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閑桂花落,晨曦空聞香。


    徐燦和往常一樣,起的很早,他不知從何時起,養起了早起的習慣,昨夜下了一夜的秋雨,推開窗,一縷桂花香撲麵而來,庭院內芭蕉依舊在滴著雨珠。


    竹園內安靜極了,偶爾能聽到幾聲鳥叫,他在庭院裏自製了一個木樁,每天清晨起來都會打上一陣,等出了汗之後,在迴去衝一場熱水澡,說不出的愜意。


    泡上一壺清茶,吃完早飯之後,坐在院內慢慢的喝了起來。


    府上依舊布著濃濃的壓抑氣氛,不過這些對徐燦來說倒是影響不怎麽大,他直到現在也沒有搞清楚,程府昨天到底出了什麽事。


    日子還是和往常一樣,有條不紊的在進行著,而他也是不斷的想辦法怎麽接近內府。


    當中秋那夜發生了那件事之後,他倒反而不怎麽著急了,他知道,有些人比他更加著急,他們肯定也在尋找機會。


    而自己要做的,不過是等他們鷸蚌相爭,然後他這個漁翁再去得利便可以了。


    他私下裏也曾經推演過很多種可能,針對即將發生的事情,他也做過一定的謀劃,如何在夾縫中取得艮山,重要的是,取得艮山之後他還需要全身而退。


    這些事情他獨自一人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不知道反複推演過多少次,而針對外府的所有地形,他也早已經熟記於心。


    練紅纓代表著一撥勢力,至少他現在是可以確定的,練紅纓那一撥勢力對艮山有很濃厚的興趣。


    另外,楊紫凝代表著另一撥的勢力,而那個陸離也是心懷鬼胎。


    至於還會不會有其他勢力,暫時不好說,但他相信肯定是有的,雖然現在程府看上去還一片寧靜的樣子,但是他知道,程家在不久的將來肯定會有一場巨大的變故,隻是不知道這個日子會在什麽時候罷了。


    正想事情出神的時候,趙長令走了過來。


    最近這趙胖子來竹園已經沒有先前那麽的頻繁了,不知道是不是在內府重新找到了姘頭,還是那小翠的技術略有下降。


    趙長令的表情好像有點兒低落,這個倒是徐燦從來不曾見過的事,這死胖子整日喜歡吹牛打屁,整個人活脫脫的像個人身強製塞了一個豬頭上去。


    那個腦袋好像從來不是用來想事情用的,能讓這死胖子沮喪的事,怕事情應該不小。


    趙長令來到徐燦身前,重重的歎了一口氣,然後在他麵前坐了下去,也不管眼前的茶杯徐燦是否喝過,狠狠的灌了一口。


    徐燦不禁佩服他的魄力,伸手給了一個讚。


    那胖子整個豬頭被燙成紅色,狠狠的吐了吐舌頭,口齒不清的問徐燦為什麽喝熱茶。


    這一幕似曾相識,趙胖子也頗為不好意思,以前就吃過虧,但是沒長記性,這也不能怪徐燦了。


    他喝完之後,一個大腦袋趴在了桌子上,一直唉聲歎氣。


    見這胖子這般,徐燦忍不住的問道:“怎麽?是不是因為能力下降而沮喪?”


    “能力?”胖子不解的看著徐燦,然後明白他所指,憤憤的道:“本少爺如過江之猛龍,能力隨著年月,不斷的加強,豈有下降之理?”


    他興致好像不太高,以前徐燦說這些話,他都會找出千萬般理由辯論,可是今天隻是這些話說完,便又一次將那大腦袋耷拉下去了,趴在桌子上道:“徐燦,程家出事了。”


    “嗯。”徐燦端起茶杯,清洗了一番胖子的口水,然後又倒出一杯,慢慢的喝了起來。


    “你還是不是程家人?怎麽一點也不關心?”胖子見徐燦這副模樣,氣不打一處來,整個程府的氛圍都這麽低沉,唯獨你這徐燦,倒像是什麽事都沒發生一般,還有心情在這裏閑著喝茶。


    “也沒人把我當成程府的人,我又需要關心什麽呢?”徐燦笑道,“你也不要太過沮喪,有什麽事,不還有程老爺,還有程小姐在嗎?”


    “老家夥去京師了,不知道因為何事,走的特別神秘。”胖子道:“就是因為表妹也解決不了,所以才犯愁。那老家夥也是的,對程家的事一點都不關心,一直想著怎麽恢複官職,怎麽去邊塞打仗,精忠報國殫精竭慮的,也不看看他那熊樣,還以為是當年二十八歲麽?”


    靠,這胖子還是個豪放派啊!


    趙長令意識到自己話語不妥,連忙改口道:“那個,我意思是……這個,你千萬不要傳出去了,不然我要打死你的,真的,我不開玩笑,我下手很重的!”


