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老孟頭的誠意我實在是不忍心拒絕,於是就點了點頭,老孟頭高興的拉著我就走,出了孫毅的公司他便叫了輛出租車。


    老孟頭家住在北城郊區農村,平時他都的擠公共汽車的,而且要倒好幾趟車才能到家。今天是因為請我們吃飯這才奢侈了一把,他說活這麽大的年紀還是第一次坐出租車。


    出租車一個多小時才到了老孟頭的家,他所住的這個村叫彎頭村,因為這裏是黃河的一個彎道,所以村子才起了這個名字。


    老孟頭家的房子是兩間的,東西縱向,麵朝南。正迪一進了老孟頭家的院子就皺起了眉頭,而後對我低聲說道:


    “他家的風水有問題,尤其是院子裏那兩棵樹,樹頭朝西,家裏肯定有人生病,如果不把這裏的格局動一下的話還會有人生病。”


    昨天老孟頭說過他的老伴兒臥病在床,等著那工錢抓藥呢,老孟頭已經六十三歲了,一般像他這個年紀大多都安享天倫之樂了,但他還要為老伴兒的病奔波,當真是不容易。


    “咱們也不能白吃人家的飯,他家的格局就交給你了,不用讓他大富大貴,隻要他和他的家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就行了。”


    人到了這個年紀身體是最重要的,有一副好身體比什麽都強。正迪點了點頭,我們幾個跟著老孟頭進了屋子。


    一進他家的屋子我就聞到一股很濃的中藥味兒,看來他老伴兒是常年吃中藥,不然屋子裏的味道也不會這麽大。


    “老伴兒,我帶客人迴來了,就是他們幫我把工錢要迴來的。”


    老孟頭家屋子裏的擺設很簡單,除了一張床就隻有一個櫃子了。櫃子門開著,裏麵放在一些有些破舊的衣服。


    床上躺著一個年紀跟老孟頭差不多的老太太,正是他的老伴兒。


    老孟頭的老伴兒得的是腦血栓,已經失去了行動的能力,就是吃飯都得老孟頭把東西嚼碎了喂她。


    “正雲,幫大娘看看。”


    正雲是醫字脈傳人,看病是他的長項,點了點頭,正雲矮***子,拿起老太太的手臂給她把了下脈,而後說道:


    “大娘的腦血管已經賭的很厲害了,而且她小腦的神經應該是被壓迫了,要是再這樣下去的話大娘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別看正雲年紀不大,但要掄起醫術來連許多的老大夫都比不上他。老孟頭沒想到正雲還會看病,一聽他這麽說老孟頭頓時就急了:


    “那有沒有法子醫呀,我和我老伴兒無兒無女,要是她不在了那我活著也沒勁了。”


    “孟大爺,您別著急,大娘這病還有緩。”


    見老孟頭急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正雲微微一笑,說讓我們幾個出去,他要給老太太施針。


    正雲的針灸術可不是一般的高,當年白雪失憶他都能讓她恢複過來,雖然隻能恢複一個星期,但能做到這一點的人可沒有幾個。


    出了老太太的房間,正迪便走到院子中,看著那兩顆梨樹對老孟頭說道:“孟大爺,我建議您把這兩棵樹都砍了,然後再把東麵的圍牆放低一尺,門口立兩座石獅,這樣對你和大娘都有好處。”


    “你……會看風水?”


    正雲會醫術已經讓老孟頭很吃驚了,他沒想到正迪居然還懂風水。


    “略懂而已,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現在就把這兩顆梨樹砍了,這樹冠朝西,而且還擋陽光,對住在這房子裏的人很不利。


    另外圍牆太高,把東邊吹來的風都給擋住了,院子中的晦氣也散不出去,如果不改的話那你也會生病。


    至於石獅子可以用兩顆石頭代替,我會幫您弄好,如果可以的話我現在就砍樹了。”


    說著正迪便拎起靠在牆角的斧子,直奔梨樹而去。老孟頭好像是有些舍不得那兩顆梨樹,此時樹上已經結了不少梨了。


    但正迪說的頭頭是道,而且老孟頭也是信風水的人,所以也就不阻止正迪砍樹了。我見那邊還又把鋸子,於是就拿過來幫忙。


    這兩顆梨樹看樣子也有不少年頭了,樹幹有水桶那麽粗,一般的梨樹隻有小碗粗細,如果再任由這兩顆梨樹長下去可能都會成精。


    精怪靈智未開大多都會害人,我可不想老孟頭還有這種劫難。也不知道老孟頭家的鋸子多久沒用了,我據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才把梨樹鋸倒。


    那邊正迪也把另一顆梨樹砍倒了,我們兩個人把樹給截成數段,又劈成小塊,留著給老孟頭燒火用。


    在我們砍樹的時候老孟頭就出去買菜去了,這時候飯菜都做的差不多了,一陣陣肉香鑽進我們的鼻子,我感覺我肚子已經餓的不行了。


    早上起來沒吃飯,聞到肉香我哪還受得了,這時老孟頭也招唿我們吃飯,他在外麵擺了張桌子,而後拿出幾個馬紮凳擺在四周。


    我們幾個坐好,老孟頭就開始往上端菜。四個炒菜,四個蒸菜,蒸的都是肉食,有帶魚有扣肉,還有用油炸過的肉。


    老孟頭告訴我們說那叫酥肉,燴一些菜更加的好吃,而後老孟頭又拿了一筐饅頭和兩瓶白酒。


    我們幾個都餓的夠嗆,拿起饅頭就先吃了一個,而後才跟老孟頭慢慢的喝起了酒。


    “你們這幾個小夥子不簡單,什麽都懂,我想你們肯定不是普通人吧?”


