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老者盤膝而淩空,坐榻聖潔祥雲之上,形神縹緲玄妙體,鶴發童顏聖人身,他披散著雪白的長發,長髯直垂落在胸前,他的眼神溫暖如和煦春光,絲毫未見渾濁,他的神情淡然且慈目,宛如望著孫兒般擋在了金仙浮黎的麵前。


    恰是他及時趕到,晚上一分的話,金仙浮黎就要離開這片自在天地下界去了。


    “天尊……”


    “赤鬆神將已因我之故而遭斬隕落,楚天更將因此背負而萬千罵名,我如何還能在這裏呆得下去啊!”


    “不得靜心修玄法,不得靜神衍變化,如此……反倒不如先去了斷煩惱根!”


    身著赤玄色神袍,宇宙星辰錦繡於袍上,氤氳如霧攏衛周遭,那金仙浮黎神色痛苦道罷,拱手躬身恭敬又言:“還請天尊放我離山下界,我定去去就迴!”


    “你此刻若去,便定然是一去不迴。”


    “浮黎……”


    “早先我便提醒你,既證得道果歸天界,便當閉關修行遠是非,你不肯聽言已鑄下錯事,如今竟還要一錯再錯嗎?”


    老者搖頭而歎,目光似有拷問意審視著金仙浮黎。


    “我不願一錯再錯,可是……”


    金仙浮黎神情痛苦色更濃,他黯然落寞道:“我實在放心不下他們,尤其是楚天!……東方先生雖答應幫忙照拂,但如今這種情況隻怕是他也無能為力了,我若苟且於天界隻顧自身,於心難安,於神難寧,於道難存!”


    老者稍稍皺起眉頭,無奈又歎:“不過是走一遭紅塵世間,不過是區區數十年歲月,今日之你竟是染上了那般多的紅塵氣。”


    “懇請天尊教我,眼下究竟該如何是好?如何……才能自這亂局中窺見清明?”金仙浮黎俯身而拜,恭敬叩首在地。


    老者垂下眼神望他,神情不禁流露些許悲憫意。


    “你想救那楚天,於情於理我都不該攔你,但如今眼下……卻是不該由你來行那撥亂反正之舉。”


    “貿然插手,於你無益,於他無益,於亂局無益。”


    “大道混沌墮天魂,如魔似邪卻返真!”


    “浮黎……”


    “身在局中不可見清明,身在局外不可透天機,我隻能夠告訴你,世間事並未脫離青陽所推衍之變化,終有否極泰來日,終有物極必反時。”


    一番敦敦教導的話語迴響在金仙浮黎耳邊,從這番話中更隱約透出未來之演變變化。


    “機緣在誰?”浮黎抬頭急切詢問。


    老者道:“不可說。”


    “何時應現?”浮黎又問。


    老者道:“不可說。”


    “楚天他……終究如何?”浮黎再問。


    老者又道:“不可說。”


    接連三答不可說,金仙浮黎不禁長歎出聲,神情再次流露黯然落寞之色,眼巴巴的望著麵前天尊。


    老者稍稍沉吟思索罷,抬手捏決行以推衍天機之道,片刻過後又與浮黎言:“你之功成與否,關係著他楚天是否仙緣有望,我隻能夠告訴你這麽多了,莫要再在我麵前裝什麽孩子模樣,且去閉關修行吧!”


    “遵天尊令!”


    金仙浮黎露出傻笑的笑容來,但隨即又緊皺眉頭,恨恨道:“敢問天尊,赤鬆神將遭斬隕落,大天尊是否有法旨仙諭下達?”


    老者點點道:“已有法旨下達,清源妙道真君主動請命已然下界而去,他將斬那陵光聖靈神君於天境。”


    “呃……”


    “大天尊是想徹底與那三垣神界決裂嗎?”


    金仙浮黎怔怔道。


    老者長長歎息,無奈道:“一再退讓終無果,變本加厲欲難休!……終究,有些事不可避免的將要發生。”


    金仙浮黎漸漸皺眉沉吟,愈發對於那可預見的慘烈局麵而憂心。


    很多人會死;


    很多仙魔將會隕落;


    饒是有世間法所限卻也很難說,最終將會演變成什麽樣的一種局麵,經由人殷父女之手所掀起的一場天人之亂,卻是將會在楚天的推動下達到混亂的頂點,或者說那時……便就可窺見亂局中的清明契機嗎?


    世間之爭,天人之亂,實乃可笑可悲!


    ……


    “韋馱天!”


    “大鵬鳥!”


    “看你們形色匆匆忙,這是欲往何處行走呀?帶俺一個唄!”


    方不過剛離開佛國靈山的二人,卻是被另一個家夥徑直追了上來,他腳踏祥雲遁空速度奇快無比,根本就不給那二人甩脫掉他的機會。


    “你跟來作甚?”


    金翅大鵬雕陰沉臉色怒道,怎麽看那人怎麽不順眼,怒氣幾乎都要從眼睛裏噴將出來了!


    “想跟,願跟,不就跟來了?”


    “怎得?”


    “你還想攆俺走?”


    嘿嘿一聲怪笑,這人挑釁似的拿鼻孔對人,大有不服氣來打一架的惡霸氣勢!


    金翅大鵬雕見此氣兒不打一處來,真就被激起了怒氣!


    “尊者……”


    韋馱天菩薩及時出聲,叫停了將欲動手的兩人,又道:“不動明王尊守護靈山,尊者不奉佛旨私自下界,此舉殊為不妥吧?”


    “俺隻是出來透透氣而已,絕不摻和那些醃臢事,看完熱鬧這便迴去,誰也不知、有何不妥?”這人又是嘿嘿一聲笑。


    金翅大鵬雕哼哼一聲:“別讓熱鬧看了你就好!”


    “嘶……”


    這人齜牙咧嘴看過去,牙縫間直抽涼氣兒,兇神惡煞的模樣儼然是要動怒生威了。


    韋馱天菩薩卻問:“有何熱鬧可看?”


    “淩霄寶殿裏那個家夥下了界,自然便就有熱鬧可看了!……恰好與你們順路,俺就與你們同行同往,去去就迴。”這人轉臉兒又咧嘴大笑起來,翻臉簡直比翻書還快。


    韋馱天自然心中不願,金翅大鵬雕更是心中不滿,但奈何人家狗皮膏藥似的貼來,簡直甩也甩不掉。


    無奈之下,二人小組變成了三人小隊,隻得一起同行下界去。


    ……


    東南荒海之邊;


    海天盡頭;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淵海之下漸漸變得無比寒冷,空氣溫度驟降零下又零下,刺骨的陰寒意徹入骨髓,更侵入心神靈台,徑直將我從靈台閉合中喚醒了過來。


    為什麽海水會變得這樣寒冷刺骨?


    為什麽海水沒有結冰?


    我艱難禦器佛睛寶珠護佑形神爐鼎,這才感覺好了不少,但仍舊無法完全屏蔽那直侵心神的陰寒力。


    我……


    這是在哪裏?


    望著淵海深處下泛著藍色幽光的冰牆,左右四方均不知幾許廣袤,我徹底迷糊了起來,海底之下怎麽會有冰牆阻住了去路?難不成是到了天境的南北極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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