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晉淡笑,看向馮諼,來人身上帶著很濃的書卷氣,但是不難看出他曾經似乎落魄許久,身形有些消瘦:


    “馮公子,可是書苑中飯菜不合胃口,還是有什麽需要?”


    馮諼行了禮,才搖頭,“大人待人仁厚,草民並無其他渴求。”


    馮諼一開始見到義妁,有些意外的,而後更是在心底感慨:來麵見王晉,果然是個正確的決定。


    女子行醫,本就難上加難,這女子手上帶著薄繭,可能是行醫製藥所致;而她下手沉穩,周身氣質灑脫不羈,似乎是個遊醫,丞相大人能收這樣的人在身邊,果然不同尋常。


    其實馮諼最初決定麵見丞相,是因為範蠡的事,範蠡做了那種連他都覺得有些過分的事情,還能得到王晉的賞識,並且即將被王晉重用,足以看出王晉是何等胸懷了。


    畢竟他們都在翰林書苑,也算是在一個屋簷下同住了小半月,範蠡的經商才能,旁人不知,馮諼還是看得出來的。


    所以馮諼來麵見王晉,若是王晉真是個慧眼識珠的,那他也會被重用;如果不是,那他便隻能在書苑裏和那些人一樣混吃等死了。


    可是王晉顯然沒讓馮諼失望,氣質溫潤矜貴,但儒雅隨和的男人笑意很爽朗:


    “我看先生,是個身懷大略之人,若是隻教先生做個書苑的管家,很是屈才,先生有沒有意向的官職,我可以向女皇舉薦。”


    馮諼有些意外,但是卻搖頭,“朝堂之事,丞相大人心知肚明,草民還是不去淌那渾水了。隻是尚有一事,草民不明,還望丞相大人解惑。”


    待王晉點頭後,馮諼問:


    “大人,若有人甘願背負一世罵名,仍兢兢業業,滿心為國,明著吃喝玩樂、囂張跋扈,卻仍在誅叛臣賊子,鎮滿朝奸佞,而守百年基業,那是為何?”


    王晉心下有些驚訝,這馮諼……居然把他看得如此之透!或許,連那皇位上安安穩穩坐著的女皇,都不知道她沒有被各路妖魔鬼怪捏在手心任意磋磨,是因為王晉的存在。


    王晉直視著馮諼探究的眸光,坦坦蕩蕩的迴:


    “自然是,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義妁落針的手一頓,差點紮偏。


    這奸相,竟是這般胸懷天下之人嗎?


    馮諼看著王晉清亮明澈的眼,那裏麵光風霽月,裝的盡是對國計和民生的惦念,還有對女皇和國運的擔憂。馮諼想說什麽,但是頓了頓,看向王晉胸前猙獰的劍傷,才說:


    “丞相大人心懷天下,馮諼佩服,隻是如今腹背受敵,定是很需要人才,不如就讓草民暫且做個管家,可以幫大人尋找可用之人,助大人掃除奸佞,還大秦太平盛世。”


    王晉點頭,“也好,那先屈就先生了。”


    義妁紮完最後一根針,掃了一眼王晉的眼,明明是好話,卻永遠用最毒的詞:


    “你還是先把傷養好吧,沒有你那個暗衛,你已經死兩次了。”


    王晉:……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其實沒有模擬器,我至少已經死了十次。


    馮諼告退了,去正式當他的翰林書苑管家。臨走時,王晉不經意的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赫然發現原本隻有【85】的忠誠值上升到了【94】!


    王晉心下了然,看來,是他那一番話打動了馮諼。


    畢竟名士自有名士的傲骨,先前那【85】的忠誠值,很可能也是《太平經》帶來的,若是斷定王晉並非可以依托的人,馮諼的忠誠值也不會漲。


    那麽,翰林書苑有了馮諼在,應該就不會有人才白白的流失,甚至送到敵對陣營的手上的事情了,說不定馮諼還會在翰林書苑本身就有的人當中,發現更多的可用之人。


    而且,馮諼的【未雨綢繆】,在一定程度上,也能為王晉規避風險。畢竟模擬器看不了過分細節的東西,而往往小細節才最致命。


    王晉暗自思量,沒有注意到義妁一直在直直地盯著他看,但是義妁即便被抓了個正著,也理直氣壯:


    “你那個暗衛的毒沒有解藥,但是除了讓他走不動路之外,也沒有什麽別的功效,不過,以他的內力,最多兩天,或者更少的時間,他自己就能解開。”


    “嗯。”王晉應了聲,看著自己被紮成刺蝟的胸口,眼皮跳了跳。


    義妁也看到了,她無所謂的從口袋裏翻了一會,翻出來一包藥粉,十分隨性的往王晉紮著針的傷口周圍一灑,就開始拔針。


    待到終於被義妁折騰完,已經快到午膳十分了。


    他早飯還沒吃上呢。王晉有些哀怨的想。


    隨即,吩咐管家:


    “讓義妁姑娘自己選一個合她心意的院子,再把早膳和午膳一起送去。”


    管家應了聲是,義妁對他的安排很是滿意,把銀針收好就跟著管家選院子去了。


    王晉長舒了一口氣,才終於有時間,看看女皇到底給他寫了什麽。


    豪華版的純金色奏疏一展開,王晉就忍不住挑起了眉。


    贏月瑤這一手毛筆字……用個最樸素且充滿力量的比喻:堪比狗刨。


    原身雖然出身極好,有讓他吃喝玩樂一輩子的本錢,但是這一手瘦金體風格獨特,筆力遒勁,張揚但不失內斂,雖瘦卻不失風骨,放到現代,絕對可以說得上是書法大家。


    跟王晉批過的奏疏一比,贏月瑤這個字,就更顯得一言難盡了。


    但是……其實也不是沒有原因。畢竟贏月瑤在繼位之前,可完全是按照公主的標準來教養的,學的都是些琴棋舞樂,畢竟本來就是要嫁人的。


    贏月瑤沒受過書法方麵的教導,能認得字就不錯了。


    王晉揉了揉眉心,看來,可以以教導女皇書法為由,向大內多放幾個人了。


    原來雖然有些,但是似乎不太夠。


    女皇信上的內容,倒是讓王晉看得五味雜陳。


    現在不像模擬器的後期,魏忠賢的勢力那麽大,現在的贏月瑤不需要連求救都隻能隱晦的傳給他一首詩。


    她寫的很直白,翻譯過來就是:她需要人,需要權力,她想收兵權,也想收經濟權柄。


    王晉合上奏疏,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中。


    到底是什麽,讓一個傀儡女皇對他如此信任?


    隻是因為先帝的托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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