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急著盡善心的人都上台去買畫了。那姑娘卻還站在台下跟天曜帝說話。


    她低著臉,還蒙著麵紗,又在這夜色中也看不清模樣,隻覺得身量纖細婉約,瞧這通體的氣質應該也是個模樣不俗的女子。


    她就隨口一說,慕雲笙卻聽得微微皺眉。


    “皇兄並不是那垂涎美色之人。”


    這話帶著微微的怒氣。


    白無雙愣了一下,忙轉迴臉來:


    “我沒那個意思,我隻是,隻是覺得他們好像聊得挺不錯。”


    他們從人群擠出來就需要一會時間,那邊還在說話,可見確實聊得挺投緣。


    這人,也太敏感了。


    當然她也不能再說什麽了,畢竟那是皇帝陛下,萬一真一不小心說錯了話,那是要掉腦袋了。


    好在,慕雲笙並沒有繼續責怪她失言。


    “走吧。”


    他朝前麵走去,白無雙也跟了上去。


    離開這人群不久,迎麵就看見一個還在營業的餛飩攤子,朝那冒著熱氣的攤子看了一眼,慕雲笙突然停了下來:


    “想不想吃點東西?”


    “嗯?”


    白無雙以為慕雲笙因為她的失言生氣了也沒敢主動找他說話,聞言才看向那餛飩攤子。


    那是個很簡單的攤子,支在一顆歪脖大樹下,一人一攤,有點簡陋,不過也熱氣騰騰,攤子上還坐了兩個吃餛飩的食客也還算熱鬧。


    這真像那日他把她從那青樓地下解救出來之後她吃餛飩的那個攤子。


    一樣的小,一樣的有煙火氣。


    那還是她剛認識他的時候,那時候他還在冒充侍衛。


    轉眼都兩年多了。


    時間過得真快。


    白無雙走了神,慕雲笙望著她凝神的模樣心中也微微動容。


    難道她也想到了那日夜裏他們一起吃餛飩的場景嗎?


    “想吃就直說,本王又不會笑話你。”


    他故意一通取笑,手卻攥住了她的手。


    那手心灼熱,被燙了一下白無雙才迴神。


    她已被拽著往前走,還沒等她說什麽,人已經到了混沌攤跟前,慕雲笙已經鬆開了她的手。


    他的手臂恢複原位,就像沒動過似的。她也不好再說什麽。


    兩人要了兩碗餛飩,撿了個無人的位子坐了下來。


    街頭的食物都是最樸實無華的味道,也是最真的味道。


    慕雲笙不愛說話,白無雙也沒什麽可主動說的,兩人便沉默著。


    一碗餛飩也沒多少,很快就吃完了。深夜裏熱騰騰的吃了這麽一碗,整個人都暖了。


    街上依舊熱鬧,前方的路還有挺長一截,南風遠遠的跟著,也沒敢靠的太近,前麵兩人就信步在街上晃,看看街景,偶爾也閑聊幾句。


    街道的盡頭是護城河,河邊空氣清新,白無雙就由著自己的腳步朝那邊走了過去。


    岸邊有一排柳樹,她隨手折了一枝下來,剛想迴頭看,一件披風披到了她身上。


    那暖暖的感覺包裹過來,她恍惚了一下,迴神,她便立即想拒絕這披風。


    “王爺不可。我不冷,而且你……”


    她想說,他體質還沒好她,不要著了涼。


    可這話還沒說完,就被慕雲笙打斷了。


    “河邊風涼,小心點好。”


    他的大手將那衣裳牢牢的按在她身上,指尖勾起了係帶直接將帶子係上了。


    “還有一件事,你得聽好了。”


    他低著眉眼突然說出這句。


    白無雙望著那剛打上的結愣了一下:


    “什麽事?”


    慕雲笙的指尖還勾著那帶子,目光挑起深眸如水:


    “沒有我的允許不許想嫁人之事。”


    白無雙心被狠狠撞了一下。


    暗暗咬了咬唇才故做出滿不在乎的輕笑來:


    “嗬,王爺未免管的也太寬了。與王爺何幹呢?”


