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我贏了,將你平日插在發間的那根白玉簪子送與我如何?”


    眼前的男人驀然綻開似笑非笑的表情。


    白無雙先是一愣,旋即隻覺得一絲熱氣猛地躥上來,將她的耳根都給熏紅了。


    這算什麽條件。


    王妃與侍衛那些不可描述的事?


    白無雙氣的腦袋疼,剛想拒絕,又見那男人眼中帶出了得意。


    “不敢應?那你就是怕輸。你知道,我肯定會贏。那也行,不敢應的話,今日便承認你輸了,莫要再問我索要太子那塊令牌了。”


    “誰不敢應了?”


    被這話一挑,白無雙腦子轟然一聲,想都沒想的就直接衝了一句出來。


    話出口,她才有些後悔。


    很顯然,她著了這妖孽的激將法了。


    但是說出的話潑出去的水,再收迴她麵子往哪放?平白又給了這人一個嘲笑她的機會。


    她後悔不迭,耳邊卻掠過慕雲笙那平淡輕快的聲音。


    “成交。”


    白無雙沒再應聲,隻有一種突然上了賊船的感覺。


    她一口氣堵在心間出不來,隻能惱火的瞪著慕雲笙。


    慕雲笙微微帶出了點笑意沒說什麽,低頭又去喝粥了。


    但是沒喝兩口,他就驀然眉心一皺,將碗放迴了床頭櫃上,隨手抓起了先前鋪在床沿遮擋血跡的毛巾捂在了嘴上。


    “咳咳……”


    他伏在床沿咳嗽起來,雙肩微微的顫抖,捂在手中的毛巾隱約可見血色。


    白無雙雖然明知這是他毒傷發作時的症狀之一,還是嚇了一跳,顧不上剛才那滿腦門的怨氣,忙起身坐在了床邊,扶住了他。


    無計可施,也幫不上忙,隻能等他自己平複。


    過了好一會,那毛巾才從他唇邊挪開。


    慕雲笙從方才的極致痛楚中迴過神,抬眼就看見白無雙那雙盛滿了擔憂的眼睛。


    明明方才還氣的不行,這下又前仇盡棄了。


    倒是個善良大度的女人,不記仇。


    他緊攥著那塊毛巾,深深喘息。白無雙扶了他靠好,又去拿他手裏的毛巾,不想,一下還沒拽動。


    他不願意讓她看見。


    沒人願意讓別人看見自己最脆弱的時候。她明白。


    可她是醫生,這樣等同於諱疾忌醫。


    她最討厭這類病人了。


    她沒說什麽,一咬牙硬將那塊毛巾給拽了過來。


    毛巾散開,大片的血色讓她心忍不住發緊。


    她用力的抿了抿唇,才將目光從那血色上挪開。


    “我去處理一下,你等我一會。”


    她很快轉身離去,沒過一會又迴來了,手裏多了水盆和幹淨的毛巾。


    “喏,自己擦擦。”


    她將擰好的毛巾遞給他,慕雲笙接過來看了她一眼才擦了擦唇角的血跡和手。


    他做這些的同時她拿了另一塊毛巾彎著腰將它鋪在了方才那地方,一邊說道:


    “我問過葉老,他說你的毒也不是完全不能解,這世上有東西可解,隻是一時難以找尋。但是也沒關係,還有時間,十年八年的時光,埋在地底下的東西都能翻出來。所以你不用擔心,要保持樂觀。任何的病症都要保持良好的心態,相信自己能好,就什麽都不怕。”


    她沒抬頭,手上忙著,嘴裏自顧自的說著。


    慕雲笙擦手的動作頓了頓。


    十年八年?怕是葉老故意這麽說的。


    他沒戳穿葉天士那善意的謊言,隻淡淡掀唇:


    “願如你所言。”


    “不是如我所言。”


    白無雙整好毛巾抬起臉來,那雙眸炙熱灼亮如驕陽一般。


    “是你自己。你自己得相信你自己可以活下去。要好好保重,不要再這麽無所謂了。再好的大夫也救治不了自己想死的病人。懂嗎?”


    她那嬌小的身體站在那給他講人生大道理。


    這兇巴巴的架勢,說出的話竟比旁人苦口婆心的勸導更容易入耳。


    慕雲笙盯著白無雙,心緒微微震蕩後又恢複了平靜。


    “我懂了。日後自當謹記。”


    “希望你真聽進去了。”


    這人,白無雙不是很相信,也沒有其他辦法。


    說完,她將慕雲笙手裏的毛巾拽了迴來,擱在桌上,又將水杯端給了他:


    “簌簌口。吐在這裏。”


    她把水盆端了過來,絲毫沒有嫌棄這些汙穢。


    除了她之外,怕是沒有哪家大家閨秀能這樣坦然的做這些事了。


    慕雲笙深深看了白無雙一眼,沒說什麽,順著她的手勢聽了她的吩咐,涑了口。


    忙好,白無雙才將這些全都收拾出去,又去廚下重新盛了半碗粥過來。


    一切忙完已是下半夜。後半夜無事,在慕雲笙的堅持下,她也在內室的軟塌上小睡了半夜。


    第二天早起,這邊就交給了南風,她也得了個喘氣的機會。


    白天,她去了一趟煙柳那裏。她本是因為不放心自己親手動了手術的那人,想去看看他的情況是不是真如葉天士所說那麽平穩。


    卻沒想到,那人已經走了。煙柳嘴緊的很,也沒探出什麽名堂來,隻知道那人是有身份的人,藏於這裏也是無奈,但不宜久留,所以脫離危險之後便離開了。


    那是別人的事,她沒多問,直接又迴來了。


    因為就在她去煙柳那的時候,葉天士到客棧來了,這話是煙柳告訴她的。他們倆走岔了。


    接下來兩日,葉天士為著慕雲笙的身體,也還留在雲州,哪也沒去,每日都過來要麽替慕雲笙調理身體,要麽就是跟她切磋醫術,討論慕雲笙這毒傷的問題。


    就這樣一直到慕雲笙能活動自如,葉天士才離去。他是江湖中人,不喜拘束。王府也尊重他,沒有強留他在身邊,隻是留了聯絡了方法,以後便於找尋。


    說實話,能請的動葉天士這樣的高人貼心貼肺的為他治療了幾年,這一點白無雙也很吃驚。但她沒有多想,隻當葉天士是看在王府的麵子上才肯如此的。


    五日後,他們啟程迴京了。還沒離開雲州城,一個消息就傳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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