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塊蜜餞。


    小小的一塊托在她白皙的掌心。


    慕雲笙愣了一下,挑起眉眼。


    白無雙沒看他,直接說道:


    “這個藥苦,大半夜的喝這個,口中定是難受,我方才去他們藥庫拿藥時碰到值夜的夥計,問他要的。不一定合你胃口,含在口中也舒服些。”


    這些東西,慕雲笙幾乎是不吃的。


    他不喜甜。


    可是此刻,他卻看著這顆小小的蜜餞走了神。


    他不說話也不接,白無雙手都酸了。


    “真不要?那就算了。你自己忍著吧。”


    指尖攥起,她絲毫沒有勉強就想把手縮迴來。


    卻沒想道,手剛剛一動,慕雲笙的手就將她攥住了。


    他的手直接將她的手裹在了掌心裏。


    因為失血過多的緣故,他的掌心微微發涼,但是此刻,白無雙的手背卻隻覺得如被烙鐵烙了一下似的。


    她怔了一下,看向他的目光裏有些慌亂。


    下一個瞬間,她便猛地抽迴了手。


    “你……”


    “拿來。”


    沒等她說什麽,慕雲笙就將她的話截了過去。


    他收迴手,平靜的看著白無雙,掩去了眼底的波瀾,好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白無雙有些窘迫,暗暗抿了抿唇才將手指又鬆開。


    慕雲笙重新看向那顆蜜餞,一手將空了的藥碗遞了過來,一手捏起那蜜餞。


    他沒急著放入口中,隻捏著指尖笑了笑。


    “這種事小時候母……母親常做。沒想到,這般年紀還有人拿蜜餞哄我吃藥。”


    “……”


    白無雙不知道慕雲笙說這話的時候是個什麽心態。


    反正,她聽著怪怪的,耳根都有點發燙的感覺。


    “誰哄你了?”


    怪就怪在這個措詞上:“小心說話。我這隻是配套的醫療服務。別想多了。若你不喜,下次不拿就是。”


    “下次?”


    慕雲笙捏著那顆蜜餞,輕挑著眉眼:“你的意思是,你會常伺候我吃藥?”


    伺候你個鬼呢。


    她不過隨口一說,怎得又被他抓住小辮子了。


    跟這個男人說話,簡直步步都是坑。


    白無雙心中直抱怨,沒好氣的瞪了慕雲笙一聲,便端著那藥碗轉了身。


    她沒看他,轉了身才說了句:


    “我看你精神還好。想來傷也沒什麽大礙。你還是歇著吧。我在外麵,有事叫我即可。”


    她寧願搬把小凳子在外麵守他這個病人半夜,也不想在這間屋子裏找個地方靠著陪他半夜。


    說完這話,她就急步走了。


    她本來是萬分不想再多搭理身後的人,可走到門口,又想起一件事來,收住了腳步。


    “對了。”


    她迴頭,看著還靠在床上的慕雲笙。


    “謝謝。”


    迴來的路上,她已經聽慕雲笙說了,他截住她之前就已經有人發現她並跟蹤她了。所以他才出手。


    慕黎夜和邱城的人會不會真要了她的命她不知道。


    但是她相信,那時候,他是為了救她。


    後來打鬥中,他更是因為護著她才受了傷中了毒。


    這毒她雖然能解,可那也是因為他自身的毒中和了血之魅的毒。否則她也很難說。


    而且,與他現在的身體情況來說,再被毒傷侵蝕,是件很糟糕的事。


    所以為了救她,他付出了相當大的代價。


    可她,到現在連聲謝謝都沒說。


    此時才想起來,便補上了。


    白無雙麵色誠懇,話卻不多,就這兩個字,說完停了一下下就又轉身走了。


    慕雲笙看著門口,直到那裏空無一人,才緩緩收迴目光又看向指尖那顆蜜餞。


    看了一會,他才把蜜餞送到口中。


    很甜,中和了口中原有的苦澀味道。


    後半夜,慕雲笙沒再睡,隻靠在床頭閉目養神。白無雙也沒睡,南風拿迴藥材之後她又去了製藥間。


    這一夜很關鍵,睡覺什麽的已經顧不上了。


    就這樣忙到天亮,小蘭帶著一個爆炸消息急匆匆的跑來了醫館。


    “小姐,小姐。”


    醫館才剛剛開門,小蘭就闖進來,闖進來就嚷嚷,直嚷嚷的在製藥間的白無雙都聽見了迎了出來。


    “嚷什麽呢?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別一驚一乍的。”


    白無雙嗔道。說完就發現小蘭那臉色真不對。


    “怎麽了?”


    她急著問。小蘭忙說道:


    “邱城死了。”


    “……”


    有那麽幾十秒的時間,白無雙是蒙的。


    蒙的連反應都沒了。


    看著她的表情,小蘭就知道她是什麽心境,又道:


    “小姐,是真的。我昨兒晚上聽南侍衛說了你們的事情,今早來醫館時特地拐去總兵府看了。我想著看看他們有什麽動靜沒有,別再追捕你們。誰知道,到那就見裏麵人進進出出,忙的一團糟。我就想著出什麽事了?然後躲附近偷看了一會,最後才聽人說,是邱城死了,說什麽昨夜有刺客闖入了總兵府,把邱城殺了。小姐,這不是你們幹的吧?”


    “怎麽可能是我們?”


    白無雙心都在哆嗦。


    不是害怕。而是她想不明白事情怎麽突然發展到這一步了。


    這個邱城怎麽就突然死了?


    又是誰幹的?


    刺客?


    昨夜他們逃出來之後又有人進去刺殺了?


    太巧了吧?可能嗎?


    她很懷疑,咬著唇想了一會,看看小蘭又看了看桌上的藥爐。


    “你幫我看著這個,記住等水完全收幹就把爐子滅了,我要裏麵那層白色粉末。千萬不能讓白色粉末再燒成黑的了。那這藥就沒用了。聽見沒有?”


    “聽見了,小姐。”


    小蘭答應了,白無雙才慌忙放下手中的東西,奔向裏院。


    慕雲笙也醒著,她把這個消息告訴慕雲笙的時候,他也吃了一驚。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誰會殺了邱城?”


    白無雙此時很心急。


    邱城一死,避毒珠的下落又沒了著落。


    好不容易得到個希望,還沒去執行呢,這希望突然就破滅了。


    她接受不了,甚至有些生氣。


    老天爺像是在玩她似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這般急躁,隻知道,此時那心焦的感覺是真切的。


    她盯著慕雲笙,慕雲笙也看著她。


    與她的焦灼不同,他明顯沉靜許多,那目光也深沉許多。


    “能在總兵府殺了總兵大人的人,必定武功奇高,來去自如。”


    他判斷,白無雙聽著這話卻不太對勁。


    “你什麽意思?你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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