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出來了。”


    天曜帝還瞅著那門口的方向,一臉嚴肅。


    “雲笙對那白家小姐有意。可是不對啊,他難道何時與那白小姐有過相交嗎?朕可記得,皇後第一次提這白府的小姐時,他當時隻是微微一愣,隨後就破天荒的同意了。這太奇怪了。”


    他轉臉問高林。高林也皺了皺眉。


    “何時相交這個老奴不知。不過,會不會是王爺覺得這是皇後推薦的姑娘,不想駁了皇後娘娘的麵子,所以也就願意了?”


    “不可能。”


    天曜帝果斷搖頭。


    “皇後也不是第一次想給他賜婚了。之前不還說過自己的侄女嗎?”


    “那,老奴也不知道了。王爺的心思向來是最難測的。”


    高林說道。天曜帝點點頭,略作沉思便道:


    “賜婚的旨意先放在這,待朕見過那白小姐再說。”


    “那白宏呢?老奴見他今日早朝魂不守舍的。陛下要不要宣他談談這個事?”


    高林問道。天曜帝看了他一眼,麵色冷了冷。


    “宣他做什麽?如此苛待發妻,朕不責難他也就算了,讓他難受幾天吧。”


    天曜帝把這件事按下來之後,宮中再沒有消息傳出來。


    這樣的沉默讓白宏如百爪撓心一樣難受了好幾天。他當然不敢去問皇帝陛下這事,隻能悶在心裏。


    宮裏大多數時候沒什麽秘密,這事傳出來朝臣中也多有異樣眼光,他也隻能受著。


    這一來二去,他整個人都不好了,一連幾日都怏怏不樂,在家裏雖還是惱火白無雙,但是皇帝這旨意不下來,他也不敢擅自處置,隻能如高林臨走時說的那樣‘好生照顧’著。


    好,他是好不起來的,他隻是沒有再責難白無雙。而白娉婷,為了那張臉,遵醫囑也在秋梧軒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修養。


    所以這幾日,白無雙的映月閣反倒異常的寧靜。


    這寧靜一直維持到高林再次入府。


    白宏本來以為他是來宣關於賜婚那道旨意的,誠惶誠恐,嚇的大氣都不敢多出一聲。


    卻沒想到,他是來宣旨賜宴的。旨意明確要求帶上白無雙。


    這讓白宏驚訝又忐忑,但他不敢多問,隻能依照旨意,第二日便帶了白無雙入宮。


    “相爺停轎。”


    剛入宮門不就,他們的車轎就被攔住了。


    一個小太監微笑躬身的站在路邊。


    白宏掀了掀轎簾:“公公何事?”


    “敢問相爺,後轎可是無雙小姐?”


    這小太監問道。


    “正是小女。”


    白宏道。那太監又笑了笑。


    “皇後娘娘說宮宴尚早,相爺還要與陛下商議國事,帶著無雙小姐終歸不方便。所以請無雙小姐先去鳳藻宮,與她說說話。稍後,宮宴開始之前,可能陛下還要在鳳藻宮單獨召見。所以,煩請相爺讓無雙小姐跟奴才過去。”


    天曜帝要召見,這事白宏已經預料到的事。


    對這樣的私下召見,他很是擔心,但是也不敢拒絕,想了想隻能點頭。


    “帶她去吧。”


    關於規矩,在家他已經三令五申的重複過了,此時也沒什麽好說的,但他又終究不放心,目光追了那越過去的車馬許久。


    白無雙坐在車裏,聽見了外麵的對話,那太監過來之後卻沒跟她說什麽,隻在前麵領路。


    這是宮中,規矩森嚴,她沒有多問,隻在剛開始掀了簾子,朝前麵看了看後就將簾子放下了,又安心的坐了迴去。


    禦書房。


    宮宴之前,天曜帝還召見了幾位宗親和大臣商議國事。白宏就在其中。


    白宏到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瞄了一眼左右兩側的人。


    慕雲笙沒來。


    他有些失望。


    這位王爺位高權重,卻又性子孤冷。這兩天他一直想找機會看看他對抗旨那事的反應,但是一直都沒找到。


    他不是每天上朝,偶爾冒一次,又總是下朝就被天曜帝單獨召走。


    可謂神龍見首不見尾,想單獨說上幾句話,比登天還難。


    今日,這又算是泡湯了。


    白宏心裏想著,臉上不敢帶出什麽來,低眉順目的見過天曜帝之後就坐到了他的位子上。


    今日討論的是明年春耕的稅收政策問題。天曜向來中農桑,這是個大事,眾人也多有意見,這你一句我一句的就說了一個多時辰,直到皇後宮中派人來。


    那太監對高林耳語了幾句之後就走了。高林迴來對天曜帝低聲道:


    “陛下,娘娘說宮宴準備好了,各府家眷安頓好了,您可以過去了。”


    “嗯。”


    天曜帝點頭。剛好政事也商量完了,他便站了起來。剛想吩咐眾人隨他過去。一個小太監又跑了過來。


    “啟稟陛下,熠王殿下入宮了。”


    “真的?”


