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話到了嘴邊,終究沒有那麽輕易就能出口。


    她又僵默了,隻呆呆的看著慕雲笙。


    慕雲笙一心都在她的安危上,並沒有察覺她這點情緒。


    “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他緊張的問,那隻手又自然的收了迴去,壓在被角上。


    她還需要問嗎?問了他又會怎麽答?


    他給的答案,她能接受嗎?


    算了。她沒有勇氣再經曆一次那樣的尷尬境地。


    “沒什麽。有粥也行。”


    “好,我去盛,稍等一下。”


    慕雲笙的語氣溫柔的不像話。他起身出去,白無雙看著他那顯得有些急切的背影,心頭又是各種滋味翻滾。


    她已經不清楚自己對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麽樣的感覺了。唯一能清楚的是,夢中望著躺在那冰冷的驗屍台上他的臉,她的心如刀割一般。


    那痛感,不遜於刀尖沒入心髒那一瞬間。


    好在,現實中,他還好好地。這便夠了,她也不願意再多想。


    她隻在意著眼前擁有的。


    比如,他溫柔的照顧。


    又是數日。白無雙這條命才算從鬼門關徹底撿迴來。


    前前後後在床上躺了半月,她也躺的煩躁至極。所以這天見天氣好,她便忍不住爬起來了。


    這鄉紳的家雖然沒有京中官宦人家那麽奢華氣派,但也精致。屋前就種了片花圃,這個時節茉莉花開了,滿院子的香氣。


    白無雙深吸了一口這含著花香和晨露的氣息,頓覺心曠神怡,渾身都輕鬆舒適了許多。


    這口氣換過來,她推開了身旁扶著她的小蘭。


    “行了。我傷的是心口又不是腿,我又沒殘廢,我能走。”


    小蘭被她推的往後一閃,立即又迴來雙手緊緊的抓住了她的胳膊。


    “你能走是你的事,伺候不好倒黴的可是我。我怕王爺拿劍把我砍了。”


    她這雙手抓的極其牢固。白無雙也擺脫不了她隻能由著她,由她扶著朝那小花圃走去。


    “你把王爺說成什麽人了?他這個人雖然整天冷冰冰的,不近人情。但也不至於為了這點事就要你們的命吧。我看他對王府的下人都挺和善的。”


    “和善?”


    小蘭不敢苟同瞪大眼睛:“那是對你呢。怎麽不至於啊?剛來那天,因為怪他們沒保護好你,他差點沒一劍刺死了跟你來的侍衛。就差一點,最後收住了,要是沒收住那侍衛大哥就可憐了。對了,我前幾天見他還在問大夫拿藥呢,可見傷口不淺。”


    “還有這事?”


    白無雙蹙眉,心弦顫了顫,又小聲嘀咕道:


    “脾氣太壞了。簡直是草菅人命。”


    “你說誰草菅人命?”


    耳邊突然響起一個低沉又很有磁性的聲音。


    她嚇了一跳,剛踏出那一腳落地都發軟,整個人就晃了一下。


    驚慌的瞬間,一隻手臂就牢牢的圈住了她,那手臂往迴一收,她便落在了他臂彎和心口之間。


    他怎麽來了?


    這人在的時候簡直像個監工時時在她身邊,就連審閱京城快馬送過來的重要奏章也在那屋子裏,總之就是看著她,半點也不許她起身亂動。


    能挑今日出來透透氣還是因為江陵府尹連著求見了數日,他不好始終不見,這才離開了一會。


    她還想著就算見一下下官也需得一會時間,沒想到這才一盞茶的功夫,他就迴來了。


    白無雙頭疼。


    慕雲笙攬著她,手臂沒收迴來就看向小蘭:


    “你下去吧。”


    小蘭朝白無雙擠眉弄眼了一陣躬身退了下去。


    她走了,這旁邊也沒人了,白無雙還是覺得這個姿態太不合適了。


    “王爺不是去見江陵府尹了嗎?怎麽這麽快就迴來了?”


    她微微掙紮了一下,慕雲笙見她站的還算穩當也收迴了手臂。


    “不迴來倒是不知道本王在小姐心中這般不堪呢。”


    他低眉睨著白無雙,語氣雖是戲謔的,容顏卻一貫的清冷。也不知他是真生氣還是裝生氣。


    “呃,沒有。我知道王爺一向寬待下屬,不是那性格暴戾的主子。”


    “那可未必。”


    慕雲笙負手朝花圃方向邁了小半步,側眸看著身邊的女子:


    “當時情急,確有殺人的心思。”


    情急?


    白無雙看像慕雲笙,正對上他的目光。


    那雙眼似浩瀚無垠的星空,深邃靜默,隻最遠的地方閃爍著點點幽芒。


    這樣的雙眼容易讓人失神,在自己情緒失控之前,白無雙撤迴了目光,垂眸看著足下的地麵朝前走去。


    “外麵情況怎麽樣了?縣衙還剩多少病人?今日有新來的嗎?”


    她用話岔開了。慕雲笙看看她,也跟著她的腳步朝花圃深處去。


    “沒有。葉老昨日又將柳林河的水檢測了一次,已經無礙了。至於縣衙那邊今日又出去五個。還剩下一十三人。”


    這些問題白無雙天天都要問,她受傷葉天士來了之後這邊的事情就由他接手了,雖情況穩步向好,但是她還是擔心反複所以每日都問。


    她問的人不盡相同,有時候也問小蘭或者南風,不過顯然,他們都沒有慕雲笙清楚。


    他們隻知道個大概,慕雲笙卻能每次報出確切數字。這讓她放心不少。


    花圃很小,沒幾步就到頭了,白無雙聞著這茉莉花香很喜歡,不由的在那花叢跟前站住了。


    她今日穿了淡粉色的衣衫,未施粉黛,一頭青絲挽了個簡單的朝雲髻,上麵插的竟是那日他在夜市贈與她的白玉發簪。


    站在這白色的花瓣跟前,這人與花一樣清新雅致。


    慕雲笙望著那白玉簪一時走了心神,白無雙將目光轉過來才發現他盯著自己的頭發看,疑惑的隨手一抹,碰到那涼涼的發簪,心中微微一怔。


    微風拂過,淡淡的花香纏繞在鼻尖,陽光似乎太強直將眼前這人的臉映襯的俊美無雙,簡直有些晃目。


    白無雙鬆開手,低下眼簾來。


    “那日的刺客,江陵府查到什麽了嗎?”


    她又把話題岔開了。這件事她不敢麻煩慕雲笙,所以醒來之後先說的是讓江陵府去查。慕雲笙也沒有意見,跟府尹打了招唿,但是自己也派人在追查。


    雖知道此事很難,但是不能就這樣放棄。


    “查到一點線索。”


    慕雲笙剛開了口,遠處南風突然急匆匆的過來了。


    “主子。柳林河投毒的人有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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