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多已經察覺到那個突然出現的雄性不對勁,但阿月一點也沒有察覺,直接朝他走去。迪多伸手抓住她的胳膊——真瘦,他一隻手掌都能圈住。


    追月迴頭看他,見他神色不對,問道:“怎麽了?”


    “你認識他?”


    “他是我從宮裏帶出來的護衛,前幾天失散了。”追月想挪開他的手,問問安護衛這兩日的情況,是怎麽逃出來的,又是怎麽追到這裏。


    迪多卻沒有鬆手,他仍在掃描這個護衛的身體狀況。


    屬性:雄性。


    精神:佳。


    饑餓狀況:佳。


    受傷情況:無。


    一個逃亡幾天還找進深山裏的人,怎麽可能還這麽精神,尤其是胃裏的食物狀況,竟然是滿的。對比下他們兩個,絕無可能。


    除非他得到了很好的照顧。


    但這一路都沒有別的藍星人,也沒有看到美味的食物,不可能。


    唯一的解釋,就是,他的確得到了很好的照顧,但卻是來自敵軍。


    更何況,身體狀況良好的他,卻麵露痛苦,屢屢呻丨吟,似乎要做出柔弱的模樣。


    迪多對這種假裝自己有病的大漢十分反感。


    追月對他這麽抓著自己很不適,可是抽不出胳膊,她終於說道:“獨孤先生,你能不能鬆手?”


    “不能。”迪多說道,“他叛變了。”


    還在荊棘叢中掙紮的安護衛一頓,頓時氣急敗壞:“公主,這人是誰,憑什麽這樣給我潑髒水!我對公主忠心耿耿,絕無二心。”


    追月也不信,但她也不願在這個時候得罪他,忍著他汙蔑自己部下的話,說道:“獨孤先生有什麽證據,說這些話?”


    “他說自己一路跟隨到這裏,但無論是他的精神還是吃的食物,都很好。而且身為一個盡責的護衛,他見到我卻一點都不驚訝,說明他在見到我之前,就已經知道我的存在,這個情報可能來自於昨天被我轟掉的追兵。不管是什麽,不驚訝,就很不正常。”


    追月忽然覺得他分析得有道理,可是……安護衛雖然不是作戰最驍勇的那個,但絕不是個懦夫。她剛有遲疑,安護衛就幾乎泣血說道:“公主,你不要信他,不吃驚隻是沒有多餘的氣力,而且他怎麽可能看得到我吃的食物,這到底是哪裏來的騙子,公主你不要被他給騙了。”


    迪多不想跟他爭辯,他交換的條件是護送她去西城找她的三哥,其他的事也不需要他插手,尤其是處理叛徒的事,都是交給內部解決,這是行規。


    “走吧。”


    追月原本對他也並不是很信任,現在見他要拽自己走,扔下安護衛,心中不願走。對她來說,安護衛是比猶如陌生人的獨孤羊更可靠的人,心裏偏向自己的護衛。但這人力氣奇大,一時被他拽得趔趄,追月微惱,抓住路過的小樹幹,說道:“事情沒有弄清楚之前,不能隨意下結論。獨孤先生,我敬你,但你我有交易,是平等的,你總要尊重我的選擇。”


    迪多再一次覺得藍星人果然是笨蛋,還容易感情用事。他不拽了,又看看那安護衛,身上有一柄佩刀,非常鋒利,足以一劍破喉。


    追月終於抽出胳膊,她迅速跑到安護衛身旁,扶住幾乎癱瘓在地的他,目有痛色,問道:“連你也變成這樣……那當時和你一起留下來抵擋追兵的四名護衛,現在如何了?”


    安護衛歎氣:“追兵太多,他們都丟了性命。”


    “你逃出來,也不容易。”


    安護衛默然不語,看看那一直盯著自己的男子,問道:“公主,他是誰?”


    “一個隱士,他救過我兩迴,是我的恩人。如今我與他做了交易,他答應護送我去西城,有他在,我想可以安全到西城。”


    安護衛恍然,又道:“雖然你猜疑我,可是你救了公主,我不會記恨你,多謝。”


    迪多沒有吭聲,他的任務就是追蹤叛徒,跟叛徒打交道久了,已經變成了一種天然的技能。


    “公主,這位先生怎麽稱唿?”


