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地方的秋收到這個時候也都已經告一段落,朝廷下轄的各個省府縣也基本上已經晚上稅賦收取等事宜,這個時候還沒有張居正那個天才,更別提什麽一條鞭。稅賦的收取大都以糧食、棉花、絲綢、勞役為主。


    巴陵縣衙的勞役花名冊以及太倉秋收米等工作也都初見成果,雖說對比與江陵府下轄的幾個縣城較為落後,不過今年朝廷給的指標也以及大體上滿足。


    如果不出什麽大的紕漏,楊縣令的升調應該是問題不大了。


    與此同時,戶部新上任的郎中盛淩逍也已經緊鑼密鼓的開始巡視工作,迄今為止,他的足跡已經踏遍了江東、江南等富饒的城市,此刻他正和一行人在一首船上,船隻已經進入了洞庭湖上,眼看著便要進入巴陵地界。


    此刻他的心情是激動的,那個和自己闊別了將近三四個月的女子,終於可以再見一次了。


    和她的相遇,算是異常偶然的邂逅吧,從那以後,他就對她魂牽夢繞,這次之所以要巡視巴陵這樣的縣城,主要的原因也是在她。


    “盛兄,前麵應當就是巴陵了吧?”他身旁有個年輕的公子,手中執著折扇朝前方指去。


    “嗯。洞庭湖的景色當真是妙不可言,青煙波上行船遲,重山如梭雲繚繞。”盛郎中感慨道。


    “盛兄走到哪兒都改不了你這臭毛病,偏這詩的意境又那麽的深遠。”身旁那公子溜須拍馬的技術也是可見一斑。


    “少貧,新科狀元郎這是取笑我嗎?”盛郎中洋裝不悅,“誰不知道你謝六步乃湖廣第一才子?”


    “都是些同窗瞎說的。”那叫謝六步的謙虛的笑了笑。


    “曹植七步成詩,你當年那六步成詩可是一舉震驚了湖廣的主考官啊!”盛郎中笑道,“不過這一路下來,倒是領略了才子的故鄉江南,可是失望頗多,今年的質量不怎麽樣啊!”


    “不是說巴陵近日出了個才子麽?”他們一路下來,早就打聽過巴陵出了一個叫徐燦的,中秋那夜名聲大噪。


    “以前聽一位老友說過巴陵有個叫陳鴻儒的不錯,不過這徐燦,到還真沒聽過呢,這次去倒是要會會了。”


    “哪裏是什麽老友?怕是夢中情人喲。”謝六步打趣道。


    盛淩逍到也不生氣,反倒是有些竊喜。


    “不過聽說程家這次出了點危機,也不知道他們解決了沒有。”謝六步又道,“如果沒解決,這次咱們盛公子剛好可以來一首英雄救美,還不一舉拿下美人,抱得美人歸?”


    “要都像你說的那般容易就好了。”盛淩逍並沒有順著謝六步的話茬去接程家是否解決了那所謂的危機,而是直接接了他下一個話茬。


    這其中就有些意思了,若是有心人可以聽出,他應該是斷定了程家那個危機沒有度過。可是他又憑什麽做出這個斷定?這其中的意思就有些耐人尋味。


    不過謝六步顯然是沒有想這麽多,他道:“女人嘛,這種事還不簡單?況且你可是貴為宰相之子,年少有成,風流倜儻,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所以說你這個人就是用情太過專一,我倒是想要看看那巴陵第一美人到底美到什麽程度,竟然能將我們盛大官人迷成這個樣子。”


    “美嘛倒確實,不過這不是主要的,我主要喜歡她的性格。你不知道,幾個月前,她一介女流,孤身來到京師,和眾商界泰鬥鬥智鬥勇,那種力挽狂瀾的自信,是大多數女子不會有的。她性格堅韌不拔,做事果敢堅決世間少有。”


    “難怪,怕也隻有這樣的女子才能征服盛兄了。”謝六步道。


    二人站在船頭,船隻迎風前進,盛淩逍好像並沒有聽到謝六步的話,此刻已經陷入了迴憶。


    三個月前,就在他升任戶部郎中不久,出朱雀街商會巡視,恰巧遇到程靈綺在和商會眾人談絲綢布匹等生意。


    京師這個商會可都是些成了精的老狐狸,那個時候,她口若懸河,可是卻被步步緊逼,她臨危不亂,絲毫不顯怯弱,縱然最後結果不如人意,但商會的老狐狸都記住了這個女子,她叫程靈綺,巴陵程家!


    那個時候盛淩逍就對這個堅韌的女子感了興趣,他洋裝是京師某一家小酒莊的老板,也試圖和商會洽談入商會事宜,可是那些老狐狸對他冷言冷語。


    商會中不伐有一些像程靈綺這樣的人,但是在場的沒有一個敢挑戰商會的權位,去為一個不知名的小酒莊老板說一句公道話。


    那個時候,她挺身而出,不顧一眾閑言閑語,為盛淩逍據理力爭。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盛郎中就打定了主意!


