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今天我主動請纓來馬戲團,就是想看看遊忌怎麽破玉家姐妹的血祭。


    當然,要是能找機會給他使絆子,我是絕不會跟他客氣的,且不說他得罪我的事,就衝著能讓秦隆倒黴,我也樂此不疲。


    可我怎麽都沒想到居然如此順利,甚至都不用我動手,耍耍嘴皮子就夠了!


    我帶著何大拿出了大帳,隨即鄭重的囑咐:“這事兒就拜托何大哥了,你腳下輕便,無論如何也得盯緊那胖子,看他把人埋哪兒,迴來趕緊告訴我。”


    帶他來,就是為了取信於秦隆。


    有他在,就算馬戲團鬧出啥幺蛾子,他也能給我打個證明。


    現在派他去盯梢,則是找個借口拖延時間。


    眼下胖小醜埋屍未果,要是立刻迴報秦隆,豈不是給了秦隆插手的機會。


    而我要的,是木已成舟,是讓秦隆悔之不及,讓要這幫城狐社鼠報應臨頭!


    何大拿拍著胸脯保證辦妥,然後一溜煙的走了。


    看著他消失在路口,我心裏反而有點惴惴不安。


    何大拿居然這麽聽話?


    平時他不總仗著大師兄的身份,拿高超一把麽,打下手的事都支使高超去幹,論資排輩我比高超還嫩,現在我支使他跑腿,他居然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老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就算我替他解了圍,他心存感激,也不該這麽痛快。


    這麽一品,我不由皺緊了眉頭。


    太順了,從我向秦隆毛遂自薦開始,一切就都按著我的預想來,不止何大拿,連那遊忌也顯得太自負了,一個如此自負的人,又怎能在爾虞我詐的彩門裏混得風生水起?


    尤其是他反問我,為啥要分開埋時那副神情,分明透著貓戲老鼠的感覺。


    想到這裏,我隻覺後背一陣麻癢,冷汗瞬間就打透了衣服。


    壞了,如果是秦隆跟他合謀,借這個機會試探我,那我已經露了馬腳!


    別的不提,僅憑我挑撥何大拿的那兩句話,秦隆就足以斷定我吃裏扒外!


    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難道我還能宰了何大拿滅口麽!


    扯淡,何大拿一死,我露的更徹底。


    事已至此,索性拚了吧,要麽騙得他深信不疑,要麽就隻能趁早開溜了!


    打定主意,我緊忙竄迴家中香堂,給郝姥姥上香。


    萬幸,這迴郝姥姥及時趕來,我跪地上就不起來了,就算撒潑打滾也要求得她幫忙。


    事關我的去留,她雖為難,終究也答應了。


    我二話不說,拜別郝姥姥就直奔秦隆家。


    到了門口,我深吸一口氣,敲響了院門。


    開門的是秦牧凡,一見是我,他略感詫異:“咦,這麽快就完事兒了?大拿呢?”


    我也不理他,徑直就往堂屋闖,邊走邊嚷:“叔,老秦叔!”


    未及進門,秦隆已到門口,見我一臉急色,他眉頭微蹙,卻並不顯得意外:“迴來啦,事兒辦的怎麽樣?”


    “麻煩了,那禿頭油鹽不進,偏要今晚就把那姐倆埋了,還非得埋在一塊兒!”


    秦隆聞言麵不改色,眼中卻閃過一絲狐疑:“那咋了,不行麽?”


    這要擱在以前,我興許就信了他,可現在明知他也懂玄門手段,又親眼見過玉家姐妹的死狀,卻還問出如此白癡的問題,要不是老糊塗了,就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我當即將今夜埋屍的弊端盡數說了,末了又補上一句:“我讓大拿去盯梢了,自己迴來報信兒,你無論如何得勸那禿頭收手,不然那姐倆一旦從地下爬出來,咱也得遭殃!”


    他聽完我的說辭,居然沉默了,遲疑著在門口的台階上坐了下來。


    他這副反應,愈發坐實了我的猜測,這事八成是他試探我的手段。


    畢竟,隻有我的做法超出了他的預料,他才需要坐下來好好想想下一步該怎麽辦。


    沉吟半晌,他才悶聲說了句:“要不,咱就等大拿迴來再說?”


    我暗自冷笑,這是不甘心呐,還想接著試我!


    我理直氣壯的道:“您這位大徒弟,可不那麽牢靠,之前從您這兒出門的時候,我見他一臉不服不忿的,就試探著說了您兩句不是,想聽聽他怎麽說。”


    秦隆眼睛一眯:“哦?他咋說的?”


    “我就說您脾氣不好,不是有意遷怒他,讓他體諒體諒您的難處。他倒好,順著話茬把您這頓損,說什麽自作自受啦,喜怒無常啦,反正難聽的多著呢。”


    秦隆眉頭微微跳動,強壓著火笑了笑。


    我不等他開口就繼續說:“他剛讓您給揍了,心裏要是窩著火,半路耽擱上一時半刻的再迴來報信,咱再想亡羊補牢可能都來不及了!”


    這些話說出口,我心裏先鬆了口氣。


    有這些話做鋪墊,就算何大拿迴來跟他學舌,他多半也不會信了。


    以他多疑的性子,自然不會因為何大拿是他徒弟,就對何大拿深信不疑,我倆都搬弄口舌的話,他更是誰都不會信,隻能暫且作罷,另尋時機再試。


    “先等等,等他迴來再說。”秦隆仍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


    他當然不著急,既然他是在試探我的反應,自然不會真讓遊忌把屍體埋了。


    可關鍵在於,遊忌似乎對自己徒弟收拾屍體的手段相當自信,絲毫沒有做戲的意思。


    也就是說,他很可能假戲真做!


    秦隆的算盤打的再響,恐怕也沒算到這一點。


    與他的淡定相比,我卻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就在他麵前轉來轉去,唉聲歎氣!


    做戲當然要做全套!


    半個時辰過去,已是星月當空,門外還是沒有半點動靜。


    一個時辰過去,夜幕漸深,村中人聲消散,卻仍不見何大拿迴來。


    這下秦隆有點懵了,也站起身來,不時眺望。


    我也是一臉擔驚受怕的德行,稍有點響動就一驚一乍的,惹得秦隆連連瞪我好幾眼!


    一個半時辰之後,秦隆終於意識到不能再等了:“走,咱倆先去馬戲團看看。”


    走出去幾步,他才想起吩咐小兒子:“牧凡,去叫上你高哥,到馬戲團跟我們會合。”


    馬戲團裏,遊忌正左擁右抱的摟著兩個衣衫清涼的娘們在喝酒調笑,一見秦隆帶著我闖進門來,大感詫異:“老秦……村長怎麽來了?”


    他揮退了身邊的娘們,笑嗬嗬的起身相迎。


    秦隆卻急道:“你那胖徒弟呢,還沒迴來?這都兩個時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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