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李氏帶著邢岫煙和林黛玉過去,正在和幾位夫人說著笑的石張氏見了忙起來迎。


    “李妹妹可是來了,叫我好等,還有岫姐兒和黛姐兒,慧兒整日念叨著,我耳朵都快成繭了。”


    各家夫人便是有官位比石柏高的,有那看到石家潛力的,有那眼光好想嫁女的,均有意和石張氏交好。石張氏禮貌周到之極,但也無這般親熱。大家不禁驚疑:這是哪家女眷,怎麽從未見過?又讓石家這麽親近?


    卻見那兩個不食人間煙火般風流秀逸的女孩子,隻見她們一來,便叫滿場未婚小姐們黯然失色。而這家人跟隨進來隨侍的貼身嬤嬤和大丫鬟也是衣著光鮮、氣度儀態不凡,不比小官人家的夫人小姐差。


    邢岫煙和林黛玉卻向石張氏伏身,口內道:“義母大安。”


    石張氏拉著她們的手叫好,笑著和身邊的夫人們介紹:“這位是新任內務府廣儲司邢織造家的夫人,這位岫姐兒是邢家千金;這位黛姐兒便是那文淵閣林大學士的獨女了。我們三家在江南時便交好,岫姐兒、黛姐兒與我家慧兒是金蘭姐妹,我平白多賺了兩個義女。”


    石張氏的弟妹張周氏笑著說:“姐姐怎麽這般命好?這樣女兒別人哪裏找去喲?偏你還有三個!”


    眾夫人哈哈大笑,邢岫煙和林黛玉忙向各位夫人福身做禮。眾夫人都看著兩人出色,特別是林黛玉,這位可是林大學士之女,雖然無母親教養,但她小時有賈敏,後來又養在外祖母身邊,迴江南原來也是有義母的。見她儀態端方,人物風流,心想讓女兒們與她交好,自有好處。


    忽然邢夫人帶了迎春過來,石張氏就是隻邀了大房女眷,而王熙鳳卻因有身子不出門。


    大家又一陣問禮,邢夫人是小氣冷漠,但是她不會傻到別人給她臉,她不要的。況且,石家送過很重的禮給她,這次迴禮卻是王熙鳳出麵打點的。


    眾多夫人在一起說話,而女孩兒們也是一處玩,邢岫煙知道迎春膽小,主動拉住她的手說:“幾日不見表姐了,表姐可好?”


    迎春見這位嫡母的侄女,原本嫡母是不太管她,但是因為她和黛玉比較親近她,而邢家太太提醒過嫡母邢夫人,自己女兒哪有養別人那的道理,身邊多個主子,勢力才大一點。邢夫人這才把她從王夫人的抱夏中遷出來,住在邢夫人自己院中的抱夏裏。東院雖然沒有榮禧堂大,但是在王夫人那是三個姐妹各分住,而東院她是唯一的小姐。迎春本性淡,但不會耐不住孤獨。


    然而有人親近,人類本性還是會高興的。


    迎春迴答仍有幾分木訥之感:“我很好,表妹好不好?”


    邢岫煙笑道:“自然是好,便是有些思念各位姐妹,若是他日有閑,我邀了大家去府裏玩,表姐也一定要來。我想慧兒定是想找你下棋的。”


    “大姐在背後說我什麽呢?”卻見石慧和幾個金釵豆蔻年華的官家小姐過來了,一臉笑盈盈地看著她們。


    石慧快步過來和邢、林、賈三人親熱,口內叫著“大姐、二姐、表姐”。


    然後與好奇的官家小姐們介紹三人,眉眼之中不由露出得意之色。


    之後石慧也向三人介紹其她官家小姐,雖然她也是剛剛認識的。


    有她的嫡親三表姐張筠筠,她父親是石張氏的大哥張瑋,位居從四品禮部員外郎。又有石柏同年進士出身的汪家、趙家、胡家的三位小姐,都是今年或是去年從地方提上來的,現居到六部擔任五六品之間的官。


    身份最尊貴的沈家小姐沈曼,她爺爺是順平侯,她母親是怡郡王家的縣主,身邊跟著庶姐沈竹、庶妹沈梅。


    父親沈青因是次子,科舉進士出仕。當年石柏是太傅公子,在京城王孫公子之間自然有往來,石太傅指點過沈二公子的文章,他考上進士,名次雖然較後麵,但在公侯人家也是難得。在義忠親王之事之前,石柏和沈青交往較多,近十幾年情淡,卻有點節禮往來的。沈青現居戶部四品員外郎,原也助過潛邸時的徒元義執掌戶部。


    一眾少女在丫鬟們的隨侍下往園中景致妙處走去,石慧也是由石張氏教導待客,邢岫煙和黛玉自然理解。石慧的貼身大丫鬟紫綾、雪絹、青紋、金紗也忙著布置茶點。石慧身邊的丫鬟原來自然不叫這名,不過是覺得邢岫煙和林黛玉給自己的貼身大丫鬟按“紫雪青金”排名,以示姐妹關係,她也就改了丫鬟的名字。


    因著初與閨秀們相見,石慧倒也沒有說要作詩做文章,萬一有那不通的,不是得罪了人。


    但也投壺、傳花行酒令玩耍,邢岫煙、林黛玉、迎春擠坐了一桌。因是年輕姑娘一起玩,所以席間沒有分主人和賓客,就按家世或年紀排。因著林黛玉是一品大學士之女,她們坐在左首首座倒也使得。


    偏偏沈曼三姐妹坐在了右首,石慧自己倒在右邊下首相陪,行盞過半,沈曼帶著庶妹和丫鬟去更衣。


    出了恭房,那庶妹沈梅向來畏懼主母,又討好沈曼,甚知沈曼的心思。不由道:“這石家還說是與老爺交好的清貴禮儀人家,卻如此不知禮。沈家侯門,姐姐更是何等身份,竟讓我們座次排在那位林家姑娘之後。憑她們也配麽?”


