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也不知道蘇凝歡是不是看出了她對慕雲笙的心思,心裏忐忑不已,隨手接過茶道謝了之後抿了兩口壓了壓砰砰亂跳的心。


    這麽會子功夫,梓桐已經迴來了。


    “娘娘。王爺和小姐都迴房了。兩邊屋子都是靜悄悄的,也不知道出了什麽事,王爺那邊門外也沒人伺候。可能是睡下了。奴婢也不好問。”


    “這樣?難道今夜宮中真的發生了什麽事?”


    蘇凝歡嘀咕,又看了看白月。


    白月有些著急,便道:“如此,我還是迴去吧。明日我再來看姐姐。”


    一聽說慕雲笙可能睡下了,她連坐都坐不住了。


    蘇凝歡心裏鄙夷了一下,臉上又微微露急色來忙勸道:


    “四小姐,我方才都說了,別急嘛。再說這麽晚了,你怎麽迴去?你若是在路上出點什麽事,豈不是成了我的過失?這樣吧,反正你是來瞧你姐姐的。你姐姐想必還沒睡下,我讓梓桐陪你去。”


    蘇凝歡看向梓桐:“好生帶白小姐過去。”


    “是。娘娘。”


    梓桐應道,然後看向白月:“四小姐,請吧。”


    “我。”


    白月還有些猶豫:“要不還是算了,想必姐姐現在心情也不好。不如叫她早點休息。”


    好不容易進來一趟,卻又見不到那人。


    那還不如先迴去,明日再來。


    她心裏這麽想著,蘇凝歡一眼就瞧了出來,說道:


    “話不是這麽說,就是因為心情不好,才更需要家人的陪伴。這王府中女眷本來就少,我與你姐姐也說不到一處去。你來了正好,可以寬慰寬慰你姐姐。好了,去吧。這幾日王爺他們都挺忙的,明日再來也不知道能不能見到人呢。”


    這話,讓白月又愣住了。


    也是,明日他還在府中嗎?


    她也知道自己不該來這一趟,可是那人的影子刻在腦中就像沾染了什麽魔力一樣揮之不散。


    她從來都不知道心悅一個男子是這種感覺。簡直像著了魔一樣。


    哪怕現在還沒見到,就隻是想起來想起,渾身的血液都在加速流淌。


    那種渴望也在這加速流淌中升溫。她好想,好想現在就看到他。


    哪怕他清清冷冷的不搭理她,那也沒關係,隻要能遠遠看見他,她便知足了。


    “四小姐,走吧。”


    梓桐催促。白月想了想,暗暗咬了咬唇瓣。


    “好吧。那就謝謝側妃娘娘了,我去看我姐姐了。”


    她禮貌的施了一禮,然後才隨著梓桐出去。


    外麵光線暗淡,梓桐挑了燈籠:“四小姐,你慢點。王府的路你不熟,小心些。”


    “謝謝。”


    白月道謝,低眉順目的並沒有多話。梓桐看看她,笑了笑:


    “四小姐。你跟你姐姐可真是不一樣。”


    “嗯?”


    白月疑惑,梓桐看著她道:“你姐姐膽子可比你大多了。她在這府中整日跟王爺在一起,連我們娘娘都要靠邊站呢,你們雖然是姐妹,可你跟她真是一點都不一樣。”


    這話說的太直接了,白月都愣住了。


    “她,整日跟王爺在一起?”


    “是啊。”


    梓桐毫不避諱:“她很早就住到府中了,你知道的吧?每日都跟在王爺身邊,早上陪著王爺練功,午間陪著王爺讀書,他們在一起吃飯,聊天,散步,我們娘娘想見一下王爺都要等時間呢。”


    “這樣?不能吧。”


    白月不太相信:“再怎麽說娘娘終究是娘娘啊,我姐姐她無名無分的住在這裏已經很不合時宜了,她怎麽能這般行事呢?”


    “嗬。”


    梓桐冷笑了聲:“白大小姐如果有四小姐這般懂事就好了。不滿四小姐說,白府四位小姐中,我們娘娘最看重的其實還是四小姐。我們娘娘常說,四小姐性子溫順,又端莊識大體,其實才是最合適的王妃人選。隻可惜,這上頭有個大小姐壓著,輪不著四小姐。不然的話,若四小姐成了王妃,你們在府上也好相處。”


    “這,怎麽能這麽說?娘娘謬讚了,小女怎當得起?”


