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無雙沉默著沒說話,也沒注意到慕雲笙一直在凝視她的臉。


    她想問題的模樣顯得有幾分精明,不似尋常閨閣女子那般懦弱無知。


    “我替你問過你妹妹了。”


    慕雲笙開口,白無雙驀然挑起眉眼。


    “她怎麽說?”


    “她說這衣裳是你三妹給她的。機緣巧合才穿到你身上。想來,你三妹是想打她的主意。她倒也很委屈。隻是這話不知幾分真假。”


    慕雲笙語氣很平淡,眉眼毫無波瀾。


    白無雙看著劍眉星眸,品著他的話,驀然又想起白月那些話來。


    一時,她晃了神。


    慕雲笙突見她盯著自己看,也是莫名其妙,品了品她這眼神,他又驀然壓下了臉。


    “這樣盯著我看,方才那般正經是裝的了?”


    咳咳。


    那氣息撲麵而來,白無雙打了個冷噤。


    一抬頭對上這雙深眸,她嚇的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誰知道這一步剛好碰到一隻凳子,她被絆了一下,往旁邊一仰。


    以為要倒,一隻手臂卻纏住了她的腰將她往前一帶。


    慣性之下她趴到了慕雲笙身上,而他手臂一收也順勢將她緊緊抱住。


    “小心些。行事總這般毛毛糙糙難怪又著了人家的道。”


    那雙眼睛微微含著責備之意,細看眼底卻有幾分擔憂。


    心就這麽不其然的被撞了一下,白無雙的腦子都跟著有些發懵。


    迴過神,她才覺得這姿態實在難堪,忙扭了出來,特地後退了一步。


    “要你管。”


    她慌亂的瞪了慕雲笙一眼,說出這‘不知好歹’的話來。


    再對上這雙眼睛,她才定定神。


    “你怎麽在相國寺的?”


    “這幾日我都在。”


    慕雲笙緩緩收迴手:“本想聽聽梵音,過幾日清靜日子,沒想到今日寺裏太吵,出來就遇見了你。”


    沒事還往相國寺住住,真會享受。也不知道供奉了多少香火錢人家能許他這般特權。


    白無雙想著,看看慕雲笙,心思又迴到了那件大氅上麵。


    “謝謝你救了我,我得迴去了。告辭。”


    她朝床上看了一眼,沒發現什麽遺留物件便轉了身。


    她並無多餘的話跟他說。


    慕雲笙沉默著望著白無雙的背影,目光深邃,卻沒有開口喚住她。


    卻沒想道,那人走到門口了突然又停下了。


    “那個,我還有件事想問你。”


    白無雙的表情略有些尷尬。


    “何事?”


    慕雲笙緩緩踱步過來。


    白無雙皺眉抬手撫了撫鬢發。


    “你,你……”


    也不知何事,她這樣吞吞吐吐。


    慕雲笙想到她平日的大膽,不由的輕笑了聲:


    “你莫不是做了什麽虧心事,話都說不利索了。”


    “我才沒有。”


    白無雙沒好氣的瞪了一記白眼過去。


    糾結瞬間,她才道:“我就是想問問,你是否婚娶了?可有意中人了?”


    聞言,慕雲笙著實愣怔了一下。


    望著她那不自然的神情,他心頭又猛地泛出一絲絲喜悅和希冀。


    雖然,他知道自己不該有這種想法,但感覺總是控製不住。


    “問這個作甚?王爺許你婚嫁自由,你就打算這麽用?”


    他笑著問,眼中星光閃爍,有戲弄之意。


    白無雙臉驀地一紅。


    好在她也不是第一次被這男人氣的半死,現在還能穩得住,沒跟他計較這話。


    “我才不關心你是否有意中人了。我是幫別人問的。”


    幫別人問!


    慕雲笙唇角那淺淺的笑痕驀然僵了。


    那低下去的臉也挑了起來,眼中星光瞬間變冷。


    “你還真是熱心腸。”


    冷冷的諷刺。


    “我不是,我也不想管這些閑事。”


    白無雙不自然的嘀咕,默了下才道:


    “但是受人所托,一句話都不吭,又怕她日後再尋我,所以免不得多問你一句。”


    慕雲笙實在不知這世上怎會有白無雙這樣的女子。


    她可能是根木頭雕的。


    “有又如何,沒有又如何?”


    他涼涼的挑眉,白無雙看看他,心中驀然竄起一個念頭來,就想搞清楚這有沒有的問題。


    “那你到底有還是沒有?”


    她緊盯著問,語氣比剛才堅決目光也比剛才更灼亮。


    慕雲笙心弦微微一繃:“你關心?”


    她,關心?


    “不是,我……”


    她的否認讓慕雲笙那剛剛柔和一點的臉色瞬間又轉冷。


    “意中人還沒有,不過若是白小姐願意勞心,我倒是很願意請白小姐做那從中牽線搭橋之人。”


    他很願意?


    這爽快直接的迴答讓白無雙愣住了。


    原來他是這般來者不拒啊。


    臉微微僵了僵,她才扯出一絲尷尬的笑。


    “那便好。我說的這人你且放心,人品樣貌甚至家世都無可挑剔。我原說幫她問問,可她說這種事,由她起也該由她終,她想自己跟你說。那就讓她自己跟你說吧。”


    “好啊。”


    慕雲笙答應的很爽快。


    腳步上前半步,他又低下臉,迎著那雙一看到他靠近就升起警惕的眼睛勾起了唇角。


    “那我可要好好謝謝你這個紅娘了。”


    語畢,他邁步擦肩而過。


    紅娘兩個字白無雙聽著覺得怪怪的,迴過神,就聽身後吱呀一聲。


    他已經開門走了。


    他好像連問都沒問她介紹的是誰。


    若是他知道介紹的是相府小姐,是白月那般嬌弱可人的女子,心不知道會不會樂的飛起。


    白無雙盯著那空曠的門口想了一會才出來。


    已是下午,白月和翠兒已經迴府了,她出來時慕雲笙也走了。


    本想跟葉天士道個別就離開,想了想又改了主意,到了葉天士的製藥房。


    “葉老。”


    葉天士的製藥房比同仁堂的還要寬敞東西還要齊全。


    對於熱愛醫藥,又第一次進來的白無雙來說,這裏簡直是個寶地。


    “你醒了?”


    沒有旁人在,葉天士也沒那麽多拘束。


    白無雙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


    “給您老添麻煩了。”


    “老朽倒是沒什麽,不過是隨手拿了點藥給你。倒是公子,火急火燎的把你送來,我瞧他倒是擔心的很。”


    白無雙:“……”


    他不是擔心吧?他是被她當時那意識不清的模樣給弄得不耐煩了?


    白無雙猛的想起她醒時慕雲笙調侃的那句話,耳根微微發紅。


    定定神,她才抿著唇角說道:


    “我去相國寺進香,他剛好在那跟方丈暢談佛法,這不就遇上了嘛。”


    “嗬,小姐與公子倒是有緣。”


    葉天士笑道。


    白無雙突然就尷尬了。


    這話怎麽聽得味道不對了?


    她局促的暗暗咬唇,隨即將目光轉向那些瓶瓶罐罐,岔開了話題。


    “葉老,我今日見他氣色好像還好。不知他最近身體如何?”


    問完,迎著葉天士那探究的目光,她又想起剛才的話,臉上就一陣不自然,忙道:


    “葉老您可別多想,我就是對他身上的毒傷很感興趣,別的沒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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