    慕雲笙的指尖離開那已經打成結的帶子,手臂垂了下來。


    可那雙眼睛卻沒有離開她的臉:


    “與我有何幹係,你真若敢做了自然就知道了。”


    “王爺未免太不講理了。總不能,我替王爺解個毒還解出罪來了。這是要限製我一輩子給你當大夫了?”


    “你知道不為這個。”


    一句話突然扔過來,直接壓在了白無雙的心口上。


    她驀然說不出話來。


    不為這個又為什麽呢?


    慕雲笙,你總是這樣若即若離,到底是為了什麽?


    “王爺。”


    她忍不住開口,話話還沒出口,卻聽遠遠有人喊:


    “小姐。”


    是小蘭他們,也不知是碰上還是找來了,正興奮的喊她。


    她朝那邊看去,耳邊突然又響起那低沉肅然的嗓音:


    “記住我的話。否則不會輕饒了你。”


    語畢,他轉過了身與她站在一起麵朝小蘭他們。


    小蘭他們已經到了跟前,想說的話也沒時間說了。


    “小姐,你們都逛到這邊來了。那邊還有熱鬧的,要不要去看看?有皮影戲呢。”


    給慕雲笙見了禮,又很有深意的瞄了白無雙身上的披風一眼,小蘭就興奮的說。


    白無雙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果然見另一條街上有一處架著高台也很是熱鬧。


    她並不是很想去湊熱鬧,下意識的看向了身邊人。


    慕雲笙正看著她,仿佛在說,他沒意見,就看她的意思。


    婆娑的月影中,他的臉猶如天上那輪明月清朗鮮明。


    不知怎得,本想拒絕的話出口卻成了:


    “好吧,看看也行。”


    “那就走吧。”


    她有興致,他也樂意奉陪。


    幾人又轉向皮影戲那邊去了。


    看了一會皮影戲,那條街又轉完,他們才從街角轉像迴去的路。


    王府跟別院本來離的就不遠,慕雲笙將白無雙送到門口才折迴。


    看著那馬車走遠,小蘭忍不住湊過來笑道:


    “還看,再看都快成望夫石了。”


    聞言,白無雙才收迴目光瞪了她一眼。


    旁的人都已經進去了,隻有她們還站在門口。


    她是看著看著就入了神忘了,而小蘭則純粹是為了取笑她。


    沒再說什麽,她收迴目光轉了身,剛動步卻發現那件披風還在身上。


    走了這一路,竟忘了還。


    白無雙懊惱,正想著什麽時候讓小蘭送迴去就聽小蘭在耳邊笑嘻嘻道:


    “小姐,我方才瞧著你跟王爺可站在那河邊說了好一會子話呢。說什麽悄悄話呢?我還看見他給你披上披風呢。”


    聽這話,白無雙也想起河邊的情形,不由的尷尬。


    “怎麽?原來你們都躲在遠處看我的笑話是不是?”


    她用嚴肅來掩飾自己的尷尬,無奈身邊這小丫頭現在已經根本不怕她。


    “哪有。我們就是去找你時候看到的而已。阿珍她們說,他們在別院也待了幾年以前就沒見過王爺,沒想到王爺是這麽溫柔的男子呢。”


    他給她係披風,他們覺得很溫柔。


    白無雙臉紅,抬手一邊解了係帶一邊往自己屋子走。


    “你們就這樣編排主子吧,哪天我去王爺那告你們一狀,各個都有罪。”


    她轉臉,沒好氣的戳了一下小蘭的額頭。


    小蘭笑著揉了揉額頭:


    “小姐才舍不得呢。真把我們都關起來了,誰伺候小姐啊?”


    這丫頭越發的會說話了。


    白無雙沒搭理她,小蘭跟著走,邁上台階時問了句:


    “對了,小姐,王村你還要不要去啊?明日可就是十六了。”


    對,還有這件更揪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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