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天士愣了一下,過了一會才輕輕歎了一聲:


    “這便是老朽今日最愧疚之事了。其實,頭兩年老朽也如你一般,一心隻想治好王爺,用了許多許多心思在這件事上。但是後來,試了許多方法都沒用,老朽也泄氣了。


    反正王爺自己並沒有強求老朽,老朽這就沒像最初那兩年那樣一心研究解毒,而隻是負責幫他緩解疼痛。


    今日見了你,老朽突然覺得。這件事若是老朽如你一般一直堅持,興許結果會更好一點。丫頭,你一定不會像老朽一樣半途而廢的是不是?”


    這就是讓葉天士最難以釋懷的地方。


    他覺得自己身為醫者在這件事上過早的放棄了,沒有盡心,很內疚。


    白無雙自己也是醫者,她能體會葉天士的心思,想了想,她才笑笑:


    “葉老難道忘了?我如今已是王妃了。“


    葉天士又愣了一下,剛想說話,白無雙搶了先:


    “葉老不用多心,我想說的是,在他沒有成為我的夫君之前,我便傾心於他。我傾心與他,自然一顆心都栓在他身上。這話說出來也不怕葉老笑話,隻是請葉老不用多心。我愛慕他,自然比任何人都要盡心。”


    這就是理由。也是她的信念。


    因為她愛他。所以,多麽艱難困苦,隻有沒到最後一課,她都不會放棄。


    好在,上天隨了她的心願,讓她如願了。


    他已經在恢複中了。


    想到這裏,白無雙臉上又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葉天士將她這表情看在眼裏,心中雖然認同她說的話,但那自責的心思還是沒少。


    他沒再說什麽,沉默了。


    就在這個時候,墨雨突然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小姐,小姐,你快去看看吧。不好了。”


    一聽到這聲不好了,白無雙的心立即懸到了嗓子眼。


    她連看葉天士一眼都顧不上就直接起身朝寢殿跑去。墨雨沒說是慕雲笙出事了,可她知道一定是,否則墨雨不會這樣驚慌失措。


    葉天士也慌了一下,忙起身跟上來。


    跑到寢殿,白無雙已經上氣不接下氣。入內殿一看,她的心就猛然咯噔了一下。


    慕雲笙還睡著,就像她起身時那樣安靜。不同的是,他右側從脖頸到肩,再到床榻上,都是鮮血。


    墨雨跟進來忙著說道:


    “王妃出去後奴婢就進來看著王爺,誰成想沒一會,就見王爺咳嗽起來,他也沒醒,樣子痛苦的嗆了幾口血又昏過去了,奴婢也叫了他,可怎麽都叫不醒。”


    治療的時候最怕中途出岔子,任何時候都是這樣。


    白無雙已經被這一床的血色嚇呆了,僵在那,腦子一片混沌,忘了該如何處置。


    葉天士朝床上看了一眼,也眉頭緊鎖,他比白無雙冷靜些,見她沒動就趕忙過去,一把抓起了慕雲笙的手腕。


    須臾,他便疑惑的道:


    “怎麽會這樣?”


    聽到他這一聲,白無雙才迴神,一步跨過來,緊盯著葉天士:


    “到底怎麽迴事?”


    “從脈象看,是他身體裏的毒性猛然加重所致。但是昨日老朽才給王爺把過脈,那脈象平穩清明,已然是向好了。怎麽今日突然如此?”


    他疑惑,指尖搭在慕雲笙的手腕上還沒有收迴來。


    他是昨日給慕雲笙把的脈,白無雙則是今日不久之前還給慕雲笙搭過脈。


    葉天士凝神感知了一會還是相同的結論,就將指尖挪開了。白無雙上來,如他一樣替慕雲笙搭了脈。


    結論也是一樣的。


    慕雲笙體內毒素猛然加重。


    “怎會這樣?”


    白無雙不敢相信的低喃。


    明明,她守了他幾日都是一日比一日見好,明明他方才醒來的時候還跟她有說有笑。


    怎麽轉眼之間,他的毒傷就加重了?


    是她解毒的藥劑出了問題嗎?


    她想不出答案。一時又慌了神,腦子更亂焦急的看了一眼慕雲笙隻好看向葉天士。


    葉天士知道她心急,想了想說道:


    “王爺現在這樣老朽一時也判斷不好她到底是出了什麽問題。按理說,就算解毒不成,這毒性也沒有增加的道理。他隻會出現別的情況。他體內的毒素是固定的量,怎會突然增加呢?”


    “正是。”


    白無雙稍稍迴了神,順著這個思路想了一下,剛想說話,卻聽嚴明在外道:


    “王妃,太後娘娘到了。”


    一聽這話,白無雙頭頂似炸開了一聲驚雷。


    “她怎麽會來?”


    一時驚慌,她毫無顧忌的衝口而出。


    先前,墨雨發現不對之後並沒有聲張,隻跑去告訴了白無雙。


    所以嚴明並不知道,他以為白無雙跟慕雲笙在休息,也不好意思進來,就在外說道:


    “太後娘娘興許是知道了王爺這幾天正在解毒的事情,底下人說來的挺急,奴才還沒去迎,先來通報王妃一聲。”


    這個時候過來,八成也是知道了。


    白無雙心亂如麻。葉天士聽了一會也聽明白了,想了想說道:


    “該來的躲不掉。已經出了問題,眼下還是想怎麽救治王爺才是,別的暫時不用管了。”


    他的意思是,已經出了這危急的事情就不要去想著怎麽應付李鳳雲了。先要救人。


    白無雙深以為然點點頭,略一思索就對外麵說道:


    “嚴管家,你請太後去正殿等一會。說我馬上就來。”


    “是。”


    嚴管家退了出去,白無雙這才對葉天士說道:


    “從脈象上看就是毒性加重。但是他這個毒性是怎麽來的,我們不知道。而且,我也不敢相信這是事實。我實在想不出這毒的來源。所以我覺得這有可能也隻是個表象。”


    “表象?”


    葉天士沒太懂她的話。


    白無雙努力定定神,說道:


    “就是說,他這毒性加重是表麵現象。具體情況如何,還說不準。因為我們實在想不到他再次中毒的途徑。所以,不排除有這種情況。要進一步檢查。”


    “嗯。”


    葉天士認同,認同之後又擔憂的朝慕雲笙那幾乎毫無血色的臉看了看,說道:


    “王爺現在脈息虛弱。眼下最要緊的還是護住心脈。”


    簡單的說就是先保住命。維持他的生命體征,然後再想辦法查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白無雙點頭,還沒說話門外就又是一陣讓她心驚膽戰的說話聲:


    “娘娘,您慢點。”


    這是程英的聲音,顯然,李鳳雲已經等不及來了。


    “雲笙……”


    李鳳雲焦急的喊聲緊跟著就來。


    連一旁的墨雨驚慌不已,看著白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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