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兵真的退了?


    額爾吉泰再次派出手下,親自掃蕩了幾個匪徒盤踞的山寨,果然一個賊兵都沒見到。


    額爾吉泰不由的大喜,接著他看著那泥塑的佛像,都覺得神聖起來。


    難道這些和尚真的有法力?


    若是以前,額爾吉泰自然不會相信,可是隨著他的年紀越來越大,對於這些亂力怪神的事情卻感興趣起來。


    額爾吉泰知道在大唐有神秘的方士,能夠煉製延年益壽的金丹。


    他也知道在天竺有百年高壽的法師,他們會一種能夠延壽的唿吸法。


    額爾吉泰曾經覺得這些事情,和他這麽一個吐蕃東道的城堡主沒有關係。


    可是今天他真的遇到了有“法力”的和尚。


    額爾吉泰連忙將圓通和尚恭謹的請到自己的正廳裏。


    他對著圓通和尚說道:“上師佛法無邊,額爾吉泰這就給佛像塑金身!”


    接著額爾吉泰又說道:“不知道這些賊人去了哪裏?我派人尋遍了快日瑪鄉,都沒找到這些賊人的蹤影。”


    圓通和尚早就準備好了說辭,他雙手合十說道:“貧僧若是能憑空消滅賊人,那早就隨著大論出兵河西了。”


    額爾吉泰點點頭,這正是他疑惑的地方,若是佛門有這麽大的本事,那大論的仗也不會打的這麽艱難了。


    圓通和尚說道:“貧僧隻是驅散了您領地上的兵戈之氣,這些匪盜見到了佛光庇佑這裏,就連夜撤出了您的領地。”


    額爾吉泰恍然大悟,原來不是直接將匪盜變沒了,而是將他們驅趕走了。


    聽到這個結果額爾吉泰反而更加的滿意,這個結果反倒是讓圓通的佛法顯得更加可信了。


    但是額爾吉泰又湧起新的擔憂,他連忙問道:“大師,這些匪盜會不會返迴?若是周圍的城堡主都虔誠信佛,那麽匪盜要去攻擊誰呢?”


    圓通和尚看了看額爾吉泰,這個城堡主竟然不傻,還能夠問出這樣的問題。


    不過這些也都在圓通和尚出發前的計劃中,他雙手合十說道:


    “若是人人都能踐行佛法,潛心禮佛,那這些匪盜就會被諸位城堡主、莊園主的禮佛之心感化,放下武器投降。”


    圓通和尚說道:“佛法無邊,阿彌陀佛。”


    額爾吉泰立刻說道:“還請大師在我的城堡多留幾天,若是再有匪盜來攻,還請大師再做法驅散他們。”


