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天就緊繃了一天的神經在這個清晨突然又被挑了一下,連惠心這樣沉穩的人都受不了了。


    “嚷什麽?規矩呢?”


    她扭頭就朝宮女低吼了一聲。


    那小宮女被這才嚇了一跳,忙站住低下了頭。


    惠心皺著眉:“又怎麽了?”


    宮女這才戰戰兢兢的抬起頭來。


    “翠微宮的主子歿了。聽說死狀極慘。”


    “什麽?”


    惠心大驚。白無雙愣了一下:“翠微宮的主子是誰?”


    她一時沒想起來這翠微宮是何許人也。


    惠心轉臉看看她,輕輕的吐出兩個字:“舒妃。”


    “啊?”


    這下,白無雙的手都抖了一下。


    “怎麽迴事?”


    她的心頭已有一絲不祥的陰雲蒙上來。


    惠心也不知道,隻能看著那小宮女,宮女言道:


    “聽說是畏罪自縊。那個宮女也嚇的投了魚池,淹死了。聽說樣子都是極慘,舒妃娘娘那舌頭都吊老長老長的。”


    宮女說的臉都白了,一臉懼色。


    白無雙眉心一跳,緊跟著問道:


    “你是說雪桑嗎?雪桑也死了?”


    “是雪桑。”


    宮女道,隨後又突然露出輕蔑的表情說道:


    “這也活該。以前仗著舒妃娘娘在陛下麵前得寵,比皇後娘娘跟前的淺藍架子還大。這下又不念主子的恩情,出賣主子,這樣的人就算離了翠微宮又有什麽好果子吃?現如今娘娘畏罪自縊了,她肯定也怕了。死了都是輕巧的。”


    這小宮女言語中不無鄙夷。想來那雪桑平日裏也確實多有狗仗人勢的行為。


    但是,不管這兩個人如何,怎麽就一夜之間全死了?


    還都是自殺。


    昨日那舒妃雖然受了打擊,但是陛下有意命大理寺重審,那就明擺的還念著舊情,想給她一條生路。所以沈韶華才那般不快。


    舒妃能在宮中這麽多妃嬪佳麗中奪得盛寵那也定是聰慧之人,怎麽可能瞧不出皇帝陛下的心思?


    她應該慶幸才對?怎麽反倒一根白綾尋了短見?


    不科學啊!


    白無雙想了想問道:


    “那兩人屍首現在何處?”


    “屍首?”


    宮女愣了一下,說道:“這個奴婢就不知道了。宮裏出了這種事誰也不敢議論,問也問不出來。”


    八卦之心大家都有,她不是沒興趣知道,隻是方才問過,沒人敢說。


    白無雙理解的點了點頭,凝眉片刻沒說話。


    惠心看了她一眼,又對宮女道:“行了,你下去吧。記住,告訴這壽康宮的人,不管是誰,不許議論此時。如今太後都還沒醒。要是哪個不知死活的說錯了話,辦錯了事,可沒人護著你們。”


    她顏色犀利,宮女忙不迭的點頭。


    宮女退出去之後,惠心就轉過臉來。


    “無雙小姐,你怎麽了?”


    白無雙還在冥思,乍一聽她問,迴過神來。


    “沒什麽,就是覺得舒妃主仆死的有些突然。”


    她很小心,連蹊蹺這樣帶著偏向性的詞都沒用。


    惠心臉色凝重了幾分,看看她,忽而又壓低了聲音。


    “小姐可願聽惠心一句話?”


    “什麽?”


    白無雙愣了一下,惠心笑笑:


    “奴婢知道小姐心中在想什麽。說實話,奴婢心中也覺得舒妃二人死的奇怪。可這宮中,一年到頭的總要死幾個人,也總有那麽幾個人死的奇奇怪怪不能深究。小姐說是嗎?”


    聞言,白無雙心中那根弦猛地跳了一下。


    她沒說話,震驚的看著惠心。


    惠心依舊是那副溫和的笑顏:


    “小姐是個聰慧之人。該知道這宮中就是一灘渾水。有些事與自己無關,不想也罷。”


    這是在勸她明哲保身。


    “惠心多嘴了,說錯了,還望小姐不要介意。”


    惠心微微施了一禮。


    白無雙這才從震驚中迴過神來。


    “哦,沒有。謝謝你提醒。”


    這蹊蹺稍微帶點腦子的都看得出來。


    問題是,這裏麵水深啊。


    這現實可不比宮鬥戲,她更不是宮鬥戲的女主能開外掛,經曆各種艱險最後總能登上頂峰。


    現實中,她太渺小了,任何一隻大人物的腳都能踩死她。


    她還是,閉嘴吧。


    白無雙朝惠心笑了笑,惠心也隻迴以微笑,兩人心知肚明不再說什麽。


    轉過來,幫李鳳雲換了藥,又診了番脈,剛忙完,又有人來了。


    “太後如何了?好些了嗎?”


    沈韶華一進來就一臉關心的問候。


    白無雙看了看她,迴道:


    “太後娘娘目前情況尚好,不出意外的話,今日便可醒來。”


    “是嗎?”


    沈韶華露出驚喜的表情。


    “那太好了。本宮昨夜擔心了一晚。陛下也是,若今日就能醒來,那真是個好消息。淺藍,派個人去告知陛下,也好叫陛下寬心。”


    “是。娘娘。”


    淺藍領命,轉臉吩咐了個宮女。


    白無雙瞧著沈韶華,不由暗暗佩服這位。


    嘴上說著擔心了一晚,可其實麵上精神奕奕,一身大紅宮裝將她穿出了幾分年輕女子才有的嬌媚感來。加上本就保養的極好的臉,更讓她顯得青春靚麗,看上去完全不像已經近四十歲的模樣。


    這麵色更是流光水滑,臉頰處還帶著點點紅暈,氣色好極了。


    想必,這位昨夜一定睡得極好。情敵倒了大黴哪有睡不好的?


    方才又這麽急著命人去告知天曜帝,明擺著是去告知陛下她一大早就來關心婆婆了。


    這心機,真是宮鬥戲中活到最後一集的狠角色。


    所以,昨日發生的一切到舒妃之死,是不是也跟眼前這位有關呢?


    白無雙心裏暗自琢磨,臉上並不敢帶出什麽來,隻低眉順目的站在一旁,認真貫徹少說少錯的原則。


    沈韶華吩咐完了之後就徑直走到了李鳳雲的身邊,細細看了看李鳳雲之後,又叮囑了惠心幾句要細心照料之類的話才轉身離開床榻邊。


    邁著蓮步走到門口,她扭頭看向跟在恭謹的跟在身後的送她的白無雙。


    “本宮近日總覺得頭痛體乏,不知無雙小姐可否跟本宮去鳳藻宮幫本宮看看?”


    沃特?


    帶她鳳藻宮?


    幹什麽?


    看病?不,看病是不可能看病的。


    說什麽私話?有什麽可說的呢?敲打自己別在這個節骨眼上亂說話嗎?


    沒必要吧。自己又不傻。能不知道明哲保身?


    這一點身為皇後應該知道的。不必要專門找她談話吧。


    一時間,白無雙心中忐忑,不知此行是福是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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