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邢岫煙因為見著襲人, 夜裏反而沒有多想黛玉那點子已經過去的事,隻想著襲人, 或者說九成是華珍珠。不然,原來的襲人眼裏都是寶玉, 哪裏會這樣看她這麽多眼?


    當時大叔帶著她, 而她又被趙嘉桓抱著大腿,四鬼一起時光倒流穿迴來。她與大叔是重新聯係上了,但是從來沒有想過, 他們兩在這個時空能另尋到身份。


    華珍珠成了襲人, 邢岫煙忽覺得自己真的挺幸運的, 邢岫煙生活在外麵, 生活條件不如榮府的大丫鬟, 但是平民和奴婢到底不同。而且她有機會學習跟著妙玉學習琴棋書畫, 秦嬤嬤教她的刺繡還讓她外掛加身了一把。


    趙嘉桓呢?他會如何?她們都成為紅樓配角, 趙嘉桓成為什麽人?他現在過的怎麽樣,會不會對她不利?


    上午, 她依水在亭子中憑欄而坐,忽有蘇清過來求見, 為掩人耳目,邢岫煙近前多用嬤嬤丫鬟,兩個懂武功的太監不過是守在院中。


    蘇清遞上一個信封, 說:“剛剛宮裏送來的信。”


    邢岫煙收迴神思, 打了開來一看, 正是他的字跡。


    【驪山秀園】


    邢岫煙剛來京都, 不知秀園具體在哪個方位,但想她到底是閨中小姐,大叔願接見她何必這樣送封私信來,召她拜見就是。她總有父母的,她是直說好,還是撒謊好?


    邢岫煙左思右想,還是和刑李氏稟報自己要外出,邢李氏問她去哪。


    邢岫煙隻說:“聖人傳召。母親不要聲張,聖人怕是喜歡低調處事。”


    邢李氏又驚又喜又憂又怕,叮囑準備,邢岫煙隻道:“母親莫要準備了,讓蘇清、趙全、趙嬤嬤、崔嬤嬤、紫玥、雪玨陪我過去就成。”


    邢岫煙帶著嬤嬤丫鬟乘了兩輛馬車,而蘇清和趙全則騎馬和十個化裝的錦衣衛一起,迤邐前向驪山。


    趙嬤嬤和紫玥陪著邢岫煙坐在主人車上侍候,京都內城到驪山也有一個多時辰的車程,車上墊了厚厚的被子,也準備了點心茶水。


    秀園建在驪山北麓,是太宗時期修建的皇家園林,或者說這是帝王園林,沒有皇帝的準許,便是皇子也不能在這裏度假。


    而驪山南麓到是普通的廟宇,迎四方客。京都近郊也就這邊的風水好,有一座好山。不然就是要去見識那西嶽的氣勢了。


    顛簸得她還在發育的胸都痛起來。


    邢岫煙不滿:“跑這麽快,趕投胎呀!停車!”


    趙嬤嬤隻得讓來接人的車夫停下,邢岫煙任由趙嬤嬤給她戴上帷帽,雖然她特煩這種東西。


    邢岫煙跳下馬車,跑到路旁扶樹嘔吐,來接人的錦衣衛不禁心虛,他們從來沒有護衛過女子。


    為聖上辦事,當然要快。


    不過,女人真的太弱了。


    看吧,那小姐一吐,幾個丫鬟下車來也跑到一旁吐去了,邢岫煙就著崔嬤嬤遞來的水漱了漱口。


    邢岫煙又要去方便,丫鬟嬤嬤隨去把風,磨磨蹭蹭老半天,消磨著錦衣衛們的耐心。


    過了莫約有兩刻鍾,她才慢悠悠地因為沒有其它選擇的迴了馬車,結果是接著顛。


    到達驪山腳下,秀園大門之外,拱聖軍守衛在入口,錦衣衛隊長出示令牌,這才放馬車進入。又轉乘太監抬來的軟轎。


    邢岫煙原以為來了這裏就是去拜見皇帝大叔的,但是王福迎了她去沐浴更衣。


    邢岫煙在山腰‘禦湯閣’前下了轎,掀了帷帽,隻見占了秀麗的山腳山腰,宮室連著宮室,亭台接著亭台,廊腰縵迴,簷牙高啄。


    而園林中植滿各種花奔,正值仲春,開得桃李紛飛,一片熱鬧。


    這裏的硬件也不下於那“神仙府境”了,而軟件更高一些,因為有人服務。在當年,皇帝大叔隻能差使她一人逗他開心。


    王福領著她們進去,已經有八個侍浴宮女過來服務,邢岫煙卻說自己來,讓人放了衣服,都退出去。


    古代的溫泉池呀,所以說日本人這麽愛“泡湯”也是中國學去的。驪水的溫泉得到充份的利用,建了這個禦湯。


    紅樓世界,還是挺向往唐代的嘛,怎麽說楊貴妃泡過的湯,她今天也能泡一泡了。


    她脫下了衣服,綰上了長發,步入溫泉之中浸下,她不禁深深唿吸了一口氣。


    舒服!這趕投胎一路的後遺症終於得到緩解。


    邢岫煙捧著池子裏的花瓣玩,心想這泡了花瓣澡別和小燕子吸引蜜蜂似的。


    小燕子泡過花瓣澡,她是還珠格格,她現在也泡上了,今天來見大叔,是不是努力一把就能當公主了?


