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蓋被打開,我堂叔三個人立刻就傻眼了,都直直的看著棺材裏麵。


    漆黑的棺材裏躺著一個十分漂亮的女人,雖然已經死去,但依舊美麗,除了裸露在外麵的皮膚透著一種滲人的蒼白以外就跟活著的人沒什麽區別。


    女人的身邊有個剛剛出生沒多久的嬰兒,嬰兒被包裹在一個棉被之中,眼睛閉著,要不是包裹他的棉被時不時起伏一下,我堂叔幾人都以為這嬰兒跟那女人一樣,都是死人。


    “虎子,那……那是我家的棉被。”


    指著包裹嬰兒的繈褓,董愛國聲音顫抖的說道,要不是旁邊還有兩個人,而且現在又是白天,董愛國早就轉身跑了,因為棺材裏的情景實在是太詭異了。


    雖然他是充滿陽剛之氣的大老爺們,但還是被這種詭異的場景給嚇的夠嗆。


    “八爺。”


    堂叔沒理會董愛國的話,而是看向同樣震驚無比的八爺。八爺傻愣的站在那,聽到我堂叔喊他這才迴過神兒來,對我堂叔說道:


    “虎子,去把那孩子抱上來,但別動你嫂子的身體。”


    八爺說話的聲音也有些發顫,雖然他被人叫成半仙兒,但並不是那種真正有法力的道家人,可以抓鬼除魔,說白了就是個懂得多一些的普通老頭。


    其實我堂叔也嚇的要死,但他卻很清楚一定得把裏麵的嬰兒抱出來,要不然那孩子隻能是死路一條。


    哆哆嗦嗦的下了棺材坑,堂叔往嫂子的臉上看了一眼,嫂子雖然臉色白的滲人,但卻十分安詳,這倒讓我堂叔長出了口氣。


    伸手抱起嬰兒,我堂叔就感覺這孩子好像沒什麽分量似的,就跟抱了一隻小貓差不多。而這時我堂叔也看清嬰兒的眉心處有個淡青色的胎記,那胎記就像是個豎起來的眼睛,看著十分怪異。


    “快上來虎子,還傻愣著幹什麽?”


    八爺見我堂叔在下麵發愣,立刻就喊了一句。這時我堂叔才意識到自己還在棺材坑裏,急忙把嬰兒遞給董愛國,隨後他也爬出了棺材坑。


    看到這裏可能大家已經都猜出來了,沒錯,那個嬰兒就是我。這也是我開篇的時候說的,要是沒有我堂叔的話可能就沒有現在的我了。


    “沒想到啊,沒想到啊,我這輩子還能遇見鬼生人,這孩子以後肯定不簡單,快給我看看。”


    此時的八爺也不像先前那麽害怕了,從董愛國手裏把我接過來仔細的打量著。


    “這孩子居然是天生的陰眼,難得難得。怪不得你嫂子給讓你今天來開墳,要是再不開的話恐怕這孩子就活不成了。”


    抱著我,八爺臉上洋溢著笑容,就好像發現了什麽寶貝一樣。現在我堂叔和董愛國也明白為什麽我母親會去小賣店買那些東西了,原來都是為了我。


    “把棺材蓋上吧,我想美雲這孩子也能走的安心了,真難得她沒有禍害鄉裏。”


    抱了我一會兒,八爺就吩咐我堂叔他們把棺材上蓋兒,然後把墳給填上。但就在這時樹林外麵傳來一陣腳步聲,我堂叔他們幾個都是一驚,迴頭一看,見工長孫德勝領著一幫子人出現在這裏,我堂叔頓時就暗叫了一聲不好,心想這下可要完蛋了。


    “嘿,老胡頭,我就知道像你這種牛鬼蛇神不會老實,一定又是在搞封建迷信活動。要不是孫健舉報,我還不知道你們會挖人家的墳呢。”


    孫健就是那天我堂叔去找八爺遇到的那個家夥,原以為他沒聽到什麽,現在看來那天他和八爺之間的談話全讓這小子聽去了。


    “孫副主任,您看我說的沒錯吧,這三個家夥當真不是好人,這幾天我一直都暗中跟著他們來著,果然被咱們給逮著了。”


    孫德勝不僅是這裏的工長,而且還兼著鄉文革辦副主任的職務。在那個時候,想升官兒靠的就是積極。


    什麽叫積極,就是衝在最前麵執行偉大領導人的指示。本來孫德勝在鄉裏是混的不咋地的,要不然也不會被派到大灣村來當這個工長。


    前兩天孫健跟他說了這個事兒他立馬就感覺這事兒是個政績,搞好了他沒準立馬就能調迴到鄉裏。


    而孫健在這事情上積極的原因很簡單,那就是能提前迴城,在他之前,已經有一批積極分子踏上了迴城的路。


    “孫德勝,你別胡來,有什麽話等我們把墳填了再說。”


    此時胡八爺的臉色十分嚴肅,因為他很清楚這裏已經變成了極陰之地,午時一過,周圍的陰氣就會聚齊過來,搞不好會出什麽事情,所以他才說先把墳給填了。


    “呸,老胡頭,你是想掩飾你的罪惡嗎?填什麽墳,你給我老實交代,你們幾個挖人家的墳到底想幹什麽?咦?這孩子是打哪來的?”


