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生站在監控前,緊緊地盯著酈殊的一舉一動,看見她從後麵混進來,然後大搖大擺、熟門熟路地找到員工休息區,撬鎖破門,等再次出現在監控探頭之下時,她已經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個穿著統一製服的服務生。


    李俊生沉吟著:當初周皓軒出事那天,他隻負責用自己的vip貴賓身份把酈殊跟她的師父領進門,之後就給他們指明了員工休息間的方向,同時幫他們抹去了被監控探頭拍下的片段,最後又負責幫他們從後門離開。


    為了防周秉文事後不認賬,他還親自從會所的生活垃圾堆裏翻出了酈殊身上那件製服,留作證據。


    現在,酈殊跟蹤他來這裏是想幹嘛?


    他唯一能夠想到的就是,也許是他偷藏物證的事情被發現了。


    所以昨天他們在停車場對他動手,最後卻被聶棠阻撓。今日還想再來第二次,也許就是想用殺死那個女模特的辦法來對付他。


    他得好好想一想,該怎麽才能把自己從那件事從撇出去,但是又能給周秉文一個下馬威呢?最後好能一次剪除酈殊這個不定時炸彈。


    雖然周秉文握有他挪用公款炒幣的一小部分證據,但他現在又從電子貨幣中重新賺到了錢,趁著最近財運最盛的時候,他應該就能把這部分資金缺口給補上了。


    他一味忍讓,隻會令某些貪得無厭的家夥以為他膽小軟弱,將來還會一次又一次地敲詐他,永無止境!他不可能就這樣坐以待斃!


    他還沒把整件事盤算妥當,就聽聶棠慢悠悠道:“原來是她。”


    “你認得這個女人?”


    “認得啊,她和她的師父身上有很重的血腥氣,不知道手上染了多少人的血。”聶棠遺憾地搖頭,看向李俊生的目光就像看著一個死人,“友情提醒,你最好早點申請人身保護措施,再買份人身安全險,然後請保鏢也好,向警察求助也好,總之得盡快。”


    李俊生的眉心跳了跳。


    他剛才就在考慮酈殊會不會像對付那個女模特一樣對付他。


    根據他打聽來的消息,那個女模特被割開了手腕,被人擺放在浴缸內,流幹了血身亡。


    他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問道:“聽你的意思,你倒對她很熟悉?”


    聶棠微微一笑:“熟悉說不上,就是打過交道,他們曾經抓走了我的客戶,還想把她的眼睛給挖出來當材料用呢,這個女孩子的師父更是狠角色,出身在玄門最強的世家沈家,不過他是個私生子,這麽多年都不被承認,性情就變得更加古怪,能幹出什麽事來都不稀奇。”


    李俊生都想爆粗口了!周秉文是個私生子,這沈悉言又是私生子,他們這咄咄逼人到底想要幹嘛?!


    不行,他必須先下手為強!再這樣下去,他的安全首先受到了威脅!


    就連人身安全都確定不了,還考慮什麽跟周秉文的約定?!


    他點著監控探頭下的酈殊,對這家會所的安保部經理說:“這個人從我公司一路跟蹤我到這裏來,我懷疑她打算對我不利,幫我報警抓她!”


    僅僅是抓人還不夠,萬一酈殊後麵又被放出來,他豈不是激怒了一頭兇獸,還得承擔被反撲報複的風險?!


    李俊生握緊了拳頭,忽然對聶棠道:“你去大廳等我,我等下把車子開到正門來接你。”


    聶棠看著他眼中閃過的算計和冷酷,微微笑道:“好啊,那我就去大廳等你好了。”


    她轉過身,再手機屏幕上點了一下,把早就編輯好的短信發了出去:“可收網。”


    ……


    酈殊在會所裏轉悠了一圈,搜尋著聶棠的身影,她現在感覺很不妙,似乎正有一頭名為“危險”的兇獸牢牢地盯住了她。


    她不明白聶棠到底是怎麽跟李俊生勾結在一起的,他們到底是打算幹什麽?


    當日李俊生的確是幫了不少忙,可同樣的,她恐怕也有把柄落在了他的手上。


    她跟那個女模特進入客房的八分鍾監控片段,還有她脫下的那件染血的服務生的外套——她的確是把外套扔進了當日待清理的垃圾堆裏,但沒有來得及親眼看到它被垃圾車收走,假如他們從垃圾堆裏找出了這件衣服呢?