    白月完全沒想到梓桐會說這樣的話,著實有些惶恐。


    梓桐卻是無所謂,一邊朝前邁著步子,一邊道:


    “小姐怕什麽,現下無人,隻有咱們兩個,就當說些悄悄話了。這話咱們娘娘也確實說過實在是你姐姐太霸道了。這無名無分的占在府中連娘娘都要靠後。娘娘心中能舒服嗎?這一不舒服,自然就想到四小姐的好來了。”


    “娘娘她怎麽知道我的?我平日在府中默默無聞,哪裏比得上大姐?再說我們府上還有二姐如今更成了太子妃,哪裏輪得到我?”


    這話聽著很受用,但是白月也沒昏頭,在白府中這麽多年,她自卑慣了,知道自己的斤兩。


    梓桐看著她,掩去了眼底的精光,笑道:


    “四小姐這是太妄自菲薄了。你們那位二小姐今日在長街上鬧出來那叫什麽事?做出那種事了,這人品還用說嗎?她哪裏比得上四小姐這般溫柔賢淑呢?


    還有三小姐,聽聞這三小姐嫁入侯府也不是很受待見,這若是個知書達理的,怎得能不受待見呢?


    最後說大小姐,大小姐是什麽人四小姐心中該是明白的。之前王爺已經退了她的婚,她倒好,巴巴的又住到府上來了,也不知道用了什麽辦法,哄的王爺現在對她照顧有加。


    這種女子,就是梓桐這個當奴婢的看著都覺得那什麽呢。四小姐你難道不覺得她過分嗎?”


    過分?怎麽不覺得過分呢?


    最過分就是明明嘴上說著跟慕雲笙沒什麽,實際上,背著所有人偷偷住到王府去了。


    今日宮宴是什麽場合?側妃尚且沒能去,她倒是堂而皇之的跟著慕雲笙去了。


    還有那日,那日從同仁堂出來,明明已經被自己瞧見了,她還在那遮遮掩掩。


    嘴上說著是好姐妹,實際上呢?她隻是在耍弄自己,明知道自己心悅慕雲笙,還做出這些事來,怕就是想在暗地裏看自己笑話吧?


    這些念頭在白月心中匯聚到一起變成了一簇火焰,一簇烈烈燃燒的火焰。


    這火焰炙熱的燃燒著,她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似的。


    18


    通體滾燙的感覺太難受,她深吸了一口氣,才道:


    “你別這麽說。姐姐做事總有姐姐的道理,不是我這個當妹妹的能置喙的。”


    “嗬。”


    梓桐又笑了聲:“四小姐真是心善。”


    心善就是沒用,就是柔弱可欺。


    白月暗暗咬了咬唇,勉強扯出比哭還難看的笑來,沒再接話。


    這王府似乎極大,路也似乎極長,走了許久還沒有到。


    “梓桐姑娘,要不我還是出去吧。這麽晚了,姐姐也許睡了。”


    說實話,聽了這些話,她實在是不想再看到白無雙了。


    她心裏已經被那些怨恨的情緒填滿了。


    可是已經走到這裏了,怎麽能叫她迴去?


    梓桐忙道:“別啊,已經到了。就在前麵呢。”


    她說著,騰出一隻手來朝前方一個院落一指。


    “喏,那是王爺住的院子,你姐姐也在裏麵。”


    白月朝那根手指指的地方看了一眼,心又猛然一顫。


    那是他的住處啊,他在那裏啊。


    她沒說話,腳步不由自主的朝那邊走去。


    梓桐一看她已經越過了自己,唇角冷冷的勾起。


    這女人,愛慕王爺已經愛慕的發瘋了。


    “喏,那間,你姐姐就住在那個屋子。”


    梓桐隨手一指。白月朝那屋子看了一眼,隻一眼她就有種頭暈目眩的地步。好像渾身所有的血液都衝到了頭頂,這把火緊緊的將她包裹了。


    她搖了搖昏眩的頭部,有些疑惑的看向梓桐。


    “那屋子看上去像正殿啊。姐姐怎會……”


    “不不,那不是正殿。不過那確實是府中最好的寢殿了,可見王爺對你姐姐的厚愛啊。”


    梓桐這話一說,白月心中那恨意就迅速翻騰上來壓倒了一切。


    不疑有他,她點點頭,朝梓桐指的方向走去。


    不知是不是太緊張的緣故,這一步步的靠近,她的心越跳越快,那股灼熱的感覺也越來越強烈。


    等到走到那屋子門口,她甚至有些昏眩,腳下的步子都有些虛浮。


    門已經掩上了,她在門口站了一下下,抬手敲了敲門。


    須臾,門裏傳來一個聲音。


    “進來。”


    聽到這聲音,白月愣了一下,恍惚了一下之後還是推開了門。


    “大姐,是我。”


    她一邊喊著一邊邁了進去,隨後就朝屋中光影最明亮處走過去。


    “大姐。”


    那邊隔著花架,她還沒看到白無雙,就一直往裏麵走,然後繞過了花架。


    “是我。我來看你了。”


    花架後,便是書案。


    慕雲笙聽到這個聲音就抬起了臉,那臉上已經結了厚厚的寒冰。


    “你怎麽進來了?”


