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柔是有底線的。


    顧修遠一而再的索取, 幾萬大洋不是隨便就能拿出來的, 這幾年,她們娘倆掙的錢,沒少填補大帥府。當然了, 並不是都花在了顧家,而是花費在了軍資上麵。


    這一次,顧修遠知道徐柔想離婚, 所以以此為要挾, 八萬大洋已經填不飽他的胃口了, 這又要五萬,可真是獅子大開口了。


    或許,他是因為兒子受了重傷,所以想一口氣端了土匪的老窩。


    但是現在,他想的更多的,是清賬。


    徐柔並非是戀愛腦, 每天都惦記著離婚, 惦記著自己組成家庭,在她的概念裏麵,一旦碰到了底線,那麽她不會吃虧。


    顯然, 現在是顧修遠失算了。


    徐妧迴到房間, 立即換了一身衣服,她把帶血的衣服都交給了香秀,香秀連忙去處理了, 一天都沒有吃飯了,不過還是感覺不到餓,徐妧在自己房間裏麵捂了一會腳,再次出來了。


    客廳裏麵很安靜,不過她知道,這樣的安靜隻不過是表麵的。


    果然,徐妧走到客廳去倒水,發現顧修遠和徐柔都在。


    看來,他們沒能達成一致,徐柔坐在沙發上麵看書,她手裏還拿著杯水,姿態愜意,相反,顧修遠邁著大步子,在她麵前來來迴迴踱著步。


    徐妧出來了,和他們都打了招唿。


    徐柔抬眼看見女兒,連忙對她笑笑:“今天你也沒去商會,幹什麽去了,怎麽走了一天。”


    徐妧坐過來了:“我在醫院,二哥被土匪打傷了,家裏沒有人,電話打到樓上來了,就過去看看。”


    徐柔哦了聲,連忙詢問顧良辰的傷勢。


    徐妧說沒事,現在已經做了手術脫離了危險。


    徐柔看向顧修遠,這才明白過來他為什麽堅持這要就去打土匪,不過她有她自己的原則,手上流動資金本來就沒有什麽,去哪裏拿五萬出來。


    談判的時候,誰先鬆口誰就鬆了。


    徐柔放下書去洗澡了,顧修遠坐了沙發上麵,顯得十分焦躁。


    等浴室的房門一關上,徐妧這才開口:“叔叔,我聽您的意思,如果去攻打土匪,那麽軍資還差差不多五萬?”


    顧修遠對她點著頭:“得做好長期的準備,現在大雪封山,等過完了年,到了年後就可以動手了。”


    徐妧想了下,聲音低低的:“我不是支持我媽離婚,但是既然已經給有了離婚的打算,你們不能再生活下去的話,那不如趁早分開,這樣那五萬大洋我去想辦法,當然了,並不是讓您拿到錢就怎麽樣,我隻是希望能懲罰一下那些土匪,畢竟二哥為此差點丟了性命。”


    顧修遠萬萬沒有想到,徐妧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他錯愕之餘,也點了點頭:“好孩子,這件事本來與你無關。”


    徐妧親自倒了水,送了他的麵前來:“這件事到此為止為止,我希望叔叔也別讓我媽知道。”


    那是當然了,顧修遠連忙答應了下來。


    徐妧站起身來,這就從衣架上拿下了自己的黑色大衣,她隨手披了身上,跟著顧修遠跟前站了一站:“今天晚上,我還有事要出去一趟,等我的好消息。”


    這句話說得非常含蓄,顧修遠知道她是去籌款了,連忙叫住了她:“讓司機去送你。”


    徐妧答應了一聲,這就下樓了。


    這麽一會兒功夫,一樓門前兩個雪人因為天熱就耗費了不少,雪人身上的帽子都要掉下來了,徐妧出了一樓門廳,去尋了後院司機。


    司機開車送她,她說去商會。


    都這個時間了,按說商會應該沒有人了,徐妧不管不顧趕了過去,從門前看著,果然其中兩處燈光都是檔案室和休息室的,她一路上樓,到了三樓,幽幽的長廊上麵,除了她,連個人影都沒有。


    她走到休息室門前,敲了敲門,裏麵頓時傳出了一個男人的聲音:“誰?”


    徐妧上前:“馬叔叔,是我。”


    馬文才說稍等,隨後幾分鍾,他在休息室穿上了錦袍,打開房門走了出來。


    徐妧沒進去坐,就站在長廊上麵,看著他兩眼通紅:“馬叔叔,我剛才在樓上偷聽到了我媽的事,她和顧修遠要離婚了,但是現在大帥府不是那麽輕易就能甩下去的了,他們談條件似乎也談崩了。”


    馬文才本來就是生意人,聽著她這麽一說,猜到了幾分。


    “怎麽了?顧修遠又想從你媽身上吸血了?”