    孫德勝是個近視眼,都快走到八爺跟前了才看到他手裏還抱著個孩子。


    不過對於孩子是從哪裏來的他興趣不大,孫德勝就想找到胡八爺是牛鬼蛇神的證據作為他的政績。


    “虎子,國子,趕緊填墳,時間快來不及了。”


    八爺急的不行,現在馬上就過十二點了,這個時間一過,這地方就不太安全了。他現在沒時間跟孫德勝解釋,就想要把墳給填上。


    “敢?我得看看你們到底做了什麽,孫健,你們幾個把他倆給我看住,要是他們敢***就給我往死裏打。”


    吩咐了一句,孫德勝便大大咧咧的往我母親的份那走。走到棺材坑旁邊往裏一看,孫德勝立刻就倒吸了一口冷氣。


    他是前年到大灣村的,當時我父母被關在牛棚,他還去審訊教育了幾次,哪能不認識我母親。


    是人都知道,人死之後屍體就會慢慢腐爛,我母親都死了半年了,那屍體除了臉色煞白之外就跟沒死的時候一個樣,他哪能不害怕。


    不過身後還有十幾個人呢,孫德勝不能露出害怕的樣子,要不然他的形象可就全毀了。


    這家夥深吸了幾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好一會兒他才轉過身問我堂叔三人:“你們到底在這裏做的什麽?為什麽要開唐美雲的墳?到底想要幹什麽?”


    “德勝啊,先讓虎子他們把墳填上吧,要不然恐怕真會出大事兒呀,你就聽我一句吧。”


    八爺都快哭了,語氣也變成了哀求。而孫德勝是一心要撈政績,又哪能讓我堂叔他們毀壞‘證據’。


    “老胡頭,你……。”


    指著八爺還要說什麽,但這時樹林裏忽然刮起一陣冷風,那風不大,但卻格外的陰冷。


    在場的十幾個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冷戰,而八爺的臉色則變得更加的難看。


    “孫主任,要不還是先把墳填了吧,我咋感覺有點滲得慌呢。”


    孫健走到孫德勝跟前,小聲的對他說了一句,而孫德勝一聽這話眼珠子當時就瞪了起來,指著孫健罵道:


    “虧你還是知識分子呢,毛主席他老人家早就說過,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什麽鬼怪,你要堅定立場,沒準都是這個牛鬼蛇神搗的鬼。”


    也不知道這個孫德勝是怎麽想的,把這事情都歸咎在八爺的頭上。孫健被孫德勝說了一通也不敢還嘴,但馬上他的嘴巴就張的老大,臉上也現出極度的惶恐,用手指著孫德勝身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不隻是他,那十幾個人都是一個表情,臉上都惶恐不已,好像看到了什麽極其恐怖的事情。


    “你幹啥呢?傻了呀?”


    此時的孫德勝是背對著棺材坑的,也不知道身後發生了什麽事情。他不是傻子,見這些人都是一副驚恐的表情也明白身後肯定有什麽東西。


    轉過身子,孫德勝一下就傻在當場,因為棺材坑裏的女屍就站在他的身後,睜著一雙冰冷的,不帶有一絲情緒的眼眸看著他。


    再加上女屍那煞白的臉,就算是膽子再大的人見到這種情景也得嚇的半死。


    不知道什麽時候太陽已經不見了,樹林的上空已經是陰雲密布。孫德勝想跑,但他的兩條腿已經軟的跟煮過的麵條一樣,根本就不聽使喚。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八爺,八爺把我交給我堂叔,而後就往他那個布包裏掏。掏了幾下,八爺拿出了幾張看上去很老的黃色符紙,而後疾跑幾步,壯著膽子把那符紙扔在了我母親的身上。


    被符紙一碰,我母親的身體便有跌迴到棺材裏,眼睛也閉上了。


    “我都跟你說了,要趕緊填墳,你就是不聽。我這幾張符紙是別人送的,但也頂不了多久,趕緊把墳給填了。”


    八爺臭罵了孫德勝一頓,孫德勝隻是傻傻的點頭,而這時我堂叔和董愛國也急忙跑到墳前,準備把棺材坑給填上。


    “別動,我看看。”


    不等我堂叔他們動手,孫德勝又阻止了他們。我堂叔兩人不明白孫德勝什麽意思,而孫德勝則從我堂叔手裏拿過洋鎬,對跟著他來的那十幾個知青喊道:


    “你們都怕什麽,特麽的給老子過來,毛主席教導我們,一切鬼魅魍魎都是虛幻,現在我就要你們把那個東西給我就地正法。”


    也不知道這個孫德勝的腦袋到底是怎麽長了,剛才明明都起屍了,他還說那都是虛幻。


    跟著他上山的十幾個人全部都是知青,孫德勝是鄉文革辦的副主任,管著知青,那些知青當然不敢得罪他。


    雖然心裏怕的要死,但這些知青也很清楚,一但把孫德勝給得罪了,那他們以後的日子就得十分難過。


    雖然他們都不想過來,但礙於孫德勝的淫威,這些知青還是都聚在了他的身前。而後孫德勝朝棺材坑一指,那意思是讓他們動手。


    知青們遲疑了一下,但終究是不敢違抗孫德勝的話,紛紛跳下了棺材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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