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公主怒道:“你們好大的膽子, 竟然敢攔我們!”


    門口守衛的錦衣衛們一身飛魚服,腰佩繡春刀, 頭戴烏紗帽,華美冷俊。


    錦衣衛一個伍長領班道:“各位殿下恕罪,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進出北苑。”


    十公主說:“我讓母後誅你九族!”


    錦衣衛領班道:“殿下,臣沒有九族,殿下隻能砍臣一人的腦袋。但臣若放殿下進去,聖上也要砍臣的腦袋。”


    忽聽一個聲音嗬嗬一聲, 說:“周青, 怎麽能對這麽漂亮的公主殿下們一口一個砍腦袋?也不怕嚇著人家。”


    “參見才人。”周青領著守這個院門的錦衣衛朝邢岫煙拱手,邢岫煙也認識好些年輕錦衣衛,這個周青曾經在江南護衛過她。


    皇妹們和皇女們睜大眼睛瞧著來人, 但見她眉宇風流,一雙盈盈秋水目,波光流轉,倒是無情卻有情,挺直的鼻梁下是一張不大也不小的豐潤櫻唇。


    一張鵝蛋臉,膚如冰雪、發如墨瀑, 身姿纖纖窈窕風流,隻著一身素雅的齊腰襦裙, 梳著隨雲髻, 頭戴一套珍珠頭麵, 四條長長的發帶垂於後腦。


    宮中不缺美人, 但是少有美人有這靈秀飄逸,不染人間煙火之感。


    “你就是狐狸精?”十公主看著她問道。


    邢岫煙被“禁足”在北苑,與世隔絕,哪裏知道現在後宮在傳什麽。她被撤了敬事房牌子不能去太極宮寢殿侍寢,聖人將她藏在北苑,忙完朝政就去和她夜夜笙歌,尋歡作樂。


    徒元義原是覺得自己要當個明君,就是喜愛她,也要克己私欲三分的,卻沒有想到情/愛偏是忍不了的,數年尋不到,尋到卻還尚碰不著都還好,但教碰著了,知著男/歡/女/愛滋味,便是離不得了。


    況且,邢岫煙偏是有點小性子能觸及男人性子中的一分賤性,而其它方麵又與當世女子全然不同,加上她本是他的心尖尖,徒元義更是委屈不得自己了。


    而在宮裏,就算徒元義身邊的奴才不說,別人也有眼睛看得到。


    聖人不好女色也就罷了,聖人一寵哪位就有千萬雙眼睛盯著。


    紫雪青金四婢不禁憤慨,但藍玖是宮裏出身的,不敢對公主不敬。


    邢岫煙愕然:“你說什麽?”


    大公主怒道:“就是你向父皇媚寵進讒言,不守後妃之德,無恥!”


    邢岫煙看看大公主,問道:“你是聖人女兒呀?長這麽大了?”她心中歎道:是古人生孩早還是他保養得好,他真不像有這麽大的孩子的男人,整一個妖孽。


    大公主怒道:“放肆!你小小才人見到本公主敢不行禮。”


    公主是金枝玉葉,才人不過是七品小老婆,真到大家族後院算起來,才人不過通房丫鬟等級,而公主就是府裏的小姐。


    邢岫煙斂衽福身:“岫煙參見四位公主殿下,公主金安。”


    諸婢見邢岫煙施禮,也跟著福身:“奴婢參見公主殿下,公主金安!”


    大公主這才有幾分得意,冷笑一聲說:“本公主警告你,你再敢在我父皇麵前施那狐媚手段,我就扒了你的狐狸皮!”


    “放肆!”忽聽一聲低沉醇厚的怒喝,就見穿了一身白色便服的徒元義在太監侍衛的簇擁下從走道過來。北苑也有好幾個門,他聽說邢岫煙在這邊蹴鞠場放風箏,就從正門下了禦輦步行過來。


    “父皇……”


    “兒臣參見父皇!”


    “臣妹參見皇兄!”


    “臣妾參見皇上!”


    “臣/奴婢參見皇上!”


    徒元義一到,烏壓壓拜倒一片,徒昏君扶起心愛的小妾,卻對妹妹女兒冷著臉,喝道:“誰讓你們來這裏胡鬧的?!”


    皇妹十公主麵對徒元義到底生疏,而九公主是不敢違逆皇兄、想討好皇兄差不多,二公主相當於有個後爹,隻有大公主有些底氣。


    大公主委屈地看著徒元義,說:“父皇,你不疼欣兒了嗎?父皇英明神武,萬不可聽信小人讒言。”


    徒元義冷哼一聲,說:“皇後和先生們是怎麽教導你的?簡直混賬!”


    邢岫煙看著這一出,要在現代是什麽情景?原配的女兒找上父親金屋藏嬌養小三的家,為了保母親和自己的家庭而打小三。然後,那個拎不清的爹跑出來護著小三罵自己的親生女兒。


    真是人間悲劇!


    問題是,為什麽要分配她小三的反派角色?這都會有報應的呀!