    “姓獨孤,名羊。”


    “原來是獨孤先生。”安護衛又道,“很少見的名字。”


    迪多看了看他,這個藍星人話真多,卻不是天然囉嗦的那種,而像是在故意問話。明知道現在他們是在逃命,可卻很悠閑地在東扯西扯,逃命,至少要像昨天的阿月那樣,保住命,確定沒有了危險,再開口問話。


    可疑,十分可疑。可就算是疑點重重了,阿月卻還是沒察覺。


    追月問道:“你傷哪裏了,能不能走得動?”


    安護衛擰眉試著走,臉上露出巨大的痛苦,可還是說道:“能!”


    “那我們繼續趕路,不能讓他們追上來。”


    迪多見她攙著護衛往前走,有些意外,資料上說,藍星的女人常常會把重活交給男的做,這護衛看起來很重,她也攙得辛苦,但竟然沒叫他代勞——雖然叫了他也不會幫這種忙。


    迪多在後麵拿出本子,把新發現的資料填上,藍星的女人有獨立完成任務的能力。


    到底是誰調查編寫的藍星資料,簡直太不負責了!


    因有傷兵,原本速度很快的兩人慢了下來,照這個速度下去,恐怕很快就會被人追上來。追月細想許久,說道:“等會要是見到有人家,我托他們照顧你,我和獨孤先生繼續趕路。”


    “公主真的信那個人嗎?”安護衛小聲說道,“他看著,並不太可靠的模樣。”


    追月默了默,說道:“武力可靠,而且並不像是個偽君子。”


    “可他竟在第一眼就斷言我叛變了,唉,如果他不是公主的救命恩人,我恐怕會直接上去跟他拚命。”


    追月隻好安撫道:“他言談是有些奇怪,你無需在意。”


    迪多一點也不想偷聽他們說話,奈何聽力太好,一字一句全都聽清楚了。哇,這個叛徒真是過分了,他的演技簡直登峰造極,而且自己長得比他可靠多了,他怎麽有臉說這些話。


    “公主,你與他做了什麽交易,千萬不要被騙了。”


    聽見這句話,迪多幾步上前,與他並行,冷不丁插了一句話,說道:“礦山。”


    追月驀地看他,不明白為什麽他要說出交易的東西,他不將安護衛當做叛徒了?


    “礦山?”安護衛訝然。


    “對,礦山,你們公主答應我,事成之後,將這裏所有的礦山都挖給我。”


    安護衛怎麽也沒有想到他的交易條件是礦山,而不是直接給他金銀財寶,也不是榮華富貴,賞賜美酒美人。


    迪多低眉看他,打量他,看他沉思,也沒有繼續說話。


    趕路至傍晚,追月算著追兵又開始有所行動,恰好看見有一處隱蔽山洞,肚子又太餓,於是沒有再繼續趕路,進了山洞打算躲一晚,到了早上再去狩獵,抓點吃的。


    山洞裏沒有火,還有不少的蝙蝠,許是它們的巢穴,洞裏積滿了糞土,氣味有些難聞。


    迪多愛幹淨,但是肚子餓得沒有辦法集中注意力來去思考氣味的問題,又因為氣味而不會集中在肚子餓上麵,兩者神奇地牽製著,讓人一會惡心一會巨餓。


    他緩緩站起身,晃了晃說道:“我去找吃的。”


    追月抓住正要走的他,說道:“外麵有追兵,你有任何動靜,都可能引來他們。”


    餓得渾身都要變綠的他說道:“我就可以吃藍星人了。”


    “嗯?什麽藍星人?”


    “噓。”迪多鬆開她的手,走出山洞,思考著怎麽抓吃的。


    安護衛見他站在洞口半晌沒動,說道:“我去幫幫獨孤先生吧。”


    他走到外頭,那獨孤羊已經不見了,左側傳來微微響聲,他便往那鑽去。


    打算小睡片刻的追月忽然又睜開了眼,走路都沒什麽力氣的安護衛,現在卻有了精氣神在暗夜裏幫忙打獵。


    她心頭微沉,聯想到獨孤羊白日說的話,有些想法浮上心頭,已無法壓住。


    安護衛很快就找到了獨孤羊,此時的他正站在樹下,朝樹上比劃。他借著微弱月光,看清楚站在樹梢上的是一隻野雞。但樹梢距離地麵很遠,他又沒有箭,要怎麽抓?


    他剛剛疑惑,就聽見“咚”地一聲,像是有什麽珠子彈了出去,隨後樹葉沙沙亂響,那隻野雞竟然真的掉了下來。他不由訝異,這個人果真不是普通人。


    有他護送,公主一定能順利抵達西城。


    這可就……不好了。


    安護衛定下心來,走上前低聲說道:“獨孤先生,公主給你的報酬,我一樣能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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