    “是,”徐妧試探著看著他的臉色:“五萬大洋,這是顧修遠的條件,我媽沒有同意,但是她並不是因為吃虧才不同意,其實她疑慮太多,隻不過硬撐著麵子,我們底已經空了,之前的錢都壓在商圈當中,因為政策的關係還不得不……”


    她拐彎抹角地訴說著徐柔沒有錢了,看著馬文才的神色,刻意試探著他。


    馬文才嗯了聲,打斷了她:“五萬不是小數目,不過如果你媽需要的話,我可以替她出,但是事先得和顧修遠說好,錢到手,立即離婚。”


    徐妧抬眼看著他:“馬叔叔,我媽前不久才給了他八萬,她是真的沒有什麽錢了,你應該知道商圈壓了多少錢,隻有我和顧雲棲一起做的燈牌生意還剩了點錢,你說你替她出五萬,隻怕她知道了,不會要的。”


    馬文才嗯了聲:“那就別讓她知道。”


    徐妧攏緊了大衣:“我也不便出頭,這件事本來也不該是我過問的,其實雲棲他爹對我還不錯,大帥府上上下下待我都不薄,所以,這件事我隻是告訴了你,其他的,我什麽都做不了,也什麽都不能做。”


    馬文才懂了,點頭:“我知道了,那我去找顧修遠。”


    徐妧沉默片刻,歎了口氣:“馬叔叔,我小的時候不懂事,在馬家沒少闖禍,現在想起來很不應該,我不知道你和我媽為什麽離婚,但是現在你們這樣子還準備要再結婚嗎?如果結婚,孩子還是橫在你們麵前的一座大山,你有什麽打算?”


    馬文才笑了下,送她往出走:“你這孩子,什麽時候長大的呢,你小的時候就嬌嬌柔柔的,沒想到長大之後,更多還是像你媽,想得怪多的。”


    他送徐妧下樓,到了樓下了,打開了一樓的燈。


    徐妧一路往出走,到了門口,馬文才這才叫住了她:“妧妧,你放心,第一次或許我也年輕,不知道該怎麽守護她,這一次,不同了。”


    但願如此,徐妧點頭,上了車。


    到了車上,徐妧拿出了一張名帖,讓司機送她去陸署長家裏。


    陸嘉南和那文真的準備結婚了,今天晚上還有她們的婚前宴請,之前收到邀請帖了,差點忘記了,剛才想起來了,剛好過去。


    到了陸家,果然在外麵看著洋樓裏麵是燈火通明。


    燈紅酒綠,這就是人們向往的生活,其實乏味得很,徐妧下車直接走了進去,陸嘉南邀請了不少人,也來了好幾家媒體,對他采訪,準備進行報道。


    現在這個時期,報刊都喜歡報道女人走出家門去工作的特例,雖然那文的工作性質沒有那麽盡善盡美,但是好歹還能掛一個傳統的帽子,繼續吹捧。


    進了宴廳,陸嘉瑤先迎了出來,親親熱熱地來拉徐妧的手臂。


    “還以為你今天不來了,怎麽才來啊!”


    “有點事,來晚了,別見怪。”


    徐妧一進門,吸引了太多目光,很快,陸嘉南帶著那文也過來了。


    那文今天穿了一件傳統的旗袍,一身風華傲骨,十分嫵媚。


    徐妧上前,連忙跟她道喜。


    那文抱住了她:“小姐,我不知道我選得對不對,不過有的時候想,可以試一試,大不了就離婚的嘛!”


    徐妧也輕拍著她的後背:“嗯,沒事,你會幸福的。”


    正說著話,旁邊一個男人過來站了她的麵前,名片都遞了過來,這個人說完報刊的記者,見了徐妧都笑眯眯的。


    “請問徐小姐,現在外麵傳言,說徐老板和要大帥離婚了,現在正在協商當中,有這迴事嗎?”


    徐妧就知道,一旦有風聲傳出去,那麽這件事就藏不住,也瞞不住。


    幸好,她也沒打算藏著掖著。


    來陸署長家裏,無非就是這樣一個目的,徐妧想了下,隨後抬眼。


    “這件事不知道真假,但有一件事是千真萬確的,我知道說出來,可能大家都不相信,但是我還要說,我和吳媽決定把所有產業資金所得,都捐贈給醫療部,也就是說,我們娘倆將一窮二白了……”


    宴廳當中,隨即,大家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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