,男人的腰就算是純正的公狗腰,也不會這樣柔若無骨。


    還有她挑選食材的時候特別有耐心,會看菜葉上的蟲洞,聞一聞魚肉的氣味,還偶爾用指尖按一按生肉,一看就特別特別的賢惠,這也是男人無法具備的……


    聶棠挑完食材,又繼續挑水果,還問他的口味:“你喜歡吃什麽水果?”


    沈陵宜下意識地迴答:“都不喜歡,麻煩。”


    聶棠聞言,側過頭朝他明眸皓齒地微笑:“那我給你打成果汁吧,水果還是要吃的。”


    沈陵宜立刻高冷地嗯了一聲,表示這也是勉強可以接受的,但他的雙腿卻跟他的外在表現完全不同,恨不能亦步亦趨地緊緊跟在她身邊。


    他現在覺得聶棠簡直就是全世界最好的完美女友,雖然她從前是欺騙過他的感情,可她很快就認錯改正,而且在感情上耍點小心機算什麽,哪裏能跟女裝大佬糟蹋別人的真感情相比?!


    他其實沒什麽想買的,一般來說,要真正發現缺少某樣東西,他才會恍然大悟原來該去超市了,不過現在……


    他看了看側邊的貨架,伸手要去拿咖啡豆。


    他覺得自己熬夜畫圖紙,整條命都是咖啡給的,沒有咖啡續命這絕對不行。


    他的指尖還沒碰到咖啡豆的瓶子,聶棠就先抓住了他的手掌。她握著他的手掌,朝他搖搖頭:“喝太多咖啡對身體不好。”


    “……那好吧,那我以後就盡量少喝。”沈陵宜嘴上說得勉強,可是行動上非常自覺,反手就握住了她的手,手指交叉緊扣,不讓她有機會鬆開手,“但是我都習慣半夜畫圖紙寫論文了,你讓我不喝咖啡,這怎麽可能戒得掉?”


    聶棠笑盈盈地晃了晃兩個人交握在一塊兒的手,一本正經地提議:“我給你準備了替代療法,就用我來替代你的咖啡……”


    沈陵宜連耳根都紅透了,咬牙切齒地想,她怎麽總是撩他,怎麽也該換過來,讓他來撩她才對,偏偏她還撩得這麽可愛!


    在收銀台結賬,聶棠在前麵把買到的東西分門別類放進環保袋裏,沈陵宜突然鬼使神差地伸手,在收銀台邊上的貨架上抓了一把,混在一堆生活用品裏麵。


    收銀員已經很淡定了,直接把他塞進來的東西一起刷完條碼,然後裝進口袋。


    他很鎮定地抽出一張銀行卡,刷卡,簽字,最後走人。


    他一手提著三個大口袋,一手牽著聶棠的手,慢慢往迴走。正巧地鐵口附近正有人在派小廣告,他瞟了一眼,故作毫不在意地問:“棠棠,你喜歡住什麽樣的房子?”


    他覺得現在的高層住宅實在是太不方便了,樓上樓下都住著人,別人動靜大一點就會打擾到他們,私密性也不夠強。


    尤其是,現在隔壁還住著聶棠那位風流花心的叔叔養在外麵的種,總感覺會有麻煩。


    聶棠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似乎不明白他為何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來。


    “現在的新樓盤都不能建別墅了,不過獨棟別院也不錯,你喜歡法式的還是中式的?”沈陵宜跟她曆數獨棟的優點,“這樣樓上沒有人能發出噪音,還可以自己建一個專業點的健身房,就不用總去外麵跟別人擠,你這麽喜歡看書,那就專門打一整麵牆的立式書櫃,就跟圖書館的那種差不多……”


    聶棠明白他的意思了,然後微笑道:“我喜歡中式的那一種。”


    ……


    雖然沈陵宜覺得自己被葉卿言給惡心得不輕,晚上都吃不下飯,可是等聶棠解下圍裙,開始往餐桌上端盤子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其實……也還是很餓的。


    畢竟他一天下來消耗量這麽大,他還挑食,再加上男生本來就是胃口特別大,就算出爾反爾自己打自己臉,他也隻能厚著臉皮坐在餐桌邊上等吃飯了。


    聶棠先給他盛了一碗飯,讓他先吃起來,轉身又去廚房端煲好的湯。


    她的廚藝在暑期被聶老禦廚這麽一點撥,何止好了一點點,簡直是有了長足進步,而且做的都還是沈陵宜愛吃的菜,他覺得自己一個人都能把所有的菜肴給掃光。


    聶棠時不時給他夾點素菜,他也會毫不猶豫都吃掉,感覺這就是她想要尋找的做菜的成就感。


    等到他放下碗筷,她都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摸摸他的頭。


    可是還沒碰到,他就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聶棠詫異地看著他,似乎有點不明白他之所以阻止她的緣由。


    一直犧身在金魚缸裏的小白龍終於找到了它存在的意義,陰陽怪氣地開口:“哼,一隻符修還妄想要摸主人的頭,真是不知好歹——不對,是不知羞恥,也不看看你的身份地位,就應該好好地服侍主人的起居。”


    沈陵宜隨手拿起了桌上的一根筷子直接朝它扔了過去,正直直地插進它那張喋喋不休的嘴裏。


    沈陵宜手腕用力,把她拉了過來,在她耳邊輕聲說:“不要摸我的頭。”


    小白龍悲憤地把筷子給吐了出來:天哪,這難道不是它剛才說的那些嗎?這是不許百姓點燈隻準州官放火嗎?雙標狗沒跑了!


    “不過,當你想要摸我頭的時候,就把它換成親吻。”沈陵宜說,“我更喜歡這個。”


    聶棠看著他,笑了起來,她覺得他其實還是很努力的,雖然做了很多讓她覺得很好笑的事情,可是他非常努力地在學習怎麽當一個全能男友,而且學得還不錯。


    她趴在他懷裏,輕聲問:“十一月底你能請出假來嗎?我要去葉家的祖地了,還能多帶一個人哦。”


    沈陵宜對葉家根本就沒興趣,反正從他小時候開始記事起,葉家就是牆頭草,一會兒倒這邊,一會兒倒那邊。


    但是這個時候,他當然要為聶棠撐場麵了,免得她到了葉家還被人擠兌,再加上還有那個葉卿言,他實在是太不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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