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說的繪聲繪色,跟真的似的。


    其他人一邊喝著水酒,一邊聽那人說,也沒太當迴事,就把這故事當那佐酒菜,就著碟子裏的花生米,一口一口的大口喝著水酒。


    “劉大虎,你小子是不是為了喝李老弟的水酒,故意編的故事?”


    同一桌的一個漢子,大口喝下一碗水酒,衝著剛剛說故事的劉大虎笑罵了兩句。


    “你他娘的放屁!”


    那位叫劉大虎的大漢也是不客氣的迴罵過去。


    沈修眼看著兩人已經快要互罵起來,不由搖頭失笑。


    他拿起桌上盛滿酒的碗,輕抿了一小口,神識悄無聲息地擴散出去。


    一層、二層、三層、四層…


    這四層裏所有酒客的談話內容都一一出現在他的腦海裏。


    這一個星期以來,他在這家酒館裏麵聽到了不少類似那劉大虎所說的,比較奇怪的事情。


    雖然大多數都隻是酒客從別人那裏聽來的的傳言,然後再到這酒館裏說與自己的好友聽。


    但也有極少部分,是如那劉大虎一樣,是自己或者自己身邊的人親身經曆。


    就比如此時二樓的一張酒桌上。


    一個滿麵絡腮胡的大漢,正低著頭、滿臉神秘的跟與他同桌的三人說著什麽。


    沈修神識一接近,頓時聽到了四人說話的內容:


    “你們聽說沒有,三兒的媳婦死而複生了!”


    隻是聽到這一句,沈修突然就來了興趣。


    他繼續聽了下去。


    “二哥,你莫不是酒喝多了,開始胡言亂語了吧?”


    “就是,三嫂出殯那天上午,還是我們哥幾個親手幫忙埋在內城邊緣的那個墳地,你當時也在場。


    這世上怎麽可能有死而複活的事啊?”


    “二哥,你這消息是聽誰說的?”


    如此驚世駭俗的消息,其他三人自然是不信的。


    那個滿臉絡腮胡的大漢見三人不信,他接著說道:


    “你們別不信,我最開始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跟你們的反應是一模一樣的。


    但我昨天中午在街上遇到了三兒和他媳婦,他媳婦還叫了我一聲,讓我晚上過去他們家裏吃晚飯。


    我當時親眼看到三兒他媳婦挽著三兒的手,在大街上逛街。


    我尋思著,這大中午的還能在太陽底下活動,這總不可能是白日見鬼了吧?”


    “這……我還是不信,人死怎麽能夠複生,這不可能!”


    “三哥呢,三哥今天怎麽沒有來?”


    “要不,我們待會去三哥家,看看三嫂到底有沒有死而複生?”


    “好,算我一個。”


    “我也去。”


    幾人借著酒勁,迅速做好決定,然後叫來夥計,將賬結清,就一起勾肩搭背朝他們口中的三哥家中走去。


    沈修將碗中剩餘水酒喝完。


    然後衝著同桌的其他人抱了抱拳,說道:


    “我還有點事,就先到這了,這幾壺水酒算是我請諸位喝的。”


    說話間,沈修朝一旁的夥計招了招手,又按人頭數點了幾壺水酒,將酒錢付好,就起身往酒館外走去。


    “那就先謝過劉老弟了,趕明兒到哥哥那豬肉鋪來一趟,哥哥給你砍點豬肉帶迴去吃。”


    一位滿身橫肉的大漢笑著對沈修開口道。


    倒不是這一碗水酒有多珍貴,值多少錢。


    他純粹就是覺得這姓劉的小老弟做人敞亮、不含糊,合他的胃口。


    沈修笑著答應下來,然後順著神識,遠遠跟在先出門的那四人後麵。


    那四人先前在酒館裏借著酒勁直接拍板決定要去那三哥家一探虛實。


    在路上四人都是好一頓吹噓,一個比一個心大,總之就是一副‘【就算那三嫂真是鬼或者什麽妖物變得,那我們四兄弟今日說不得就要來個降妖除鬼了】。


    四人滿身酒氣,大街上的路人見著四人都是避著走,生怕惹到這四個醉漢。


    如此一來,見路上遇到的人都避著自己,四人的心氣漸漸飄了起來。


    此時已然接近傍晚,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街道兩旁的家家戶戶都在大門上掛著上了紅燈籠。


    四人因為醉酒的緣故,走的速度不是很快。


    出酒館時,天色尚亮,到了那三哥的住處時,天色已經差不多完全暗了下來。


    “三哥,三哥在家沒有。”


    四人來到那三哥的住處,其中一人直接衝著那座院落開口大喊。


    聲音在夜空中傳出很遠。


    但院子裏沒有任何應答的聲音。


    四人有些疑惑,正要上前去叩門。


    這時,從院子的方向吹來一陣涼風。


    院子大門前掛著的燈籠被風一吹,頓時搖晃起來,裏麵的燭火似乎被風吹到了,有些明滅不定的閃爍起來。


    四人看著那明滅不定的燈光,頓時停下了腳步,直到此時,他們才反應過來,那大門上掛著的燈籠是白色的!


    紅色為喜白色為喪,uu看書 wwuukashu 這是很基礎的常識。


    大門上懸掛白燈籠,這代表著主人家裏有人去世,剛辦完喪事。


    而在洛陽城有些習俗。


    懸掛白燈籠不可超過半個月。


    也就是說,這院子的主人家,在半個月裏死過人、辦過喪事。


    但…他們的三嫂是在一個月前去世的,按理說,白燈籠早就摘下來了。


    所以…不可能是他們三嫂。


    那麽…


    會是誰呢?


    四人看著那不斷搖晃的白燈籠,心裏愈發不安起來。


    再被那涼風一吹,一股刺骨地冷意頓時從心底滋生,四人的酒,霎時間醒了大半。


    “二哥你先前在酒館裏怎麽說來著?”


    有人突然想到了什麽,開口問道,聲音裏帶著一起顫抖。


    “我…我…”


    那滿臉絡腮胡的大漢似乎是想到了什麽、意識到了什麽,此時竟然有些說不出話了。


    “我記得…二哥先前在酒館裏說他昨天在大街上見到了三哥和三嫂…”


    “可是…”


    “三嫂一個月前就已經去世了,而三哥…兩天前剛走,屍體就埋在三嫂旁邊,還是我們親手埋的!”


    “所以,二哥你昨天中午在大街上見到的到底是誰?!”


    “二哥你…不會真是白日見鬼了吧?!”


    其他三人有些驚恐地看著那滿臉絡腮胡的大漢。


    而就在這個時候。


    從院子裏突然傳出一個男人的聲音。


    “我在家呢。”


    四人頓時如木頭般僵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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