    從那以後,他們經常會在京師見麵,談論一些商業發展之事。那時她還不知道他就是當朝宰相之子,新任戶部郎中。


    那幾個月的相處,他知道,她仿佛對他已經有了些許好感,就在他準備表明心意的時候,她卻因急事離開了京師。


    臨走的時候,他對她公開了身份,他看出了她那一絲竊喜和嬌羞,但是他沒有在那個時候表明心意,他想要將這一次示愛做的更加隆重一些,往後的日子還很長,他不著急。這一次,他終於等到了機會。


    這一次他甚至都沒有過江陵,直接奔向巴陵縣。


    他們的行程朝廷官都是知道的,這個舉動倒是將楊縣令嚇的不輕,盛郎中此舉到底是何意?為何不過江陵而直奔巴陵縣?莫不是巴陵在稅賦上出了什麽問題?亦或者是有人故意舉報之類的?


    官場上這些事都是太過正常不過,每個縣衙也都不幹淨,這些大家都心知肚明,隻要上麵想查,或多或少都能查出一些問題。


    楊縣令急忙讓縣衙戶科將賬本和糧倉再盤點一次,並親自過目賬本。


    按慣例,每個縣衙都有兩個賬本,倒不是說他們存私心,實在是有些收入,他們不便對外公開。


    朝廷給縣衙的俸祿就那麽多,一年的撥款也少的可憐,如果縣衙要靠朝廷養活,那那個縣怕早已經垮掉了。


    所以私下裏麵,他們也會有一些灰色收入,這些東西都是朝廷默許的,所以很少會有上麵人拿這個做文章,這仿佛已經成為大周官場的一種默契。


    就算是有同僚想要舉報或者其他的一些報複舉動,也不會拿這個做文章。


    佐貳官見楊縣令眉頭緊皺,不免詢問了緣由。


    楊縣令把心中擔憂一一告訴了佐貳官,佐貳官聽後笑道:“老爺是為浮雲遮住眼了。”


    “哦?此話怎講?”


    佐貳官解釋道:“盛郎中從京師出發,直奔江南,然後迂迴向北不過江陵而直奔巴陵,誰不知道巴陵最近出了個徐燦?”


    “嗯?繼續說下去。”


    “盛郎中我也聽過,在文學圈也頗負盛名,文人嘛,你我也知道,他們喜歡什麽?不就是些噱頭?隻要我們舉辦一場文會,讓徐燦故意輸給盛郎中,那所有的問題不久迎刃而解了麽?”


    “讓徐燦輸給盛郎中?”楊縣令皺了皺眉頭,想起那個獄中惡霸就不寒而栗,讓他故意輸給盛淩逍?


    他搖了搖頭,“算了吧,況且徐燦也不一定就能勝過盛郎中,不過你這個想法是對的,我們也不一定非要比賽,舉辦個交流會便好,這個事由盛郎中牽頭,既給了他麵子,又顯得不那麽矯作。”


    “大人英明。”


    “可是我還是很奇怪,他為什麽要跳過江陵?雖說隻是隨機抽查,可是這隨機的概率也太大了吧?”


    佐貳官也搖了搖頭,表示不知。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況且巴陵的稅賦本身問題也不是太大,盛郎中應該不會是衝著這個來的。但是該準備的,你還是要準備好,這些事你再去過一遍。”


    “嗯,曉得了,我這就去翻卷宗和賬本。”


    與此同時,巴陵縣另一邊,於家。


    當於仲謙將自己的遭遇一一告訴於繡之後,那於繡一時間也來了興致,“他好像有恃無恐,以他這個破家的商人想要東山再起何其難?除非背後有人決定支持。”


    “這個就不太知道了,不過他確實很狂妄,而且四周鄰居我也打聽過,這個是做不了假的,杭州那邊明天就會有迴信,如果是真的,那我們怎麽辦?”


    “如果是真的,那這個配方我於家無論如何也要拿到!”於繡道,“絲綢已經可以完全說沒有任何價值了,他不是想東山再起麽?那我就用絲綢和他置換!”


    “爹!這個是賭博,不可啊!”


    “這是最壞的打算,況且還沒有到那一步,就算真的到了那一步,對於家也沒有任何損失,這絲綢本就應該是程家的不是嗎?”


    “可我還是覺得不太妥當。”


    “做生意如果像你這樣一味求穩,於家早就垮了,這些事以後再從長計議,這些天,你先將那邊打聽清楚,那個姓高的每天幹了些什麽,見了哪些人你都要記錄下來,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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