    現在仔細一迴想,她才發覺她在這麽多細節上都出現了紕漏。


    終於,她在會所裏繞了一圈,總算發現了聶棠的人影。


    她正坐在大廳的皮質沙發上,整個人舒舒服服地陷在裏麵,麵前的茶幾上還擺著一盤點心和水果。


    酈殊開始還是靠走的,後麵幾乎是衝刺到了她的麵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眼睛裏閃動著兇狠的光芒:“你到底做了些什麽?警告你,不要再沒事找事,否則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聶棠就保持著被她掐住頸的姿態,用一種很平靜的眼神看著她,鎮定而又毫無波瀾。


    她甚至還伸出手,輕輕地搭在酈殊的肩上,嘴角微微上揚:“難道在你心裏,你曾經想過要放過我嗎?別開玩笑了,你的眼神告訴我,你一直都很想弄死我。”


    酈殊臉上滿是戾氣,原本可愛俏麗的五官都微微扭曲了:“你!”


    “讓我把話說完,”聶棠示意她抓住自己的脖子的手先鬆動一下,掐得太緊,其實並不方便說話,“讓我們來打一個賭吧。”


    “就賭你的師父的為人和人品。”她的語氣帶著顯而易見的蠱惑,原本一雙漆黑的眼睛也變成了淺琥珀色,“如果周皓軒那件事,最終牽連到你師父身上,那麽他會為了保住你而把所有罪責都攬到自己身上呢,還是直接把你當成一顆小卒子給拋棄掉呢?”


    酈殊機械地開口:“師父不會放棄我的。”


    “不,他會。因為在他看來,你始終就是一顆棋子罷了,如果這顆棋子已經廢了,他有什麽理由不放棄?甚至可以說,你的存在比周秉文還不如,起碼周秉文是花了大價錢的雇主。”


    酈殊猛地收緊了雙手,她手中的女人立刻痛苦地仰起了脆弱的脖子。


    她低笑了一聲,冷冰冰地開口:“別高興得太早,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這個時候,她身後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有人喊道:“住手!酈殊,你因為涉嫌參與一樁謀殺案需要跟我們迴局裏配合調查!”


    ……


    錢學勤走上前,示意酈殊高舉雙手,離開正在加害的對象,退到安全位置。


    他的眼力很好,雖然隻看到視頻裏小半張麵孔,但還是一下子認出她就是當日那個假扮女服務生跟死者進入套房的人。


    酈殊根本連看都沒看那對她喊話的警察一眼,隻緊緊地盯著聶棠,壓低聲音道:“我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竟然聽信了旁人的話,沒有直接殺了你,不過你不用太著急,我之後還有的是時間慢慢跟你玩。就算你能逃得過,可你媽呢?她就隻是一個普通人不是嗎?!”


    聶棠微微眯起了眼。


    她最厭惡的就是,有人拿她母親的安危來威脅她,這比讓她上迴險些被酈殊毀容更無法接受!


    酈殊還要再放狠話,忽然感覺自己的整個人被用力扯了開去,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就被重重地砸在了大理石地磚上。


    她被摔在地上的時候根本沒有任何防備,後腦勺嘭地一聲磕在地上,那響聲聽上去就讓人覺得怪疼的。


    錢學勤忍不住“臥槽”了一聲,驚恐道:“小沈你別這樣!就算是犯罪嫌疑人,但好歹也是個姑娘啊!”


    剛才那聲悶響,他覺得酈殊多半得被摔成腦震蕩了!


    沈陵宜充耳不聞,小心翼翼地扶著聶棠的脖子,看她頸上那道發紅的掐痕,既心痛又氣憤:“你故意去激怒她幹什麽?不知道首先保護自己才是最要緊的嗎?!”


    聶棠慢吞吞地摸了摸脖子上的手指印,還是一臉鎮定,就好像剛才被酈殊捏住最脆弱咽喉的那個人根本不是她。


    可是當她開口說話,還是忍不住一陣咳嗽,嗓子也有點啞:“咳咳咳……我不是故意去激怒她,我剛才這樣做是有原……咳咳,原因的……”


    “你這樣……”錢學勤實在也不想打斷人家小兩口說話,但是必要的程序還是要走的,尤其是這女生的脖子上都有這麽清晰的勒痕了,都能夠得上傷害罪了,“我覺得你可以起訴對方,跟我迴局子裏錄個口供,然後驗個傷什麽的……”


    聶棠站起身,雖然臉色有點發白,可說話的語氣卻還是不緊不慢:“我不打算起訴她,剛才不過是一點口角和意外罷了,畢竟,隻要有一項罪名就足夠了。”


    錢學勤:“……你確定?”