    圓通和尚點點頭,答應了額爾吉泰的請求。


    接下裏幾日,額爾吉泰聽到了附近幾個城堡主發來的求援竹簡,他們領地上鬧起來匪盜,最近愈演愈烈,多處莊園被劫掠。


    這下子額爾吉泰才完全相信了圓通的話。


    給泥胎佛像塑金身的進度大大加快,額爾吉泰召集了領地內所有的漢人工匠,將金子捶打成薄薄的金箔,小心翼翼的貼在佛像上。


    而圓通和尚在額爾吉泰的城堡中也沒閑著,他先是救活了額爾吉泰感染了瘴痢的小兒子,然後又緩解了一名老苯教祭司的頭風。


    背地裏,圓通正通過玩家通訊器,秘密操縱匪軍穿梭在各個城堡主的領地間,不斷的侵擾他們的外圍。


    就這樣,在天塹以西的吐蕃東道地區,出現了這麽一種詭異的現象。


    匪盜們精確的遊走在各個城堡主交界的區域,肆意的劫掠商隊,不時的衝到莊園去搶劫。


    可是各地的城堡主卻覺得平安無事,匪盜之患已經平息了。


    像是額爾吉泰的城堡中,已經舉辦了兩次慶功的宴會了,在所有城堡主的眼睛裏,這些匪盜都仿佛不存在了。


    就連圓通都感慨,這些吐蕃人的統治技術實在是太粗糙了。


    大論-城堡主-莊園主的體係,看起來封君封臣關係明確,是一條相當緊密的統治集團。


    可是每一個城堡主都是尚綺心兒的私臣,他們互相之間是並列的關係。


    而這些城堡主之間,為了爭奪土地資源,相互的關係往往不太融洽。


    尚綺心兒作為一名合格的統治者,也刻意挑撥城堡主之間的關係,讓他們之間不那麽融洽。


    如果手下的封臣萬眾一心,那麽要擔心的就是尚綺心兒這個東道大論了。


    這種不融洽的關係,尚綺心兒在天塹城的時候還能協調。


    可是如今尚綺心兒屯兵祁連山,根本沒有精力處理這些庶務。


    那這些城堡主之間的關係就變得微妙起來。


    遊走在各個城堡主之間的匪盜團,就是看準了這些城堡主的心態。


    大家都討厭匪盜,但如果匪盜去別的城堡主地盤作亂,那自然就不討厭了。


    遇到商隊被襲擊,各個城堡主反而不敢報複,怕真的惹怒了這些匪盜,到自己的地盤上報仇。


    這種死道友不死貧道的態度,讓一直研究如何在吐蕃領地上搞事情的圓通找到了機會。


    毋庸置疑,這支匪軍就是圓通拉起來的。


    借著傳法的名義,圓通從拔武的莊園開始,不斷的遊曆吐蕃東道的西部,結識了不少被壓迫的奴隸,以及對莊園主壓迫不滿的自由民。


    不得不說,吐蕃不僅統治技術落後,在征稅這件事上也是毫無新意,簡單粗暴。


    首先是田稅,吐蕃采用的是十稅一的稅率,聽起來自然不高,可是每一層的領主都是按照稅率收稅的。


    比如尚綺心兒是吐蕃大論,他會根據去年的收成,計算出一個今年的稅額,然後分給自己手下的包稅吏們。


    這些包稅吏怎麽收,如何收,尚綺心兒都不會過問,反正隻要他的那一份收入口袋就好了。


    包稅吏的辦法也簡單粗暴,他們隻需要向各個城堡主攤派就可以了。


    城堡主需要向尚綺心兒的包稅吏上繳收成十分之一的稅外,他們自己也有權收取十分之一的稅。


    他們也會向手下的莊園主們派出包稅吏,用同樣的辦法征稅。


    而莊園主也是一樣,一層一級的貴族,再加上在其中中飽私囊的包稅吏。


    連拔武這樣的底層莊園主,有時候都湊不上稅錢,甚至有時候還要典當家當來交稅。


    更不要說那些沒有貴族身份的自由民了。


    除了粗暴的田稅之外,吐蕃還有牛腿稅和羊腿稅。


    每一頭牲畜在宰殺的時候,都需要繳納一條腿作為稅。


    而這項稅收的靈活之處在於,即使是沒宰殺的牲畜,每年也可以此為依據交稅。


    這條稅也是壓榨的牧民苦不堪言,在吐蕃統治的幾十年裏,不斷有鮮卑人或者羌人放棄祖傳的牧場,逃到荒原上當強盜。


    最後就是“大料集”了。


    吐蕃是軍國體製,全民皆兵的體製下,每次打仗都會點起大料集。


    這次出征,尚綺心兒就在天塹城點起大料集。


    所謂大料集,就是命令軍官和士兵帶上武器和裝備,以及隨身的糧草抵達指定的地點集合。


    這期間武器、鎧甲、口糧、糧草,這些都需要軍官士兵自備。


    如果是貴族應征從軍,還需要帶上一頓數量的奴隸,當做戰爭的民夫和苦力。


    以前吐蕃東道點起大料集入寇隴右,總能夠獲得一些戰利品。


    那時候的武士都以能夠參加北征為榮,永遠報名參軍。


    可是當金山口一敗,打斷了吐蕃蒸蒸日上的勢頭,包括尚綺心兒在內的吐蕃貴族發現,打仗似乎不一定都能賺到錢,打仗也可能是一筆虧本買賣。


    當金山口一敗,吐蕃死去了很多士兵,也丟失了大量的糧草輜重。


    沒有人因此立功,大軍勞師遠征,錯過了農時,最後連一點好處都沒撈到。


    這一次出祁連山,尚綺心兒再次點起大料集,又讓各層吐蕃貴族加強了對領地的盤剝。


    壓迫的狠了,反抗自然強烈。


    圓通和尚在等到隴右投奔的更多內衛玩家支援後,更是加快了發展速度。


    包括快日瑪鄉在內的幾個地區,圓通和尚都建立了反抗軍支部。


    可以說這一次席卷吐蕃東道西部的匪亂,就是圓通和這些內衛玩家掀起的。


    可是天塹城裏的貴人們,卻完全沒有被這場匪盜之亂影響到。


    隴右的商品依然能夠賣到天塹城,似乎要比之前還要便宜一些,可是賣貨的商人似乎換了人。


    偶爾幾件染布和絲綢上會有一些血跡,這些商人都會拿出新的布來換貨,還能給下一次交易更大的折扣。


    這些商人賣了貨物之後,也隻是買一點天塹城的食鹽,然後就是買些菜刀廚具迴去。


    天塹城的貴人們,不會在意這些商人買什麽。


    而被匪亂分割的城堡主們,似乎也沒有結保唿救的想法。


    反正匪盜劫掠的商隊也不是我的,那些商人的損失和我們有什麽關係?


    城堡主還心照不宣,能夠從銷贓的匪盜手上買到更廉價的商品。


    額爾吉泰還讓手下追迴了向天塹城求援的木簡,如今吐蕃東道西部一片“祥和”,大論出征在外,就不要給天塹城的貴人們添堵了吧!


    就這樣,一場盛大的佛事,在額爾吉泰翻修過的佛堂中舉行了。


    在一片煙霧繚繞中,身穿鮮豔袈裟的圓通和尚格外顯眼。


    在飄蕩的香火中,額爾吉泰虔誠的走進了佛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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