    “王爺?”


    白月怔了怔,眼底蒙上迷幻的色彩。


    “王爺?您在這裏?”


    她盯著這張朝思暮想的俊顏,腦中已是一片空白,什麽都想不到,唯有眼前這張臉極其的真實,極其的吸引人。


    她來不就是為了見他嗎?對,就是為了見他。


    現在見到了,她如願了。


    “真好,您在這裏。”


    白月笑起來,腳下加快了速度,踉踉蹌蹌的就奔了過去,嫌那書案礙事,她直接繞了過去。


    這簡直是瘋癲了。


    慕雲笙一雙劍眉緊緊收起。盯著白月。


    “滾出去。”


    這嗓音似浸了冰一樣,他滿眼的嫌惡。


    白月卻仿佛完全沒聽出來這嫌惡的語氣,她的雙眼隻癡癡的盯著慕雲笙的臉。


    天曉得,她有多渴望這張臉,有多渴望他這個人。


    “王爺,您知道我多想您嗎?我今日來就是為了見您一麵。我每天想您想的無法成眠,我……”


    她說著就伸出雙手抱了過去。


    慕雲笙眉心一凜,一揚手,掌心毫不猶豫的蓄了力直接推向了白月。


    他心中厭惡白月已經不是一日兩日了。尤其是今日,在他自己的王府,自己的寢殿,這個女人居然跑過來犯花癡。


    若不是看在那個女子的麵子上,他這一掌會直接要了白月的性命。


    可即便如此,他這一掌也用了平日兩成的力。他本就武功卓絕,即便是兩成的力也是白月無法承受的。


    “啊。”


    白月尖叫一聲整個身體就飛了出去,直到砸到劍架上,砰的一聲才掉落在地上。


    這聲響驚動了外麵的人,侍衛慌忙跑進來。


    “王爺。”匆忙喊了一聲他就看見了白月,這才瞪大眼睛:“這,這人是誰?怎麽進來的?”


    “你問本王,本王問誰?”


    慕雲笙火氣大的很,騰地站起,冷目掃了倒在地上的白月一眼,目光就轉向了侍衛。


    他眼裏冒著火,臉色鐵青,侍衛從來就沒見過慕雲笙這幅麵孔,早已經嚇的腿軟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王爺,屬下今日晚上吃壞了肚子,方才就是去了趟茅房,也不知,也不知這人怎麽就進來了。”


    按照規矩,慕雲笙的寢殿外是該有多人值夜的。但是他並不喜歡有這麽多人因為守護他而深夜站在這裏。而且,他對自己的武功也很有自信,所以這麽多年,王府的規矩一直都是除了他毒傷發作需要連夜照料的時候這殿內殿外人多些,平常的時候,也隻留一人聽候差遣。


    這侍衛跪在地上戰戰兢兢,慕雲笙看他這模樣也相信他不敢被收買有意放她進來,這怒火也壓了壓。


    “王爺,王爺。”


    倒地的白月伸著一隻手還在眼巴巴的看著他,喊他。


    這女人真是瘋魔了。


    “叫白小姐去青竹院,另外,把這個女子也帶去。本王的屋子,裏裏外外給本王收拾幹淨。”


    慕雲笙嫌棄的冷喝,再也不想多看白月一眼,雙手往後一背氣咻咻的走了。


    “王爺。”


    身後那瘋魔的喊聲一直追到慕雲笙踏出殿外。


    煩躁透頂,他越走越快。


    白無雙的屋子就在旁邊,他甚至不想再多看一眼,直接就奔青竹院而去了。


    到青竹院沒一會,南風就聽到動靜先行過來了。


    “主子,您喝杯茶消消氣。”


    得到消息,他就知道慕雲笙今夜要宿在青竹院了,還沒來他便急著吩咐了下人準備了一應用品。這熱茶水也緊跟著就送來了。


    南風將一盞清茶捧到慕雲笙麵前,瞅了一眼那黑如鍋底的臉,心裏都發毛。


    這白小姐到底在幹什麽?怎麽這大半夜的四小姐跑來了?還驚擾了他家主子,作死呢。


    慕雲笙沒看那茶盞,烈焰灼灼的雙目隻盯著南風的臉。


    “白無雙呢?怎麽還沒來。”


    他十分不耐煩。南風一聽心裏就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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