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一聲嬌吟, 卻是讓蕭謹琛一腔的醋意全融化了。


    房裏點著忽明忽暗的油燈,那人鬆開了手看著被自己壓在了身下的人, 赤紅的臉頰在火光中多了一份柔和的光暈, 他的掌心貼著她的臉頰,麵上卻依舊冷著。


    “兄長?”蘇皎月故意拉長了聲線喊他。


    蕭謹琛素來冷靜自持,她哪裏見過他這樣衣冠禽獸的時候,可這麽想一想,心中又覺得十分甜蜜。


    “兄長這是吃醋了嗎?”蘇皎月眨眼看著他道。


    “沒有。”男人波瀾不驚的麵皮鬆動了一下, 卻是迸出了這兩個字來。


    “沒有那就算了。”蘇皎月坐了起來,靠在蕭謹琛的身後,腦袋幾乎就要搭在了他的肩頭。


    少女的氣息帶著淡淡的馨香, 擾得蕭謹琛心煩意亂。


    他方才是真的一時氣昏了頭了,現在想想卻也好笑。她跟蕭逸會有什麽情誼呢?不過就是才見了一麵而已……怕是連他長什麽模樣,也記不清了吧。


    蕭謹琛正想和她好好說一說,可那人卻得寸進尺了起來, 忽然從身後抱住了他,舌尖更是靈活的含住了他的耳垂。


    “嬌嬌!”他喊她的聲音都顫抖了幾分,卻仍舊強忍著道:“你又玩火。”


    蘇皎月卻在這時候鬆開了他,一骨碌的爬到角落裏躲起來, 抱著個迎枕道:“我撩了就跑。”


    但她哪裏能跑得掉, 被蕭謹琛牽著腳踝又拉到了懷裏,這一次卻由不得她推脫了, 那人隻將她按在了懷中, 捧著香腮吻了好一陣子, 才戀戀不舍的鬆開了。


    蘇皎月的氣息都亂了,一雙杏眼更是蒙著霧氣,癡癡的看著蕭謹琛。


    就單單看在這張臉的份上,她也不可能喜歡小郡王呀!也不知道他怎麽就這麽愛吃醋呢?


    蘇皎月的眉眼都彎了,捧著他的臉頰不肯鬆開。


    “再看!”蕭謹琛如何能經得住她這樣的眼神,隻伸手覆上了她的眸子,又低下頭去吻她。


    過了良久,久到蘇皎月覺得自己快練成閉氣神功了,蕭謹琛才放開了她,指腹輕輕的揉了揉她的唇瓣,開口道:“一會兒還要見父王,腫了就不好看了。”


    “父……父王……”蘇皎月一聽這個稱唿,一股腦就從炕上給坐了起來。


    天下人不知道為何瑞王去了邊關之後,既不成家也無子嗣,可她蘇皎月知道啊!


    要不是她寫的那狗血糟心的劇情,瑞王何至於那麽慘……


    而如今這麽慘兮兮的人,竟是自己的公公了。


    此公公……並非彼公公……


    “怎麽了?不敢見父王嗎?”蕭謹琛以為她膽小,隻安撫道:“父王雖經了不少磨礪,性格卻依舊沉穩溫和,我之前跟他提起過你,他很喜歡你。”


    蘇皎月心裏還是有些忐忑,隻點頭問他道:“王爺怎麽來了廟裏。”


    ******


    蕭瀚是來大相國寺祭拜周氏的,當年的事情無論孰對孰錯,都已經過去了。他在邊關安定下來之後,也曾派人迴京尋過她,得知她已經嫁人之後,便也隻能放下。


    隻是沒想到,老天見憐,竟然讓周氏生下了他的子嗣。


    他這一輩子,戎馬征戰,身先士卒,本以為會有一個大好前程,最後竟落得這樣悲慘的下場。


    好在他還有一個兒子,還不是最慘的。


    蕭瀚看著周氏的牌位,緩緩道:“當年我進宮之後,慘遭變故,隻能千裏潛逃,那時候我從未想過,你會有我的子嗣,等我重傷痊愈,卻已經是殘損之身,聽聞你另嫁他人,倒也釋然。”


    他歎了一口氣,繼續道:“如今大仇得報,我兒已登基禦極,我也是時候將你迎進王府,還承恩侯府一個清白,還你一個清白。”


    ******


    蘇老太太已經在正廳備下了茶水。


    雖說是微服,但來人的身份高貴,她雖然做了蕭謹琛二十年的祖母,如今還是要向他下跪行禮的。


    蕭謹琛卻已經虛扶了蘇老太太一把,老太太抬頭,方看見站在他身側的瑞王蕭瀚。


    蕭瀚四十出頭,麵白無須,但鬢邊卻華發早生,一雙和蕭謹琛有些相似的桃花眼,銳利中透著一絲柔和。


    這是經曆過磨難的人才有的眼神,蘇老太太還沒開口,瑞王卻單膝跪了下來。


    “王爺這是做什麽……使不得……”老太太急忙道:“快把你父王扶起來。”


    蕭謹琛卻並沒有動作,隻聽蕭瀚開口道:“老太君請受本王一拜。”


