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剛才的表述中,慕雲笙說的不是見過。而是有過一番交談。


    這紫烈的國主可真是閑哦,還有心情跟一個侍衛攀談。


    慕雲笙接受到白無雙那質疑的目光,眉心微微一緊,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卻沒時間多解釋。


    陸冰妍和藍焰聽了這話一個尷尬一個看戲也都沒吭聲。


    氣氛靜默了一會,陸冰妍才出聲打破了這靜默。


    “公子,您剛才還說今夜子時放火燒了對方糧草大營,這又是何故?”


    慕雲笙斂了斂心神,眸色驟然冷厲:


    “兵貴神速。既然我們知道了他的陰謀,就不可再等。冰妍,你馬上整兵,今夜子時一過,攻打慶城。


    他們並不知道我們已經探知了他們的目的,那時又剛好得知糧草被毀,必定軍心動蕩,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順利的話,明日天亮便可拿下開寧城。”


    慕雲笙的話字字如珠如玉落地有聲,白無雙望著他堅毅果斷的俊顏微微呆了呆,自顧自的嘀咕了一句:


    “原來你說動靜鬧大是為了誅心。”


    燒了糧草動靜越大,前方的將士心越慌。


    將士心一慌,還打什麽仗?


    這個人,心思之縝密真是讓人佩服。


    心念所致,白無雙望向慕雲笙的眼中便多了敬佩。


    甚至是崇拜。


    慕雲笙轉臉迎上這兩道略有些癡的目光,眼底多了絲暖意:


    “信心很重要,這也是你說的。”


    她說的?


    白無雙迴神,想起方才不久他們的談話。


    她沒說什麽,隻抿了抿唇,點了點頭。


    時間緊迫,他們也沒有再多說別的。交代完了這些之後,陸冰妍自去安排了,隨後又叫來了幾個將士,待慕雲笙用過早膳之後,便一起研究起作戰計劃來。


    他們忙著這些的時候,白無雙自退了出去。將士們前方打仗,她現在身為軍醫自然也有她的事,許多傷藥要提前備好,人員也要先安排好,她也不能閑著。


    藍焰則不知道哪根神經不正常了,竟對著行軍打仗的事情生出了興致來,一直就跟那些將士一起待在慕雲笙的帳中。


    一上午過去,下午將士們在營中修整,養精蓄銳,至晚間他們便悄悄朝慶城城下=下進發了。


    大軍開拔時,白無雙還留在營帳中,聽到號角聲才出來。


    她本隻想看一眼這大軍開拔時的氣勢,卻沒想到看到了慕雲笙。


    她以為對這一場有準備的主動之戰來說,他不會親自前往,隻會如他們這些後勤一樣坐鎮後方等前方戰況。


    誰曾想,往那點將台一看,她第一眼就看到了他。


    他換下了平日穿的常服,穿上了銀亮的鎧甲,披著暗紅色的披風,站在那麵向千軍萬馬,平日那股溫潤如玉的感覺當然無存,隻剩下翻雲覆雨,俾睨天下的氣勢。


    這是她第一次見他穿戰服。完全沒想到他那一身貴公子的書生氣能把這一身衣裳穿的這樣合適。


    有他在,這場戰事一定會旗開得勝,速戰速決的吧。


    就是不知道他的身體是不是出問題。


    白無雙又欣喜又擔憂,一時想了許多。


    她沒靠上前去,隻遠遠看著,人群中,她並不起眼,但是台上的人還是看見了她。


    遙遙的看了一眼,慕雲笙特地下來跟她說什麽,點完兵,他便出發了。


    大軍開拔後,空了的軍營寂靜了許多。子時過後,遠處就傳來了戰鼓號角聲,和那十數萬人齊齊發出的喊打喊殺聲。


    硝煙彌漫了整個山穀,血腥氣夾雜在寒風中,格外的刺鼻。


    沒有經曆過戰場的白無雙第一次在這戰場外體會到了什麽叫焦灼。


    甚至,恐懼。


    她對這場戰事有信心,臨到頭卻又緊張不已。後方留下的人為了明日一定會到來的忙碌大多去睡了。


    隻有她,聽著那戰火聲一夜沒合眼。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天已大亮的時候,那戰鼓聲才漸漸停歇。


    到巳時,便有人迴來報了好消息。慶城已經攻下,月璃守將領著餘部撤逃,天曜大軍已經入主城中。


    那人,他終究是沒讓人失望的。


    白無雙心中歡喜,立即跟著營中的人拔營轉移,朝慶城而去。


    到城外,血腥氣越發濃烈,白無雙那欣喜也完全被眼前的景象衝淡了。


    城外數裏血流成河,屍橫遍野,雖多半是月璃的兵士,可一個個都曾是活人啊。


    空氣中飄蕩的血腥氣和硝煙氣熏的人五髒六腑翻騰,行進時腳下不時碰到兵士的屍體,小蘭沒見過這樣的場景,怕的很,一直揪著白無雙的袖子走。


    白無雙則望著眼前的慘狀,心也揪的緊緊的。


    入了城,城中景象與城外一樣。不過這大半夜的功夫,這座原本還風平浪靜的城就成了一片狼藉之地。


    斷瓦殘垣間處處是死傷的士兵和逃竄的月璃人,耳邊也盡是百姓絕望的哭泣聲和兵士兇猛的喝叱聲。


    這就是戰爭。從來都是如此殘酷。


    白無雙跟著隊伍一路前行,深入城中後不久就看到了熟人。


    “陸將軍。”


    看到陸冰妍,她心頭一喜,從隊伍中直接跑了出來。


    陸冰妍正領著人在吩咐善後的事,看見她也停了下來。


    “小姐。你來了。”


    剛剛打了打勝仗,陸冰妍滿臉意氣風發。


    她的佩劍已經收到了腰間,銀色的鎧甲上染著點點鮮血,臉上卻揚著燦爛明媚的笑,更顯她英姿颯爽。


    “陸將軍,你們都好嗎?”


    白無雙緊張的問。


    “我們?”


    陸冰妍怔了怔,旋即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微芒:


    “我還好啊,就是剛打下這城池,有點忙,水都顧不上喝一口。藍焰也沒事,他武功好,以一能擋十,倒是立了不少功,不過他比較懶,這會子應該在總兵府衙裏休息了。就是……”


    她的話戛然而止,臉上那飛揚的興奮勁也驀然淡了。


    “怎麽了?”


    白無雙心一緊,脫口問出。


    陸冰妍皺了皺眉:“我們都挺好的。甚至包括將士們,因為公子調度指揮得當,戰損也不大。就是公子自己就不太好了。”


    “什麽?”


    有那麽一個瞬間,白無雙的心跳停了。


    “他,他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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