    “是是,我什麽都沒聽到。”徐燦連忙擺手。


    “那到底出了什麽事?”徐燦問道。


    “還不是於仲謙那王八蛋!”趙長令道,“那吊毛把表妹陰了。”


    “怎麽說?”看來還真和他想的八九不離十,隻是那日聽程靈綺分析之後,他覺得應該是程靈綺陰了於家才是,難倒於家發現了不妥,采用了什麽極端的手段麽?


    “前兩天,表妹不是和於家簽了一個合同麽?哦,就是一個等價交換產業的合同。”胖子深怕徐燦不懂,又解釋了一番。


    “也不知道表妹怎麽想的,竟然用最掙錢的鐵鋪和那於家換那爛大街的絲綢生意,看來表妹的智商有點下降了。”胖子皺眉道。


    嗬,不是你表妹智商有點下降,是你智商從來沒高過。


    “那於家也是奇怪,這麽掙錢的產業他們不要,坐了幾日之後,轉手將鐵業脫手了,賺了很大一筆。這也就算了,就當是表妹戰略失敗了一次。”


    這胖子有點意思,看來也不是一無是處,對這經商之事,還是有點了解的,戰略這個詞都用處來了。


    “可是最大的問題是……說這個前,我先給你說說當下的環境。”胖子喝了一口茶,確定不燙之後,一飲而盡。


    他繼續道:“現在巴陵做絲綢生意的,最大的就屬於家和程家了,以前陳鴻儒那家夥也做過這個生意,不過最後不知道什麽原因被於家並購了,所以現在巴陵程家和於家獨大。前些日子於家將絲綢脫手給了程家,這樣一來我們就是巴陵唯一絲綢大戶了。”


    “嗯,這是好事啊。”徐燦點了點頭。


    “對,好事是好事,可朝廷不知道發什麽瘋,竟然答應了邊關的貿易往來,答應了賞賜羌三十萬匹絲綢。這些絲綢朝廷不給,而是將這些指標推送給了各地有名的商戶,程家便被直接點名了。”


    羌這個地方他是知道的,他閑暇的時候也研究過大周的地形分布,這是個少數民族,常年遊牧在位於北邊和戎狄之間。


    朝廷之所以答應羌的請求,怕也是為進攻戎狄掃平障礙,三十萬布匹拓展出一馬平川的道路,朝廷得到的利益是非常巨大的。


    三十萬分配到十三省,又從省分配到府和縣,按理說到程家的頭上並不會太多,又加上江南幾個有名的絲綢大府在,程家能提供的布匹又少了許多。


    他將心中所想告訴了趙長令,他看了一眼徐燦道:“你還有那麽一點見識。”


    然後語重心長的道:“可奇怪就奇怪在這裏,這一次朝廷將江南的指標放的很少,因為馬上即將入冬,今年的收成不怎麽好,屆時怕會有一大批難民,朝廷為了穩住江南,以江南吸納這些難民,所以便提前給江南減輕了壓力。”


    “那現在落在程家頭上的有多少?”


    “二十萬,一個月之內。”胖子怒道,“怎麽不去搶!”


    日,這個確實是有點說不過去了,可是細想一番,這裏麵的肯定還有別的原因,絕對不會想趙長令說的那麽單純,具體朝堂裏麵到底有什麽人在搞程家,他不得而知。


    可話又說迴來了,這一切好像和於仲謙於家的關係並不大。


    胖子繼續道:“你別以為這就算完了。也不知道表妹當時是怎麽想的,昨日陸掌櫃將和於家簽訂的條約找了出來,當時簽訂的等價兌換竟然還有期限,為期隻有兩個月!”


    我日,這但凡有點眼力的人,都知道,程家這一次是被於家坑了,而程靈綺當時簽合同的時候,還誤以為自己賺了很大的便宜,可現在迴想起來,怕那個時候於家就給程家下了套了,他們成功的將風險全部轉嫁到了程家,自己非但沒有一點點利益損失,還從中賺了很大一筆,難怪胖子這麽沮喪了。


    這個也不能怪程靈綺,她當時簽合同的時候之所以會那麽草率,完全是因為當時一心想著自己占了很大便宜,所以也沒有想出於家竟然會來將計就計這一套。


    “哎,本才子想了一夜,也沒有想出什麽頭緒,一個月啊,二十萬布匹,就算是所有的染坊連夜做,也不一定能做出來,況且,巴陵、乃至江陵所有的染料竟然都被於家買了去,媽的,這無恥的小人,老子祝他陽痿一輩子!”


    看來於家這一次是鐵了心要整程家了,可是奇怪的是,他們究竟憑借什麽,敢這麽明目張膽的欺負程家?要知道,程家可是有程破敵撐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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