    沈曼在侯府就一起長大的大房侯府世子出的三姑娘沈眉也不放眼裏。概因她母親是宗室縣主,而大伯母不過一個四品武官之女。沈曼的交際圈中隻服她的表姐徒婧,因她是郡王孫女,平日在別的人家交際卻不喜有人超過她的。


    今日見到石慧妹妹長得俏麗非凡驕陽似火生生壓下她也就罷了,偏是又出了邢岫煙和林黛玉,就是迎春也是出色的。這紅樓中的與賈府有關的女孩兒果真是比別人家更出色些,各有千秋。


    原本邢岫煙是不可能和林黛玉比肩,但她有靈力護身,大概也沾了徒元義的“王霸鴻運”,再通奇經八脈,長得從原來的與英俊的薛蝌相配的端雅美麗,到現在能與黛玉比肩的飄逸輕靈。


    而邢、林兩人衣著太過精致講究,林黛玉自然是當然是和邢岫煙設計出來的新款式花樣,用的江南的絲綢錦羅好料子,佩飾件件新穎精品。邢岫煙自也是任由嬤嬤丫鬟往精致裏打扮,出門交際非但不能丟家裏的臉,也不能丟石家的臉。


    沈曼家世雖好,但她是大家族閨秀,上頭奶奶、母親、伯母、嫂嫂、姐姐有多少?決不像林如海看開人生後讓黛玉當家,什麽銀錢寶貝任女兒耍,又為了厚待邢岫煙這位嬌客曾囑咐黛玉無論花多少錢都行,要好好待邢岫煙。黛玉本就性純,待人好時極好,何況是性情才華相合又有父親之請,兩人一起竟過起了比賈府主子還闊的生活。而邢岫煙出身貧寒,隻道是林家果然內部豪氣,黛玉生活本來就是土豪風,不疑有他。等徒元義送錢和東西來後,也厚厚迴報黛玉。但凡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家中做了好衣服當然姐妹分穿,得了好首飾也姐妹分戴,本來清貴文藝風的林黛玉難免變成又貴氣非常的了。


    這真是一個美好的誤會,現在黛玉的樣子進賈府,王夫人哪有臉說“隨手揀幾匹料子給外甥子做衣裳”,除非想被打臉。


    但凡女人多的地方,紛爭必多,現代的公司單位裏是這樣,現在也在所難免,她們礙著人眼了。


    沈曼冷聲道:“林家女一個喪母掃把星,邢家女一個從五品小官的女兒,賈家女也不過一個庶女,真是欺人太甚!”


    提到“庶女”二字,沈曼的兩個庶姐庶妹臉色變了變,沈梅又道:“姐姐,林家女到底是一品大員的女兒,賈家女到底也是國公的孫女,那邢家女算什麽?她不過是巴上林家和賈家,憑什麽坐那邊?那不是說咱們還不如一個五品官破落戶家出來的女兒嗎?”


    沈竹卻勸道:“六妹,你別說了,到了別人家裏,總和家裏不同。”


    沈竹卻也怕主母,沈曼要是惹了事,哪次不是三人一起責罰,而且她們罰得更重的?偏六姐揣摩沈曼的心思,先在這裏罵了起來。


    但是沈梅卻另有生存法則,嫡母捏著她的婚事,她不過婢生女,將來嫁妝多少也要看嫡母和嫡姐的心情和對她的感情。她不揣摩難道沈曼就不會自己惹事嗎,你要敢在嫡姐麵前裝賢慧,別說嫡姐不會領情,之後還得欺負捉弄,將來婚事她要是不耍弄一下,她可完蛋。


    沈梅說:“我說的本來就是實情嘛!真是氣不過。”


    沈曼想了想,附耳吩咐沈梅。


    邢岫煙、林黛玉在席上聽諸多少女說話,又有汪家女兒汪瑩正在彈琴,美好春光,也是開懷。


    但是沈家三女迴來後,不一會兒沈梅上前來,舉著酒杯,朝邢岫煙說:“邢姑娘,今日初見姑娘就覺姑娘不凡,你來與我喝一杯吧。”


    邢岫煙正要微笑客氣迴禮,卻聽沈曼道:“六妹,你何以獨對邢姑娘另眼相看親近呀?”


    沈梅哎喲了一聲說:“我不是覺得稀奇嗎?一個內務府的五六品官的女兒和當朝一品大學士的女兒一起坐在這裏。這手腕自是該我們學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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