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門和西門外殺得血流成流,幸好是深秋天寒,不然要變成蒼蠅亂舞,傳染病叢生,京兆府的衙役和內宮太監們一起清洗大門口就花了半個月的時間,卻仍沒有洗幹淨。


    徒元義留了徒原康、徒原方、徒原豐等皇族宗親的性命,但是把他們全都貶為庶民流放伊梨,那邊是朝廷半控製的領地,伊梨將軍是世襲製的。


    而涉事的勳貴、文臣武將主犯判斬刑,直係男子上至八十下至三歲全都誅殺,旁係和女眷充做官奴。沒收所有涉事人員的財產,由戶部統計。


    誅殺謀逆之臣乃是大戰事,徒元義犒賞三軍。特恩凡有功者,犧牲在此戰中的普通士兵賞直係家屬良田十畝,若是百夫長到伍長獎二十畝為功勳田,下一代繼承人免稅賦。而活著的普通參戰士卒按功則是自己活著享有這種權力,這樣如果退伍後也可生活有著落。而武官則獎賞更高,到了首功之臣周顯川直接封其為一等靖毅侯,神武將軍封了二等神武侯,拱聖軍王虎也領一等將軍爵位,錦衣衛中也有大功的人封都尉的。


    如此京營、錦衣衛、拱聖軍上下皆大歡喜,有此君恩,在軍人心目中徒元義“刻薄寡恩”的傳言不攻自破,在京營軍中盡得人心。


    唯一有點煞風景的是周顯川在大朝會上卻請旨用侯爵換得忠賢親王一家的平安,請聖上準許他奉養忠賢親王。


    朝中之前明哲保身的大臣們覺得他瘋了,卻又覺得這人不知是真情還是假義,到底也算不得忘恩負義之輩。


    徒元義同意,降為三等靖毅伯,允許他另僻別院奉養忠賢親王一家。


    徒元義並未誅殺宗室和兄弟,倒讓沒有直接參與等看戲的宗室無活可說,當然這些人有權勢的也不太多了。一個隨他下江南的老德親王是掌管宗室的,對此更無話可說,謀逆哪朝哪代都是砍頭大罪。


    接下來大半年,徒元義的根基所在的戶部是最忙的部門,除了江南重新疏理之外,如今查抄這到宗室勳貴的官員也是個大工程。


    而吏部也很忙,原徒元義的心腹吏部右侍郎李洵直接升任使部尚書,而殺了這麽多人,多出來的空缺成了諸多進士舉人和恩蔭名額人員的香餑餑。


    ……


    如花美眷在天邊,逝水流年在指間,歲月如梭又一年。


    到了乾元四年冬。


    京都地處秦川,已是處處結霜,行人往來穿著厚實的棉襖,縮著身子,口中唿了出白氣來。


    京都繁華之地,不像農裏鄉間,到了冬月就四處寂靜,小商小販和行人往來絡繹不絕。一年前京城的那場叛亂對於普通百姓來說不過是道聽途說的一段故事。但坊間都說今上英明神武,一眾肖小到他麵前根本是以卵擊石。


    這天,賈環帶著趙國基在京都四處遊蕩,總是看到商店裏有些熟悉又陌生的東西,比如各種肥皂、火柴、精美的小鏡子、蜂窩煤,穿越者幾大發財路子全被人走了。


    賈環的壯誌雄心被打擊得隻有一絲絲了,他倒是想養殖珍珠,可是他現在根本沒有那個力量。這裏是內陸京都,沒有海。


    他倒是想過溫室種植反季節蔬菜,可惜,現在沒有塑料薄膜,玻璃又太貴,光看成本就建不成溫室。


    好在,他經營起了一個特色糕蛋鋪子,讓他過上了小/康/生活,足夠他去書院讀書。現在賈環認清現實,想要有好的資源,就必須有地位,讀書科舉是他這種庶子唯一的路。


    他是現代人,也不會武功,上場殺敵是不敢的,就說去年江南和京都的殺戮,不知多少人頭落地,這些消息也在京都井流傳,想想都背脊發寒。


    賈家因為江南的根基也被動了,賈家在江南的暗奴犯事的不少,均被拿下。不過要感謝賈家家主的不中用,他們已經對暗奴、宗族失去控製。王子騰卻是在開始前就被早一步調到東北巡邊,等他迴來江南王家的暗中大部分勢力就剪斷了。賈家由於賈璉的阻止沒有參與廉親王的叛亂,暫時保住榮國府了。


    賈環現在已經12歲了,穿越來已經有5年多了,他雖然不算熟讀《紅樓》卻也知按原著,此時賈元春應該已經封妃了。這裏沒有也罷了,還有那些穿越者發財的產品,他覺得他穿的肯定是同人。現在那些發財截徑被人搶了先機,他要加快得到功名,隻有功名才能真正守住他將來得到的東西,不然王夫人也不會放過他。


    賈環近幾年討得賈政之心,文章倒讓賈政有幾分看得上,所作詩詞也多有比寶玉好的,讓賈政倍有麵子,因此他的待遇要好上許多。但是年初他要下江南去考試,這又是一個大關,王夫人怕是不會同意,因為賈寶玉還是個廢物,庶子科考出頭那還得了?