    這到底是玄門的年輕人都是這麽特別,還是這兩位尤其畫風清奇?!


    錢學勤再三跟她確認是否要驗傷的事項,見她一直都搖頭,便也隻得放棄了,她這的確是遭受了暴力對待,可是連她這個當事人都不願意配合,他還能怎麽辦?難道還要押著她去警局錄口供嗎?


    聶棠目送酈殊被抬上警車,果然看到,有一位穿著筆挺西裝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跟錢學勤交流了幾句話,也跟著坐上警車一道走了。


    ……


    沈陵宜去吧台倒了杯溫水,端到她的嘴邊,語氣還是硬邦邦的:“喝點水,多少會舒服一點。”


    聶棠忽然一拉他的襯衫下擺,示意他趕緊擋在自己前麵。沈陵宜莫名其妙,但還是照辦了。


    他坐在沙發扶手上,很順利就把聶棠遮擋得嚴嚴實實。


    隻見李俊生疾步走進了大廳,左顧右盼,似乎正在找什麽人。


    他剛才看見警車來過了,不但把酈殊帶走,還有作為證人的會所安保部經理也跟著一道去了警局。現在有人證,也有物證,酈殊肯定是不可能再逃出來威脅他了。


    隻是聶棠到哪裏去了?


    他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人,索性就把車子停在會所門口,熄了火,來找她。


    李俊生剛剛踏入會所大廳,迎麵便碰上了熟人。走在最前麵的是談笑風生的周雲盛和李征,兩人似乎剛打完球,頭發都還是濕漉漉的,從表麵看,他們正聊到興頭上。


    而兩位商界大鱷身後,則是他們的兒子和女兒。


    周秉文穿得非常休閑,白襯衫的領口打開著,袖子卷到小臂上,時不時低著頭去看走在身邊的李舒雅。


    李舒雅還是一副“雖然興致缺缺,但看在你這麽賣力表演的份上,我且配合一下”的冷淡表情。


    李俊生整張臉都扭曲了,他追李舒雅不是一天兩天了,當初他答應協助沈悉言師徒陷害周皓軒,也是以除掉李旻朱為交換的,那個時候周秉文滿口應承,卻從來沒說過,他對李舒雅也有同樣的心思!


    他立刻就把聶棠去哪裏了的問題拋到了腦後,李舒雅可以說是祥豐科技能不能度過這道難關的最大保障,他絕對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周秉文將她追走!


    他大步走到李征麵前,微笑而有禮貌地寒暄:“伯父這麽巧,今天來打球啊?”


    李征立刻笑嗬嗬地迴應:“可不是,一把老骨頭了,總是不動不動,就再也動不起來了。賢侄也是來打球嗎?”


    李俊生有點不好意思地低下頭,低聲說:“我本來想來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跟舒雅小姐的行程撞上,最好還能請她賞光吃頓飯。”


    李舒雅看著他這做作的表情,忍不住嘲諷地笑了一聲。


    可她這一笑落在周秉文眼裏,就成了她早就看穿了李俊生的裝腔作勢,對他心生不喜。


    而在之前打球的時候,他也能感覺到李舒雅對他的特別關注,給他買水送毛巾,要知道李舒雅可是商界出了名的冷美人,對任何男人都不假辭色。


    他信心滿滿,覺得自己很有機會。


    李征見狀,立刻笑了兩聲,很開明地表示:“行,你們年輕人自己安排,我們老的就先走一步,周總,我其實對玉也很感興趣,要不我們找個時間聊聊?”


    周雲盛迴頭看了一眼周秉文,他這個兒子跟他幾乎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都是相貌堂堂的端正長相,跟周皓軒那種肖似母親的俊秀完全不同。


    他對李征的邀請當然沒意見,便笑道:“選日不如撞日,幹脆就今天吧。秉文,你可要好好照顧李小姐,記得把人給送到家。”


    周秉文看著李俊生,嘴角牽起一抹玩味的笑,示威般地開口:“舒雅小姐等下想去哪裏玩?我都奉陪。”


    李舒雅有點心不在焉地撥動了一下她的長卷發,眼角輕輕瞥過這兩個滿臉都寫著“野心”和“誌在必得”的男人,紅唇微張:“哪裏都可以,畢竟出來玩,身邊是什麽人才是最重要的。”


    李俊生再次跟周秉文對視一眼,他們都覺得,那個不受歡迎的男人一定是對方,而李舒雅所說的“那個對的人”一定是在特指自己。


    短暫的用利益聯結起來的聯盟,破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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