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爺子的四合院分為三片,中心的住院是他自己居住的,兩邊則是客房,用來招待客人的。


    呂雙航把聶棠安頓在了住院的左側,古時大多以左為尊,既然左邊要比右邊尊貴,聶大師自然得住左麵。


    聶棠當然知道呂雙航的意思,但是又覺得有點好笑。說來也巧,夏商周時期和秦朝都是以左為尊的,可是到了漢朝偏偏又以右為尊。而她,偏巧是從漢朝過來的。


    聶棠把行李放在了客房裏,就跟著呂導去見秦老爺子,還沒踏進主院的大門,就聽見哐當一聲,一整個魚碟連帶著一條蔥燜鯉魚就這麽被扔了出來,差點砸中呂雙航的腦袋。


    秦頌老爺子中氣十足的嗓門響徹眾人的耳廓:“你是哪來的廚子,做菜這麽難吃,這魚滿是腥味,鬼才吃得下去!就你這種廚藝還敢號稱米啥啥一星,你在廚師學校畢業了嗎?!”


    聶棠若有所思地看著被砸碎的盤子還有摔在地上的一整條鯉魚。一道菜到底做得好不好,首先要看的就是色香味,至少從色澤上來看,這道蔥燜鯉魚是很不錯的。她直接彎下腰去,把那條鯉魚撿起來,抓在手上,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


    呂雙航想要阻止她,但轉念一想,又覺得聶大師就是聶大師,大師的心思是猜不著的,便什麽都沒說了。


    反而是循聲而來的秦磊好奇地看著她的動作,心裏想著,她該不會是想嚐嚐這條魚好不好吧?


    下一秒,她抓著魚,也不顧這是從地上撿起來的,還沾著灰土,就在魚身上舔了舔,然後微微蹙起了眉:這調味的是糖醋汁,勾芡得似乎有點過了火候,微微有點酸澀,不過不仔細品嚐是嚐不出來,魚的味道聞起來有股淡淡的土腥,不過這也不能完全怪廚師,現在的鯉魚大多有很濃的土腥味。


    秦磊猛地把頭探到了她的身邊,詫異地盯著她的舉動:“你是有多餓?這麽髒,還要嚐一口,不怕吃了拉肚子?”


    聶棠舔了舔唇,分給了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一本正經地迴答:“我是呂導新請來給老爺子做菜的廚子,我好歹也要知道我的前任是為什麽被辭退的吧?”


    秦磊的眼神立刻又變得十分詭異:“廚子?你?”


    完全看不出來!他還以為她是從表哥這邊走了後門,有事上門求老爺子的。


    聶棠微微一笑:“我覺得還是先去廚房吧,眼見著飯點也快要到了,如果秦老爺子喜歡我做的菜,再把我引薦過去也不遲。”


    呂雙航自然是樂意聽從她的要求的,覺得自己果然沒看錯人,聶棠真的是特別的敬業,隻是她這樣做實在有點委屈了:“要不還是先歇會兒吧,喝點酸梅湯?家裏還有冰鎮好的酸梅湯呢!”


    聶棠卻搖搖頭:“還是先辦正事。”


    ……


    秦磊用一種難以言喻的眼神目送聶棠進了廚房,又看著自己的表哥頻頻搖頭,老氣橫秋地開口:“哥,現在的女人都是想出名想瘋了嗎?她來做飯?剛才那個五星級酒店的大廚都被爺爺給轟出去了。”


    呂雙航隻唉聲歎氣,連專門從五星級酒店請來的大廚都滿足不了他家老爺子了,這可怎麽辦?剛才他看那條被扔出來的蔥燜黃河大鯉魚,看賣相是很美味的。


    他立刻阻止秦磊繼續胡說八道:“聶棠跟那些想上位的小演員可不一樣,她是我好不容易請來的,你別總是跟她對著幹。”


    秦磊笑得露出一口白牙,眼睛亮得就像星子:“哦,表哥——你是不是人到中年七年之癢了,小心我告訴表嫂,讓她給準備幾個榴蓮給你跪著。”


    呂雙航抬起手,一巴掌扇在他頭上,壓低聲音威脅:“叫你再別胡說八道!聶棠真不是一般人!”


    聶棠一邊檢查著廚房裏的存貨,一邊思考著該做什麽菜才好。之前秦老爺子會一點麵子都不給那位米其林一星的大廚,不是因為他的菜做得不好吃,而應該是因為廚師沒把老爺子的心思摸準,沒做到他喜愛吃的東西。


    如此酷暑天,心煩氣躁,再端上一道蔥燜黃河大鯉魚,估計老爺子也是沒什麽胃口了,更甚,還被那股若有若無的土腥氣給憋得想吐。


    可是那位大廚既然做了這道關於口味比較重的魚的菜,那應當是秦老爺子愛吃才對,一個在五星級酒店工作的廚師還不至於連這點眼色都沒有。


    她思考成熟,邊從水槽裏挑出了條小些的鯉魚,拿起菜刀,砰地砸在魚頭上,直接把這條活潑潑的鯉魚給砸暈過去。


    她這邊剛一動手,小白就從她的包裏跑了出來,湊到她的身邊,隨時準備幫忙。


    小白的爺爺見自己的孫女這副殷勤模樣,頓時恨鐵不成鋼,怒斥道:“你看看你這狗腿的樣子,你根本就連一點點尊嚴都沒有了!竟然還想著幫她幹活,你都不嫌丟臉的嗎?”


    尊嚴和丟臉這兩個詞已經超過了小白所能理解的範疇,於是她非常不解地歪著腦袋看著他:“不……不懂……懂……”


    這兩天,這對爺孫動不動就得吵上一架,每迴吵架的由頭都是她。


    聶棠都已經習慣得很坦然了,隻當自己什麽都沒聽見沒看見,繼續忙自己手頭上的工作。她熟練地剖魚腹,拉出魚腸,挖掉魚膽和魚鰾,手腕一轉,開始刮去魚身上的鱗片。


    那穿著破爛袍子的老頭很快就注意到她這熟練的刀工,微微地眯了眯眼,突然道:“小姑娘,你知道我是什麽人嗎?”


    聶棠本想吐槽他一句,他現在已經根本不是人了,這是對自己還有什麽誤解?可最後,她還是彬彬有禮地開口:“願聞其詳。”


    “我祖上三代可都是禦廚,我自己也當過禦廚,還被賜予金刀。”老頭挺起了胸膛,滿臉自得,“像你這種刀工手藝,我本來是絕對看不上的,但是看在你收留了我的孫女的份上,我就教你一招,魚膽可生吞,你剛才直接把魚膽給丟了,這是暴殄天物!”


    聶棠刮完魚鱗,微微側過頭望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是嗎?可據我所知,鯉魚的魚膽可是有毒,吃下去對人隻有壞處沒有好處,您既然是金刀禦廚,不會連這點常識都不懂吧?不過您剛才隻說自己當過禦廚,想必後來定是被除去了禦廚之名。不知道您之所以會變成現在這樣,會不會也同分不清食材好壞有關係呢?”


    她話音剛落,那老頭突然膨脹了好幾倍,就像一頭圓圓的河豚,都令人擔心他會不會突然爆炸:“去你娘的!老夫怎麽可能會被除去禦廚的名頭!你這鬼丫頭啥都不懂別胡說八道!多少人跟在老夫屁股後麵等著我指點他一句呢,你你你——”


    小白慢吞吞道:“冷……冷靜!不然我吃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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