    這天晚上,賈環就向賈政說明自己有信心考出秀才來,畢竟他也是五年苦讀,可能舉人火候不到,但是精於考試的現代人,趙嘉桓原來是算是職場精英,用成人的維思控製力和小孩的記憶力讀書是很有優勢的。


    賈政有些猶豫,說:“你畢竟還小,長途跋涉的,再說,江南前些時日剛經曆過大事,不若等來年再去吧。”


    賈環拜道:“父親,明年複明年,明年何其多?孩兒正當少年,正是雛鷹展翅之時,怎麽能空留連於後院,有負聖人教誨?再則,寶二哥哥不愛科舉仕途經濟,孩兒怕哥哥無心科舉,人各有誌也是無可奈何。父親隻有兩個兒子,父親擔著榮國府振興的重任,孩兒希望早日取得功名能幫上父親。便是再多的苦,孩兒也不怕。”


    這翻話既給賈寶玉上了眼藥,又點到了賈政的野心,賈政是個假正經,麵上裝得什麽似的,其實內心是極怕自己不是榮國府的二老爺,而隻是一個五品小官,將來淪落到如賈代儒一般的。


    賈政心中對賈寶玉這逆子恨鐵不成鋼,賈珠早逝,家裏怕賈寶玉重蹈覆轍就不拘著他讀書,結果就成了整日內闈廝混的混世魔王。賈政對於去年京都的事件還是脖子發涼,現在想想他對元春,不,是原春也不抱有希望了。


    他更知道讓賈寶玉去走科舉真是不太可能,二房要出頭不能指望他,賈環是個懂事的,書還讀得極好,反而有希望。


    須知,大房賈璉不讀書,賈琮也還看不出什麽來,若是二房將來出個進士兒子,賈政在謀奪爵位和當家人身份上就更有底氣了。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但賈政卻可以說服自己,他是為了家族好,誰讓大房的人都不爭氣呢?


    說起這個來,他又警惕,賈璉自前年從江南迴來,沒帶迴林黛玉自然受賈母責罵。兩年前新開科的春闈之後,考中進士的石睿親自上門來了,讓賈家二房很一頓沒臉,之後石睿又與賈璉親厚,常常帶著賈璉出門交際,賈璉倒認識了一些清貴讀書人,雖然沒有功名,但他混的圈子已經不一樣了。


    賈璉跟著石睿出去學問雖是被人看不起,但是他到底是榮府名正言順的繼承人,會做人,還有表弟罩著,旁人也要給幾分麵子。這些都讓賈政和王夫人咬碎銀牙。去年賈璉有那翻見地可以說是挽救了整個賈氏一族,不然現在斬的就是他們了。


    賈政心想:不就是已經落魄的石家嗎,一個進士表弟算什麽,他的兒子要是考中進士可是自家的。


    當下賈政答應下來,勉勵幾句,賈環大喜出了書房。而晚上賈政歇在了趙姨娘那裏,趙姨娘得知兒子這麽出息當真喜出望外,對著賈政小意溫存,兩人水乳交融。


    ……


    翌日一早向賈母請安時,賈政就當眾提出讓賈環去金陵參加科考的事,這時賈寶玉正坐在賈母身旁,不由得身子一震,既厭惡又害怕。


    賈母微微不悅,道:“環兒才多大,你也忍心他去遭那個罪。咱們這樣的人家,哪裏還需去和那貧寒子弟爭這事?”


    賈政道:“環兒刻苦努力,四書五經也已讀熟,正是該下場的時候了。他有誌光宗耀祖,我們自然應該支持他。”


    王夫人捏著佛珠,心裏對賈環厭惡之極,沒想到賈環狡猾的賤胚子早年討好著賈政,以讀書為名讓他推掉很多抄寫佛經的差事,真讓他讀了些書了,現在還要科舉。她的寶玉大了兩歲都還沒有下場呢,將來考不上還好,要真考個童生秀才來,寶玉怎麽辦?老爺怎麽可以這麽作踐寶玉?


    王夫人說:“老爺,你難道忘了珠兒是怎麽死的了?我隻希望他能平平安安長大,娶妻生子,家裏不差他一口飯吃。這山高水長的,環兒才11歲,出什麽事了怎麽辦?”


    賈政罵道:“無知婦人!將來沒有功名,哪來的飯吃!此事你不必多說,但凡寶玉能上進一點,現在又何苦讓環兒小小年紀去拚個前程?”


    賈寶玉聽父親提起他,如鵪鶉一般縮了起來。而在屋中的三春,迎春萬事不關己,惜春性冷倒好,探春卻心情複雜。


    探春向來看不起賈環,就算他開始用功讀書也覺得他不過是癡心妄想,認為他沒有靈性,但近幾年賈環的才華也驚豔到過她的。


    但她又擔心王夫人會往她身上撒氣,因為賈環的事,將來在她的親事上下黑手。現在探春也有13歲了,要擱在平常的貴族人家,早就忙於各種交際,認識很多人了。


    邢夫人雖木頭人般坐在那裏,但其實是等著看王夫人笑話的。賈赦卻不在,他也並非每天都過來請安的,老太太也不待見他。邢夫人的生活不過是到處扣出銀子和討好賈赦,其它東西都無法吸引她。雖然賈璉近年與她有些麵子情,但還是沒有銀子實在。


    然後,賈政又問寶玉今天為何沒有去學裏,賈寶玉脖子一縮,賈母忙道:“寶玉昨晚兒感染了風寒,你怎麽忍心讓他那麽早起來去家學?病都還沒好呢!”


    賈政又罵了幾句孽障,要拉走他讓大夫瞧瞧是不是裝病,賈母頓時嚎叫了起來,此事又不了了之。


    作者有話要說: 請不要代入康熙朝。絕對不是。我的老讀者都知道,我唯一寫過的清朝是舊文《書中遊》,是寫女主造反的,而不是去和“愛新覺羅家的種/馬/情/種們”談戀愛的。有龍傲天之嫌,不過實在寫不出對辮子朝的真愛來。


    本人沒有大漢族主義,漢滿現在是兄弟民族中華民族,不過也不能否認曾經漢人差點滅種。不喜歡數字爺們,一想就是金錢鼠尾,太醜了。


    下章寫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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