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保持著那個動作他動都不敢動,甚至連收迴來都不敢,深怕再驚擾了她。


    若她此時瞪大眼睛看著他,他自己也會覺得無地自容的。


    畢竟,瞧女人身子這種事,他並沒有多深厚的經驗,不知道怎麽應對。


    他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等著那張臉轉過來,瞪他然後罵他。


    可是沒想到,等了半天,她趴在那,一動不動?


    沒醒,他想多了?


    慕雲笙心中窘迫感沒有減少,反倒加重了,皺皺眉,他才側了一下臉,看了看白無雙的臉。


    她的腦袋歪在枕頭上,半邊臉壓在枕頭上,另半邊臉露在外麵。


    依舊雙目緊閉,沒有醒來,隻是眉心輕輕皺著。


    原來隻是被疼痛驚擾了。


    慕雲笙覺得自己可笑,收迴目光來,輕輕舒了口氣。


    他也是到今天才知道,自己這般膽小的,


    膽小到畏懼一個女人。


    他無奈的搖搖頭,收迴手又拿起了放在桌上的濕毛巾,像剛才一樣,先是用濕毛將她傷口處周圍的血跡擦盡,然後那些細碎的粉末緩緩灑在她背上的傷口處。


    都弄完,已經大半個時辰過去了。


    最後,他才從藥箱裏取出白紗布來,傷口深的地方要裹起來。


    可這個動作又弄疼了她,她在昏迷中亦承受不住,身體不由得發抖。


    為了更好更快的將這些白紗布裹好,慕雲笙隻得將她的上半身托起,抱著。


    寒涼的空氣刺激了白無雙的肌膚,她下意識的朝那唯一的溫熱物體靠過去。


    慕雲笙正在扯順那些白紗,心口猝不及防的撞進來一個小小的身體,他也怔住了。


    這次跟上次醉酒騎馬不同。


    那時候她一身衣衫完好。


    而現在,她身上隻有肚兜。


    唿吸,仿佛在這瞬間被誰故意掐斷了。體內越來越稀薄的空氣讓他的窘迫感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強烈程度。


    他甚至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什麽,就那麽僵在那,任由她抱著。


    事實上,她不光抱了,還拿臉在他心口上蹭了蹭。


    隔著衣衫,隔著血肉,這張臉也似直接蹭到他心上。


    蹭的他心止不住的顫抖。


    如果這個世界上存在妖精這個物種。


    她恐怕就是。


    他驀然又想起昨日慕黎夜那些袒護之詞來,心頭頓時不快。


    這樣的人,總會讓人忍不住想袒護她。


    但她終究隻能是他的。


    一隻僵了的手臂鬆懈下來,緩緩將這個小小的身體環住,用自己的臂彎給予她片刻的溫暖。


    同時,他用另一隻手很快理順了那些白紗,將它們繞在她傷口處。


    白紗需裹的嚴才能起防護作用,他的手用力將白紗收緊時,懷中的小身體有抖了一下。


    “疼。”


    她模糊不清的話語,似微風拂過耳畔,慕雲笙無意識的哄了一聲:


    “乖,很快就好了。”


    那人竟似聽懂了一般,把臉朝他心口深處埋了埋便不在支聲了。


    白紗裹好時,門上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


    “王爺,我替王妃找了身幹淨衣裳。”


    壽康宮的大宮女,這貼心程度無人能比。


    “進來。”


    慕雲笙小心將白無雙放到床上躺好。


    惠心捧著衣服進來,本來還想問需要不需要幫忙,一看那裹得整整齊齊的白紗,心中便知什麽都不用說了。


    “衣裳放在這,奴婢先出去了。”


    惠心轉身,慕雲笙輕喝了一聲。


    “明日她若問起,你就說是你做的。與本王無關。也不要提本王來過。”


    惠心愣了一下,想明白,立即點頭:


    “奴婢知道了。”


    還未成婚,這種事是不可以讓未來夫婿做的。如果讓白無雙知道藥是他上的,衣服是他換的,她會羞愧,會難堪。


    “你下去吧。記住跟太後也不要多說什麽,免得她老人家憂心。”


    “奴婢知道。”


    又應了一聲,惠心才退了出來。


    她走後,慕雲笙拿起了那套幹淨..給白無雙套上了,又將扣子都扣好,他才最後拽過被子蓋在她身上。


    房中還有東西需要收拾,他便起身離開了。


    出來,南風和禦醫都在。


    慕雲笙看向禦醫:“進去給王妃把個脈,看看她還有沒有其他的問題。”


    “是。王爺。”


    禦醫進去後,他又命人將房中的物件清理了一下,這才又返迴屋中。


    南風跟進來看了一眼床上靜默的白無雙,低聲道:


    “主子,一會沒事的話您去歇著吧,王妃這邊,我讓惠心安排人守著。”


    “不必。你們都去歇著吧。”


    慕雲笙淡淡說道。


    “主子您要自己守著王妃?這怎麽行?您……”


    南風忠誠,心中隻有慕雲笙。


    “本王無事。記得明早準備一下,明日她醒來之後就將她送迴白府好生休養,幕後這邊請葉老每天過來一趟。”


    “是。主子。”


    南風應聲。


    “王爺。”


    禦醫把完了脈。


    “王妃脈象有些虛弱,想是因為受了寒和失血過多的緣故。不過,並不打緊,微臣開幾服藥,再好生將養一陣子便可。”


    聞言,慕雲笙稍稍放心。


    他微微頷首,沒說什麽。又朝沉睡的白無雙看了看,才淡淡啟口:


    “你們都下去吧。”


    他又催了一遍,南風素來知道他說一不二,也不敢再勸隻得轉身離開。


    夜靜的隻有偶爾幾聲蟲鳴可聞。慕雲笙坐在床榻邊,什麽也沒做,就隻靜靜看著這張臉。


    看著這張臉,他想起許多久遠的事來,心頭也湧出了許多從前不曾有的情緒。


    有些事,改變隻是一瞬間。


    便如這個晚上,因她的一場禍事,他許多想法都變了。


    白無雙自然不知道這個晚上,這剩下來的半夜時光中,有這麽個人一直盯著她的臉看。


    她昏眩的意識中隻有一絲痛意還那麽明顯。


    明顯到,翌日早上,她幾乎是被痛醒的。


    張眼的一瞬,她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怎麽是你?”


    這話問的甚是莫名其妙。而且她臉上帶著很明顯的排斥情緒。


    好歹他也在這裏守了一夜,不配她一個好臉色?


    “那你覺得應該是誰?”


    慕雲笙見她醒了便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他所有的情緒都在她睜眼的那一瞬間收斂幹淨了。


    此時的他,平靜冷淡,像一尊冰雕一樣立在她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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