    天曜帝立即眉開眼笑:“那好,王爺到哪裏了?請他直接去太極宮吧。”


    太極宮是設宴的地方。


    他琢磨著這事,麵帶笑容,抬步就下了台階,不想太監又道:


    “王爺已經去太後娘娘那了。說是要陪太後娘娘用膳,不參加宮宴了。”


    天曜帝愣住,邁出的腳都懸在了半空。


    好一會方落下,轉臉就向高林:


    “高林,朕也去母後那,哦對了,白卿家。”


    天曜帝突然看向白宏:“令愛現在在哪裏?”


    “稟陛下,在皇後娘娘宮中。微臣入宮後不久,娘娘就將小女召去了。”


    “哦。高林,去皇後那說一聲,讓白小姐來仁壽宮。就說太後想見見她。”


    這是將兩人硬往一塊湊啊。


    眾人都聽懂了,微笑不語,白宏瞧著天曜帝臉上這喜色,琢磨著這事可能沒什麽了,天子顯然還是很滿意他的女兒,他應該就不用擔心了。


    白宏這心也落下了,沒敢說什麽,靜默的站在一旁。


    天曜帝安排完就滿意的帶著高林離開了。


    此時。仁壽宮。太後李鳳雲看見慕雲笙過來,臉上都笑出了明顯的褶子。


    “你個沒良心的,還知道來看你母後?”


    她本來在花園中修剪枝葉,一看見兒子,轉手把工具給放了迎過來直接就拉住了慕雲笙的手。


    嘴上嫌棄著,她的目光裏卻凝著滿滿的慈愛。


    “幾日不見,好像又瘦了。你府中的人都是怎麽伺候你的?”


    一看兒子不算強壯的身形,她便皺眉,言語中也多了些厲色。


    不過,這些慕雲笙已經見怪不怪了。他十次來,九次都要被這樣嫌棄。


    “母後。您再這樣囉嗦,我要走了。”


    低低的威脅。李鳳雲瞬間變臉,手將慕雲笙的手攥的死死的。


    “你就會威脅你娘。不行,一會我還要跟你皇兄說一說。這宮裏實在太悶了。我還是跟你去王府住吧。他有這麽多人看著好得很,我這一把年紀了可懶得管他。就是你,我這是睡覺都不安心。雲笙,你……”


    “母後。”


    慕雲笙語調冷了。


    李鳳雲看看他,見他動真格了,又投降了。


    “行行,哀家不說了。這麽多年,嘴皮子都說破了也不管用。你這孩子。”


    她直搖頭,心卻為兒子揪的緊緊的。


    就這樣拽著慕雲笙走進正殿時,她突然轉了臉。


    “對了,你皇兄說他今日召了那白家小姐過來。一會母後也見見,你皇兄說你挺中意她的,是真的嗎?你,真不是看在皇後的麵子上勉強答應的?”


    “不是。”


    慕雲笙迎著母親慈愛的目光,淡淡掀唇。


    “母後和皇兄年年都提這件事。如了你們的願,大家都好。”


    言語間分明是在怪他們年年催他很煩躁。


    “這麽勉強。”


    李鳳雲皺眉,心頭那點期望瞬間煙消雲散。


    慕雲笙神色淡淡,沒再說什麽。


    李鳳雲還想問什麽。門口天曜帝已經邁著闊步進來了。


    先是見了禮,而後看見慕雲笙,他便笑了。


    “你不是說不來的嗎?”


    “臣弟隻是說不來參加宮宴,並沒有說不來看望母後。”


    慕雲笙會的幹脆利落。話在天曜帝聽來卻是實打實的詭辯。


    他剛想說什麽,門外進來一個太監。


    “啟稟陛下,白小姐不在皇後娘娘那。娘娘說今日從未見到白家小姐,不知陛下何故去鳳藻宮尋人。”


    “什麽?”


    天曜帝愣了一下,慕雲笙亦是眉心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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