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六章那個孩子


    一張小木桌,一壺清茶,兩個瓷碗。


    大部分時間,是善忘在自言自語。


    聲淚俱下的“坦白”自身罪孽,泣不成聲。


    蘇寧漠然視之,眼露嘲諷。


    等到茶水喝完,他不耐煩的站起身道:“我來,不是聽你講故事的。”


    “靜月姑姑原諒你,那是她大度。”


    “長輩間的恩怨情仇,輪不到我這個小輩指手畫腳。”


    “你有什麽想法,打算怎麽做,純屬個人私事,與我無關。”


    “我能告訴你的,唯有她現在過的很好。”


    善忘真誠道:“犯下的錯,總是要還的。”


    蘇寧冷笑道:“為時已晚,毫無意義。”


    善忘堅定道:“不晚。”


    “靜月給你平安符,有兩個意思。”


    “一是告訴我,她放下了。”


    “二是你來佛門,她希望我助你一臂之力。”


    “否則,貴為昆侖二長老的她有無數種辦法將平安符送到我手裏,而不是選擇讓你帶來。”


    “她的意思,你看不透,但我看得懂。”


    蘇寧搖頭道:“我要做的,你幫不了。”


    “小小的功德殿管事,還沒資格接觸到佛門秘辛。”


    善忘固執道:“你不說,怎知我沒那個能力?”


    “遁入空門二十年,佛門山上的一花一草,一木一石,我了若指掌。”


    “或多或少,或許能給你丁點幫助。”


    “這是我欠靜月的,她不要,我可以不還。”


    “但她既然主動要了,我就必須還清。”


    蘇寧重新落座,舉手布下小型防禦陣法,以防隔牆有耳道:“關於佛門禁地的事,你知道多少?”


    “比如原本身處第二峰的禁地為何會平白無故的遷移到藏經閣?”


    “這其中發生了什麽?”


    蘇寧旁敲側擊的試探,沒敢全盤托出。


    歸根究底,他暫時信不過“唐佑年”。


    哪怕有唐靜月的這層特殊關係在,誰又知道這家夥打的什麽算盤?


    知人知麵不知心,畫虎畫皮難畫骨。


    如靈溪交代的那般,務必小心為上。


    善忘手捧茶碗,平靜的臉龐驀然湧起難以抑製的恐懼,語氣急促道:“三年前,第二峰死了很多人。”


    “守山弟子在一夜之間幾乎全部死絕,僥幸逃脫者不足五人。”


    “這五人至今神誌不清,瘋瘋癲癲。”


    “打那天起,第二峰人去樓空,間接成為荒山。”


    “沒過多久,藏經閣六樓成為新的禁地,由空見主持親自坐鎮。”


    蘇寧詫異道:“找到兇手了?”


    善忘臉色灰白道:“不像是人為,倒像是妖物行徑。”


    “那一年,我正好在戒律院任職,曾親眼目睹那群弟子慘絕人寰的死狀。”


    “他們的喉嚨被大力撕碎,全身精血被吸食的一幹二淨。”


    “骨骼萎縮,死不瞑目。”


    蘇寧反駁道:“也不一定是妖物所為,有些旁門左道殘留的餘孽,同樣會吸食人血修煉。”


    “千年前的幽冥門,魔劍殿,見怪不怪。”


    善忘大聲道:“不可能。”


    說完,他緊緊捂住嘴巴,扭頭看向房門,生怕有人躲在外麵偷聽。


    蘇寧提醒道:“沒關係,有我設下的防禦陣法,旁人是聽不到的。”


    “起碼,佛門之內無人有這本事。”


    善忘稍有放鬆,心有餘悸道:“妖修鬼師吸人精血,豈會留下動物毛發?”


    “黑色的絨毛,特別柔軟。”


    “像狐狸身上的,又像黃鼠狼……”


    “哎,說不清,反正這件事最終不了了之。”


    蘇寧吃驚道:“你認為是妖族?”


    善忘給不出答案,默默喝茶道:“無法確定。”


    蘇寧思索道:“佛門有九座山峰,放著其餘八峰不去,偏偏挑選第二峰下手。”


    “若真是妖物來犯,它的目的很明確。”


    “所以,這第二峰禁地到底藏有什麽?”


    蘇寧忍不住問道:“你在佛門二十年,可曾道聽途說這方麵的“蛛絲馬跡”?”


    善忘放下瓷碗,目光空洞的敲擊桌麵道:“聽過,不知真假。”


    蘇寧來了興趣,正襟危坐道:“說說呢。”


    善忘臉皮發緊,眼角跳動道:“有人說禁地之中鎮壓著無數妖魔怪物,類似昆侖誅魔潭。”


    蘇寧嗆到了,低頭咳嗽道:“你一個佛門和尚,連昆侖禁地都知道?”


    善忘尷尬道:“當年,我去昆侖山看望靜月,有在昆侖九峰遊玩。”


    “上至昆侖祖師,再到靜月的各位師兄弟,大多打過照麵。”


    “誅魔潭,是靜月告訴我的,這並不奇怪。”


    蘇寧恍然道:“還聽過哪些傳言?”


    善忘半躬著身子,稍顯疲乏道:“還有人說,第二峰禁地藏有佛門寶貝。”


    “曆代高僧留下的天道感悟,各種佛門秘術典籍。”


    “是一處寶藏。”


    蘇寧擺手道:“假的。”


    “天道感悟,秘術典籍,都在主峰後麵的青山禁地。”


    “我早上去過,一把火燒的精光。”


    善忘手扶額頭,表示無語道:“果然是你幹的。”


    蘇寧懶得解釋,催促道:“接著說。”


    善忘努力迴憶道:“第三種說法,禁地囚禁了一個女人。”


    “有守山弟子在夜間聽到地底深處傳來嬰孩的哭泣聲,時隱時現,無比淒涼。”


    蘇寧打斷道:“你等等。”


    “守山弟子聽到的是嬰孩哭泣聲,怎麽到你嘴裏就變成女人了?”


    “那女人也哭了?”


    善忘鬱悶道:“尚在繈褓中的嬰兒,沒有母親的喂養,如何能在禁地存活?”


    “常識啊,你動點腦子好不好。”


    蘇寧沒吭聲,因為他突然想到胡芷盈先前說的那些。


    她在藏經閣四樓放火的時候,一樣聽到樓上有孩子的哭聲。


    孩子,似乎成了他接下來要打探的“關鍵”。


    可反過來想想,蘇寧又覺得不太對勁。


    三年了,從第二峰到藏經閣,那孩子沒道理還是嬰兒。


    三歲孩子的哭聲和嬰孩的哭聲,區別很大。


    以胡芷盈的修為境界,這都能聽錯?


    見蘇寧不說話,一心想要補償唐靜月的善忘從袖子裏掏出一隻小木盒。


    四四方方,火柴盒大小。


    放置桌麵,又推到蘇寧麵前道:“這是三年前那群死去的守山弟子傷口處的妖物毛發,我偷偷保留了幾根。”


    “希望能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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