    幾杯酒下肚,老孟頭的話也多了起來,開始盤我們的底。微微一笑,我們幾個都沒說話,老孟頭也笑了一下,接著說道:


    “你們別以為我是普通人,我祖上可是黃河的撈工。你們不知道撈工是什麽吧,就是打撈黃河裏的屍體。


    黃河雖然咱們的母親河,但一年可有不少人會淹死在黃河裏。黃河沙多,被淹死的人基本都浮不上來,那就得用撈工去撈。


    我爸爸就是幹這個的,小時候我跟他去幹過一次活兒,但從那以後我就不敢去了,因為黃河上稀奇古怪的事兒太多,我那次就見到過一迴,差點沒把我嚇死,所以我就沒幹這營生。”


    但凡是跟死人打交道的肯定會遇到許多稀奇古怪的事兒,這是一定的。撈工這個詞我還是第一次聽說,立刻就來了興趣,問老孟頭那次到底遇到了什麽事兒。


    “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兒,就是看到了一具棺材。我記得我那年應該是十三歲,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跟父親出去幹活。


    那天本來是風和日麗的,但一把那具棺材撈上來頓時就雷電交加,我雖然沒看到棺材裏是什麽東西,但也被嚇的要死,而那次之後我父親就得了重病,隻挨了三個月就走了。”


    老孟頭開始給我們講述他那次遇到的事情,而我們三個都忘記吃東西了,完全沉浸在老孟頭的事情裏。


    那時老孟頭剛十三歲,在那個年代,十三歲已經開始為家裏分擔事情了。


    因為老孟頭父親是撈工的緣故,在他們村裏老孟頭家的日子過的算是最好的,連村長都比不上他們家。


    原本老孟頭是上學的,但因為這裏鬧饑荒,學校已經沒有老師上課了,所以他就閑在了家裏。


    他家有地,平時老孟頭的父親就在家裏種地,錢則攢著給老孟頭以後說媳婦用。在饑荒來的時候,老孟頭把錢都換成了糧食,所以那個時候老孟頭是基本沒挨餓的。


    這天有個同村的人到他家借糧食,老孟頭父親為人倒是不摳,隻要在自己的承受範圍之內就會幫襯鄉親。


    借糧食的那個人本來是村裏的會計,他說要給老孟頭的老爹介紹個活兒,說省城有個大戶人家的小姐來這邊遊玩的時候掉進河裏了,他們願意出大價錢把小姐的屍首給撈上來。


    自打饑荒開始,老孟頭的父親就沒接到過什麽活兒,大家窮的連飯都吃不上了,哪裏還顧忌掉在河裏的親人。


    黃河有魚,有不少人都會去河裏打魚填肚子,但說來也奇怪,以前能打到魚的地方現在都打不上來了。


    不光是這樣,每次人們結伴去打魚都會有人掉進河裏。在黃河邊上長大的人沒幾個不會水的,但那些人一掉下去就再也上不來了,有人下去救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事兒一傳開哪裏還有人敢去打魚,如果不是因為這事兒的話這裏的人也就不用忍饑挨餓了。


    雖然老孟頭家裏的糧食還有一些,但誰知道饑荒什麽時候才能過去,糧食可以維持兩三個月,如果饑荒持續一年,那他們以後也得去喝西北風。


    好不容易來了個活兒老孟頭的父親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下來,第二天下午便有一個人找到他家,說是那個大戶人家的管家,隻要老孟頭父親把他們家小姐的屍首給撈上來他就會給老孟頭家一大筆錢,為了表示誠意,他還先付了一些定金。


    平時老孟頭父親撈屍都是一個人去的,但這次老孟頭也想要跟著去。老孟頭父親心說自己這手藝早晚得傳給兒子,讓他去學學也好。


    隻要有這手藝,不管到什麽時候都餓不著。那時的老孟頭隻是好奇而已,並沒有要子承父業的打算。


    老孟頭的父親告訴他撈屍的忌諱很多,隻要船一進了河就不能提屍字和鬼字,而且也不能往河裏扔垃圾吐痰或者小便,這是對河神不敬,是要受到懲罰的。


    當時老孟頭是不怎麽信這東西的,不過既然父親這麽說他也就隻能聽著,不然他老爹肯定不會讓他跟著去。


    出河之前,老孟頭的父親先去買了一隻紅冠子的大公雞綁在船頭,而後又把一隻鴨子綁在床尾。船上又撒了一些五穀,還準備了一小壇黑狗血。


    孟老頭父親對他說公雞和鴨子都是敬河神用的,撈屍之前斬公雞,撈屍上來之後斬鴨子,這一定要做。


    至於五穀和黑狗血則是防備碰到髒東西,黃河水下不知道有多少冤魂,不準備那些東西出河是很危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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