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北羌真的換了國君!而且這位新國君,親手寫的信,已經在最短的時間之內送到了王晉的手上!


    那原來的國君跑到大秦來幹嘛?


    王晉忽然眉頭一皺,想到了個中緣由。


    看來是新任的這位國君手段足夠狠厲,將原國君逼得走投無路,隻能來大秦尋求庇護了。


    就是不知道,曾經站在北羌那邊的大秦世家,現在是否願意幫助原國君奪迴王位?


    要是原國君利用大秦世家的實力卷土重來,那這位新任國君麵對的局勢確實不容樂觀。


    沈逸看王晉大致上看完了信,低眉恭敬道:


    “若是大人願意信任,北羌定不會教大人失望。”


    王晉淡笑,舉手投足之間矜貴無雙,


    “既然如此,幾位遠道而來,便請幾位在本相的府中暫住幾日吧。”


    沈逸看向王晉含笑的眼,很快,就垂下眸光,順從道:


    “我等是對大秦人生地不熟,還要勞煩大人多加提點。”


    這是在向王晉表明自己的處境,放低姿態尋求幫助了。


    王晉淺笑應聲,便讓紅芸帶他們去客房安置。


    這幾個人,除去丞相府之外,暫時也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安置,若是放到客棧,怕是不出三日,北羌奸細的事就要在京城的高官和世家圈子裏傳開。


    王晉思來想去,也隻有丞相府可以安置他們,不過這樣也好,方便了王晉派人留意他們的動向,一旦他們做了過分的事情,王晉府上的暗衛很快就能把他們按住。


    出了東廂房,王晉抬眼看了看碧藍如洗的天空,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


    林一似乎有些擔憂,一向冷漠的眉眼間的情緒是王晉未曾見過的,王晉隻聽那向來話很少的暗衛恭敬道:


    “大人,要不要把他們——”


    林一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王晉搖頭,看向院邊的鬆樹,許久,才輕聲說:


    “鬆柏長青……是要及時的將泛黃的枝葉鏟除。”


    林一一時不解,但王晉沒有再說話,而是開始慢悠悠的往聽竹苑去。


    王晉心中的思緒有些繁雜,知道他看到那院子邊上的鬆樹,才算理清了些。


    鬆柏能夠長青,並不是因為枝葉永遠不會變黃,而是變黃的枝葉,很快就會掉落,而後被清除。


    大秦現在的樣子,可不就像一棵鬆樹麽?


    如果不及時的將那些蛀蟲的泛黃的枝葉都清除幹淨的話,怎麽能保持大秦的生機不絕,國運長青呢?


    王晉不緊不慢的走迴聽竹苑,路上欣賞著來時沒有仔細看過的風景,很多思路在心底形成,王晉忍不住感慨了一聲:


    這新任的北羌國君,還真是個和他誌同道合的人。


    如果不是時機不對,他們或許可以徹夜煮酒,促膝長談。


    從信上看,這位國君是個很聰明的人。而王晉也大致明白了他的想法——


    無非就是已經預見到了北羌和大秦之後的發展,隨著貿易的進行,北羌的陣營向大秦靠攏,甚至是依附於大秦,隻會是時間問題。


    王晉大概猜到了,北羌國君的想法很簡單,反正早晚都要跟你混,不如早點,還能撈更多好處。


    不得不說這北羌國君選擇大秦,是很明智的,哪怕那幾個國家聯合起來的實力很強,對大秦虎視眈眈的形成包圍之勢,可是他們有一個致命的弱點——


    不夠團結。


    幾個國家各有各的歪心思,北羌國君也給王晉大致的列出來了國家名單,南越、北越居然都在內,說不定隻需要王晉來一個煽風點火,他們內部就會先打起來。


    雖然大秦現在並不似當年強橫,但是大秦至少還是統一的,哪怕內裏已經有了世家大族、地主豪強和藩王的問題,但是對外,大秦就是一個完完整整的大秦。


    這樣的大秦,不必那一盤散沙強?


    更何況,還有王晉在。


    這北羌國君倒是個說話好聽的,對王晉一頓誇,還說什麽大秦有王晉在一定能比當年還要強之類。


    客套話暫且放在一邊,王晉倒了杯茶,深知眼下處境的艱險。


    但是攘外必先安內。


    王晉有再多的想法,也必須先解決大秦內在的事情之後才可以實施。


    不然很有可能會出現,王晉去外麵像諸葛亮一樣辛辛苦苦六出祁山,滅這個國掃那個阻礙,迴頭一看卻發現贏月瑤被人綁了,奸佞頭子馬上要把大秦改姓了的情況。


    那簡直比十個贏月瑤還讓王晉糟心。


    王晉抿了口茶,清雅的茶香混合著義妁調製的藥香,讓王晉心神一靜。


    隨即,王晉看到了桌案上,大咧咧放著的一本奏疏,上麵瀟灑張揚的寫著兩個字——


    蘇軾。


    王晉眉梢一挑,來的人比較特殊,他都把蘇懟懟的奏疏給忘了。


    看蘇杠精的奏疏,還真的需要億點點心理素質,至少王晉覺得,這要是董卓那個暴脾氣的看了,可能會直接擼起袖子,抄家夥去和蘇軾交流一下感情。


    一想到那個畫麵,王晉唇角就忍不住勾起來,隨即翻開了蘇軾的奏疏。


    王晉看了眼這書法真跡,嘴裏含的這口茶,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


    如果靠懟人能升官,蘇軾絕對權傾朝野。


    整篇奏疏翻譯下來就兩句話:


    王晉你個狗奸佞,不要以為偽造了證據,我就會認你是對我有恩的人!我還得罵你,你犯了……


    然後又把原身做的那些混賬事拿出來罵了一遍。


    王晉將藥茶一飲而盡,吐出的氣都帶著藥味。


    其實根據他的直覺,原身做那些混賬事,可能是為了掩蓋自己呢?


    王晉拿沾了朱砂的狼毫寫上了個“已閱”,就心平氣和的合上奏疏。


    或許蘇軾應該慶幸此刻被他罵地是王晉,而不是原身。


    原身的脾氣,可不是這麽好的。


    要知道,原身這種權傾朝野的,雖然表麵上人壞又不學無術,但是不管怎麽說,地位和家世都在這擺著,隻要他勾勾手指,就不知道要有多少世家貴女甘願做他的小妾。


    自然,送女人給他,以求交好的人,也不在少數。


    原身表麵上好色,對於別人塞給他的女人來者不拒,那為什麽現在後院的小妾隻剩下這幾個了呢?


    當然是原身心情不好,或者被觸了黴頭,就把她們尋個由頭處理掉了。


    畢竟……別人送來的奸細,也沒有必要放在家裏好吃好喝的養著吧?


    王晉忽地眉梢一挑,想起來一個事兒:那貂蟬是怎麽留到現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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