    邢岫煙想通後,不禁上前道:“聖人息怒,公主殿下也並無惡意,不過是身為女兒關心父親。又何必為了些許誤會責罵一個想要父親關愛的孩子?”


    徒元義說:“你倒是來做好人了?”


    邢岫煙歎道:“不是好人壞人的問題。大公主身份何等尊貴,臣妾不過蒲柳之姿,出身寒微。便是在民間人家,身為家主也不當為個小妾通房責罰自己的嫡長女的。聖人萬民之表,不能因此受人詬病,不然倒是臣妾萬死難辭其疚了。”


    為了小三責罵正室女兒,她真要少造點孽。路不是她選的,但她到底走了這條路,得到了生存的機會,父母享得榮華富貴,賣的不就是她的尊嚴嗎?


    況且,即便她想當寵妃,在宮中也能橫一點,別窩窩囊囊一輩子,但是非萬不得已她也不想給皇後和公主沒臉,她還是有身為小妾的認知的。但是楊皇後和公主要危及她的性命,到時就怪不得她了。


    在她受過現代高等教育的三觀裏,當小三無論如何都是不對的,但是即便如此,任何個人也無權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私自進行“上帝的審判和懲罰”,隻有法律有權判決。小三不對,正室若是要她的命,那這個正室腦子也有問題了,那小三保命反擊無可厚非。


    邢岫煙當不了她理想中的人,但底限卻還沒有扔,不然,她也不是她了。


    徒元義目光一寒,哼哼冷笑三聲,說:“原來你還是個恪守禮教的賢良人了。”


    邢岫煙說:“臣妾哪裏敢稱賢良?臣妾要是賢良了也是沐猴而冠,好笑的緊。”賢妻美妾,正妻才是看賢良的,小妾不用什麽內涵,賣臉就好。


    徒元義現在心底很氣,但不是因為公主們,而是因為邢岫煙讓他吃憋。


    邢岫煙走了過去,笑著對公主們說:“你們皇兄父皇生氣也是為你們好。”


    大公主不服氣,說:“明明……”在護你這個狐狸精。


    邢岫煙走了過去,歪了歪頭,說:“你父皇寵愛狐狸精這件事,你們身為皇妹和皇女也不適合來管。而且是這麽衝動過來,無論你們的目的是好是壞,看著就不占理了。況且身為未婚女子,關心父兄屋裏的事有礙名聲。你們皇兄父皇生氣能不是為你們嗎?”


    九公主本就是討好徒元義的出身低的公主,又最為年長,不禁福了福身,說:“謝謝皇兄教誨,謝謝才人提點,貞兒知錯。”


    大公主不禁恨恨瞪了九公主徒貞一眼,卻被徒元義看見了,對這長女不禁更生不喜,因著前生長女幼年喪母,繼母也是麵子情,而他當初朝政四麵皆有肘製,隻有花更多的精力在上麵對她的關愛也少。前生沒親娘的她個性自然沒有現在這麽活潑或者跋扈,她嫁人後在30歲就死了。所以,徒元義今生對這個長女到底存了護她一生的心,此時見她如此就有些厭了。


    “欣兒,貞兒是你姑姑,你平日也沒大沒小的嗎?你若是如此,朕對你很失望。”


    徒欣眼圈兒都紅了:“父皇,欣兒……欣兒不是……”


    九公主徒貞忙道:“皇兄誤會了,平日欣兒和臣妹最是交好,也正是如此,我們平日才會這樣眼神交流。”


    徒元義點了點頭,說:“貞兒,你現在是宮裏最大的公主了,輩份也是最高的,皇兄希望你平日勸著點淑兒皇妹和兩個侄女。身為姐姐和姑姑應當成為公主們的典範,朕也好日後為你擇門好親事,不丟皇家的臉麵。”


    邢岫煙不禁有些感歎:大叔真是千年王八萬年龜,這話說的,真是把握人心、四兩撥千金。他在短時間裏將事情人物理透了。說了一句話,勉勵一句又不用錢,現在徒貞至少心向著徒元義,處處要為他考慮一些,然後以姐姐和姑姑的身份規勸妹妹和侄女別鬧事。


    而妹妹和侄女聽到他勉勵表揚徒貞也生有攀比之心。本來嘛,公主的競爭者怎麽會是小妾,當然是同是公主。


    但是徒昏君可能還是有點同情心的,九公主徒貞小時候太可憐,現在才有些懦弱,就算養在淑貴太妃那到底是低階妃嬪生的。於是從懷中掏出一個西洋懷表,送給了九公主徒貞,看得邢岫煙內心嗯嗯一聲。


    前兩天她說她想要一個西洋懷表的,這個大概原本是給她準備的。


    徒昏君黃鼠狼一般給了徒貞一塊表,訓斥了一下長幼有序、公主典範之類的話,然後讓她們散了。


    徒淑、徒欣,還有始終沒有什麽存在感的二公主徒悅都目光發紅地看向“身為長姐姑姑,努力當公主典範”的九公主。皇兄隻獨送她一塊西洋懷表,她們都沒有!


    哇,她們要找母後/母妃去~~~


    皇兄/父皇真的不疼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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