    洗淨身子後,王福讓宮人送上衣服來,由嬤嬤和丫鬟們服侍穿戴梳妝。


    月白和淡青交雜的雲錦長裙,衣襟袖口銀絲滾邊,其間繡著繁複的花紋,一身軟煙羅罩衫,下裙也是多層軟煙羅細褶皺的裙子。一條粉白色的腰帶束腰,顯得身姿窈窕纖巧,再有一條紅色的宮絛係了上來,宮絛兩頭墜著兩上青色的剔透玉佩。再有嬤嬤們給她梳了飛仙髻,雅致而價值連城的珠釵插在頭上,一條多寶珠串抹額,青色和白色的發帶垂在發上。耳垂明月鐺,頸上佩戴了多寶蘭花瓔珞,珠玉流蘇華美奪目,手腕上則被帶了一雙玉鐲,最後穿著一雙繡著銀色蓮花的繡花鞋。


    出了禦湯場,又乘小駕抬往北角,到了園門口下轎,趙貴正守在門口。


    “奴才趙貴給邢姑娘請安!”


    邢岫煙聽說是趙貴,知道這人可是東廠的廠公,名義上地位落於司禮大太監之後,實際上卻權柄重大,他和西廠太監李德全是禦前侍候的人。現任的司禮大太監王公公是老聖人時留下的人,目前新聖人對王公公在其它方麵用的也還順手也就沒想換人了。


    邢岫煙道:“趙公公快別客氣,從前我有眼疾,是以一下沒認出公公來。”


    趙貴伏低身道:“姑娘吉人天相,這大病之後就是大福了。”


    難道這皇帝大叔的近侍是暗示皇帝大叔決定封她當公主了?


    邢岫煙笑道:“借你吉言了。”


    趙貴說:“折煞奴才了。聖人正在藕香園內,姑娘進去吧。”


    邢岫煙探了探頭,說:“能勞煩公公帶個路嗎?”


    趙貴說:“聖人有旨,讓您自己進去,奴才無令不敢擅闖。”


    邢岫煙隻好提了多層紗裙,自己進去,但見此處廊腰縵迴,兩邊植滿牡丹,正蜿蜒開在青石子小路兩旁,花圃中彩蝶翩翩,香風陣陣襲來,煞是美妙。前方忽見一個蓮池,正值三月下旬,池中蓮花隻有從水底新長出的葉子。小湖對麵一個高亭,隻見欄杆上背著她斜倚著個月白長袍的人影。


    邢岫煙不禁提裙加快腳步,上了亭台台階,高聲喊道:“大叔!”


    “大叔……給皇帝叔叔請安!”


    徒元義背對著她,長腿擱在長欄杆凳上,手中提著一個酒壺。邢岫煙見人不采她,不由得奔上三步,才發覺不對,這人一身白色絲袍,更襯托得青絲烏青發亮,如瀑垂於後背,隻束了一半墨發,用一條天青色的發帶係住。


    大叔有小半白發,哪有這麽黑的頭發,但見他緩緩轉過頭來,龍眉鳳目,俊美絕倫,清貴脫俗,一雙眸子向她看來,讓她感覺滿山開遍了鮮花,黑白的世界瞬間生出色彩。


    邢岫煙就是在現代的電視上,也沒有見過如此美男子尤物。


    這……這是誰呀?


    她盯著他頭上的發帶,是她送給大叔的,怎麽會在他頭上。


    難道?


    她那遙遠的本職工作——耽美小說作家的本能複蘇。實在是這姿色的衝擊力強大,一下讓她想到了慕容衝,大叔的苻堅形象也挺符合的。大叔當年讓她當篾片,不愛聽種馬/吊絲稱霸,也不愛七彩瑪麗蘇,單單端著架子說純愛的可以一聽。難道因為他也是金屋藏“驕”的主?


    “你是……大叔……皇帝叔叔……”


    徒元義尚來不及給一個鼓勵和孺子可教的微笑,隻聽她說:“……的男寵?不,愛人?”


    徒元義別說笑臉了,他是臉全然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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