    蘇老太太見他執意如此,便也沒有推辭,等著他把話說完。


    “當年本王被鄭太後所害,在周家避難,無意中冒犯了周家小姐,致使侯府受辱,本王萬死難辭其咎,還請老太君責罰。”


    蘇老太太卻是歎了一口氣,當年的那些事情,想起來還像在眼前一般。


    她當時惱恨周氏,但凡她有些腦子,也應該知道這孩子留不得,可偏偏還要生下來……


    如今瞧見了瑞王,老太太倒也明白了幾分,她那兒子蘇政在瑞王跟前,怕是提鞋也不夠的。


    周氏是不喜歡蘇政啊,鐵了心要給這個男人生孩子,而她蘇家的臉麵,就這樣被踩在地上。


    “罷了,事情都過去那麽久了,再提起也沒什麽意思,如今我的意思,皇上大概也跟王爺提過了,承恩侯府私下的臉麵,我老婆子不想管了,隻要麵上能過得去,還能讓我們侯府在京城立足,便足以。”


    蘇老太太說完,轉頭對次間躲在簾後的人道:“嬌嬌,你也出來見見王爺。”


    蘇皎月早在裏頭躲了一陣子了,醜媳婦也要見公婆。


    “臣女給王爺請安。”蘇皎月想了想,朝著瑞王福了福身子,屈膝禮自她雙腿不便之後,便很難做好,方才她還在裏頭練習了良久。


    蕭謹琛的手卻已經不動聲色的扶了上來,清了清嗓子道:“父王,這就是嬌嬌。”


    蕭瀚還是第一次見蘇皎月,少女長著一張瓜子臉,秀眉微蹙,肌膚白淨,看上去像一個瓷娃娃一樣。


    原來蕭謹琛喜歡這樣的姑娘,怪到他給他選的那幾個胡姬美人,他沒有一個能瞧上眼的。


    蕭瀚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了然,除此之外再無其他,長年的籌謀策劃,早已經養成了他情不外露的習慣。但對於這個未來的兒媳婦,他還是喜歡的,隻要蕭謹琛喜歡,他便喜歡。


    “坐吧。”蕭瀚開口道。


    蕭謹琛便扶著蘇皎月坐了下來。


    老太太和蕭瀚商議起了遷移周氏牌位的事情。


    早前蘇老太太就跟蘇政通了書信,讓他親筆寫下了放妻書,如今隻要在蘇家耆老麵前把這件事情公布,那周氏便就不再是承恩侯府的媳婦了。


    明麵上雖然已是□□無縫,但說到底嘴長在人身上,想要有心造謠,任誰也阻攔不住。好在如今蘇皎月又被冊封了太子妃,承恩侯府一時風頭無兩,也沒有人敢公然得罪。


    ******


    時間一晃便到了五月底,先帝的棺槨移至皇陵,宮裏撤了白幡,掛上了舊時的燈籠,看著已有了一些新朝的氣氛。


    周氏的牌位也從承恩侯府的祠堂遷了出來,蕭瀚和周氏結了陰親,將牌位移至太廟供奉。


    在一片祥和之中,大魏也漸漸走向了正規。


    蕭謹琛仍舊隔三岔五派人接蘇皎月進宮,也不為什麽大事,不過就是禦膳房有了新的菜式,他一時想起了她,便喊人接她進宮嚐嚐。


    這可忙壞了禦膳房的大師傅,隔三岔五得想個新花樣出來,要不然新皇那裏,又要催促起來。


    蘇皎月早就看穿了蕭謹琛的陽謀,但禦書房大師傅廚藝實在太好了,她完全抵抗不了美食的誘惑。


    當然……除了美食之外,讓蘇皎月更念念不忘的,自然是蕭謹琛的美色。


    但此時的蕭謹琛卻看上去有些讓人害怕,他不笑的時候,沉著臉色,會讓蘇皎月不自覺的緊張起來。


    蕭謹琛把手裏的一份奏折丟開,清俊的眉心皺了皺,轉頭看見剛吃完了豌豆黃嘴角還粘著碎屑的蘇皎月,眼神一下子就柔和了起來。


    他走到軟榻邊上,伸手替她擦了擦嘴角,卻聽那人問道:“兄長這是怎麽了?是不是又有人要送大姑娘給你呀?”


    蕭謹琛的眉心又擰了起來,臣子們要表忠心的辦法很多,但把自家的閨女送進宮,這實在不是一個值得嘉獎的好主意。


    但蘇皎月這一副隔岸觀火的態度,也著實讓蕭謹琛氣氛,他捏著她的下頜,垂下了眉心道:“朕不喜歡大姑娘,朕就喜歡小姑娘……”


    他說著就垂下了眼眸,蘇皎月也跟著低下頭,最近她胸口漸漲,哪裏還小了?他這分明就是小看人。


    蘇皎月正要反駁一句,那人卻一把握了上來,言語中更是極盡挑逗道:“朕看看,到底是大是小?”


    “……”蘇皎月的眉心都擰了起來,伸手推開蕭謹琛道:“兄長要再欺負我,我下迴可不進宮來了。”


    她這廂話才說完,卻聽有小太監在外頭迴話道:“迴陛下,樂善郡主求見。”


    小太監的話還沒說完,蘇皎月就聽見有人脆生生的喊了一句:“皇帝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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