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州,武威城。


    河西節度使府,剛剛從詩會散席迴家的河西節度使房琯一臉酒氣。


    這沙州燒還真的會很烈啊,隻是喝了半壺就大腦變得和漿糊一樣,房琯卻很喜歡這種酒醉的感覺。


    不需要思考未來,不需要為當下發愁,這種感覺實在是太棒了。


    在管事的幫助下脫了衣服,新納的小妾上來給房琯擦麵,就在這個時候,一名幕僚突然在門外求見房琯。


    褚莊,這是房琯在京師招募的幕僚,自從建寧王奪了張掖城之後,房琯手下的門客逃散了大半。


    連竇參這種謀主都跑了,其他的謀士當然也知道房琯這個河西節度使很快就要倒台了。


    與其等待房琯倒台再受牽連,還不如早點離開另謀出路。


    褚莊在其他幕僚都跑的差不多了,依然留在房琯身邊,也讓房琯對他非常器重。


    這個褚莊長得賊眉鼠臉,是京兆的小家族的子弟,因為樣子醜陋斷了進學之路,見到房琯招募幕僚,就立刻投奔房琯隨他來了河西。


    大唐開科取士,除了才學之外樣貌也是非常重要的環節,像是褚莊這種長相,連參加進士考試的資格都沒有。


    對於房琯這位謀主,褚莊還是很感激的,他不願意離開房琯,一方麵是房琯確實對他不錯,另外一方麵是他這幅樣貌也很難找到下一份工作。


    褚莊這時候求見,房琯有些不悅。


    但是如今手下的幕僚都跑的差不多了,房琯必須要做出禮賢下士的樣子。


    用小妾手裏的毛巾擦了擦麵,吩咐管事的將褚莊召進來。


    一見到房琯,褚莊就說道:“節帥,莊有要事要麵述!”


    房琯的醉意清醒了一些,這時褚莊要單獨和他談話,於是房琯揮揮手,斥退了小妾和貼身管事,隻留下褚莊一個人。


    等到所有人都退出去後,褚莊突然聲色低沉的說道:“節帥,您要有性命之憂!”


    房琯猛然一驚,身上的醉意也消散了大半,他看著褚莊鄭重的表情,也正色說道:“請褚君教我,憂從何來!”


    房琯畢竟也是當過宰相的人,這番“禮賢下士”的作態讓褚莊非常滿意,他緩緩說道:“憂來自於這河西節度使賬下的赤水軍。”


    聽到赤水軍三個字,房琯的臉色也露出一絲惶恐,顯然褚莊也不是故意嚇唬房琯。


    軍之大者莫如赤水,幅員五千一百八十裏,前距吐蕃,北臨突厥,乃是河西第一強軍。


    赤水軍原本在涼州以西軍屯,上皇年間,赤水軍擊敗了當時吐蕃的入寇,上皇卻不願意從府庫中拿出錢帛來賞賜赤水軍。


    當時的宰相楊國忠進策,將赤水軍所屯的田地收迴朝廷,然後再變為永業田的賞賜給赤水軍的有功軍將。


    對於這個方法,上皇聞言大喜,按照楊國忠的方法,將原本屬於赤水軍的軍屯田地,賞賜給了赤水軍的將校。


    這個結果赤水軍的將校自然大喜,滿意的約束士兵接受了朝廷的賞賜。


    但是失去屯田的赤水軍,屯田都被成了將校的私人財產,供養大軍的任務就落在了河西節度使府頭上。


    如今房琯這個河西節度使所轄的河西四鎮隻剩下一州之地,光靠涼州一州收上來的糧食,用來供養赤水軍就有些吃力了。


    被逼的實在沒有辦法,前幾日房琯派出檢點使,清點赤水軍的兵額,清查吃空餉的兵額。


    這事情在邊鎮中也是常有的事情,不少軍將會用虛構的士兵來吃朝廷的空餉,檢點清退吃空餉的兵額,也是很多節度使到任都會做的事情。


    可房琯的問題是他手下並沒有懂的軍務的人才,所以檢點使也隻能讓讓赤水軍中的人來充任。


    這樣的結果是,一些原本是真實在冊的士兵,被當成吃空餉的虛額被清退了。


    那些校尉旅帥手下吃空餉的虛額,反而繼續領著朝廷的軍餉。


    而赤水軍中的那些軍頭,反過來拿著房琯派遣檢點使清理兵員的事情挑撥士兵,說是朝廷不願意支付士兵的軍餉。


    房琯也知道,現在赤水軍動蕩,聽到了褚莊的匯報,冷汗更是一下子流下來。


    “先生教我!”房琯也顧不上節度使的架子了,他立刻對褚莊說道。


    褚莊見到自己求見房琯的目的完成了,他這才說道:“節帥,赤水軍之事,都是因為錢帛賞賜不夠,隻要錢帛到位,赤水軍立刻可以安定。”


    房琯愁眉苦臉的說道:“可是府庫沒錢,且為之奈何?”


    改馬為桑沒能實行成功,房琯還欠著一屁股債呢,要不是實在拿不出錢來,他房琯瘋了才會克扣赤水軍的軍餉。


    褚莊突然壓低聲量說道:“節帥,有人願意給錢。”


    房琯看到褚莊的表情,突然感覺有些害怕。


    但是褚莊逼近他說道:“昨日有吐蕃客商上門找到我,想與節帥做一筆生意!”


    房琯嚇的臉色蒼白,吐蕃和大唐如今的關係微妙,吐蕃人找上門,那不是與虎謀皮?


    可是褚莊卻不給房琯機會,他直接說道:“吐蕃人想要赤水軍退出涼州以西的要塞!”


    這下子房琯嚇的快要失聲叫出來。


    褚莊立刻說道:“吐蕃不是要謀涼州,隻是要攻張掖!”


    房琯稍稍冷靜下來,他說道:“不可!張掖也是河西節度使府所轄,若是丟了張掖,朝廷肯定要拿我問責!”


    褚莊卻說道:“節帥!如今建寧王侵占張掖,您的奏章可是送到禦前的!朝廷讓建寧王總管隴右,若是張掖有失,那可就是建寧王的責任!”


    房琯稍稍冷靜下來,是啊,他和建寧王的筆墨官司,可是在鳳翔府掀起了不小的風浪,朝廷明明知道張掖控製在建寧王手上,那如果被吐蕃人占了,也不能找自己追責吧。


    褚莊又說道:“而且節帥也知道的,朝廷早就有棄隴的提議,隻要節帥能謹守涼州,朝廷隻能記者您的功勞,不可能追及您的過錯,反而要誇讚您守衛涼州有功啊!”


    房琯和褚莊並不知道,自己的謀劃已經被人從頭到尾聽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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