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苗的苗床說簡單也簡單,隻要掌握了幾個要點就十分容易,可若是沒掌握,那做出來的苗床坑坑窪窪歪歪扭扭。


    美不美觀暫且不說,就科學的角度來說,這樣的苗床首先就不利於稻種受熱發芽。


    雖然掌握了苗床育苗移種的技術,可到底還沒有經過長時間的實踐與改良,大家做的也就是堆出一個比水田水位略高的床麵再用一塊平整的木板稍稍抹平泥麵而已。


    趙德茂撅著屁股吭哧吭哧的跟向南一起摳著水田裏的泥圍整出田壟,之後又在田壟裏麵壘出個兩米寬五米長的苗床。


    趙德茂幹這活已經不是一迴兩迴了,做起來自然是得心應手,倒是叫他沒想到的是向家大哥居然也挺熟練的,雖然身體不行,時不時的就要站直了腰身喘幾口氣,可做出來的活倒還真像那麽一迴事。


    趙德茂一邊想著一邊用手挖了泥糊到坑窪處。


    “成了,阿茂,咱們先用木板走兩趟。”


    向南見苗床基礎打得可以了,這就去田坎上拿了長條狀的木板,跟趙德茂一人一邊的握著木板刮著苗床泥麵來迴走了兩趟,麵上算是平整了。


    趙德茂原想著這就要收工了,向南這邊又拿了塊怪模怪樣的木板過來,木板比先前他們用的那個短了至少四分之三,約莫隻有成年男人半截手臂那般長,叫趙德茂看不懂的是為何這木板上麵還有個把手。


    向南抬頭看著日頭,選取了陽光傾斜麵最大的那一邊將苗床稍稍刮得低了一點,一邊刮還一邊潑水在泥麵上,使得刮過之後的苗床更加光滑平整。


    其實這就類似於現代建築工地上工人用的抹子相似,苗床麵光滑,有利於排水,稻種在發芽紮根之前實在太小了。


    這時候也就是蓋個稻草給種子保暖而已,並不像現代那樣還有薄膜保護稻種,再加上稻種因為是自己留的,發芽率並不理想,向南不得不在苗床上多費些功夫。


    因為時間不長,向南也就是利用簡單的榫卯方式在一塊平整的木板上嵌入了一個把手。


    目測這也就是一次性用具,用著也不太順手,不過能臨時頂一下也聊勝於無。


    “……向大哥,苗床其實不用做得這麽細致的。”


    趙德茂站在一邊見向南一時抬頭看天一時彎腰細細抹苗床的樣子不由有些無語,心想向大哥不愧是讀書人,便是做個粗活都要這般講究,瞧瞧這苗床,也不過是用來撒種的地方而已,居然抹得如此光滑平整。


    向南抬頭瞅了趙德茂一眼,“這稻種可不能浪費了,若是泥麵不夠光滑,種子掉到小坑裏被水淹著,便是天氣溫暖種子發了芽,挨不到泥它也落不了根。”


    好吧,向大哥說什麽就什麽吧,反正也多花不了多少功夫。


    因為杏花村外有條河經過,附近的水田並不用為水發愁,向南做好了苗床,招唿趙德茂跟他一起迴家吃個晚飯。


    先前向家都是文縐縐的說什麽朝食夕食的,那都是有講究的人家才如此稱唿的,原先的向南是從夫子家學來的,向劉氏跟阿茶一貫是順著向南,這才如此說的。


    等現在的向南來了,自己就先嫌棄那樣的說法太文縐縐了不樂意說,向家這才跟普通農戶一般不再朝食夕食的稱唿。


    趙德茂覺得自己就幫了個小忙就要去蹭飯,實在是太占便宜了,畢竟現在誰家也沒餘糧,可想著要是去向家吃飯的話,那肯定就能見著阿茶了。


    這幾天阿茶都是跟著向劉氏串門子,昨兒晚上趙德茂聽自家娘晚飯時說起向家丫頭怕是有意要出門子了,趙德茂著急得一晚上都沒睡好。


    趙德茂還在糾結猶豫,這邊向南已經收了工具坐在田坎上胡亂洗著腿上的泥巴了,“阿茂你還傻站著幹嘛?對了,待會兒我們迴去以後我還得讓阿茶趕緊去跟趙嬸子說一聲晚上別準備你那份兒。”


    說到阿茶,趙德茂紅著耳根子決定厚臉一迴跟著向南去他家裏蹭飯。


    “喲,阿南,你還真做好了?”


    向劉氏一路走過來,瞧著許多水田裏的苗床都做好了,等到走到自家田邊一看,頓時有種被自家田裏那塊小巧的苗床給閃到了眼睛的感覺。


    一路看來別人家的苗床有歪七扭八的有坑坑窪窪的,偏偏到了他們家田裏,這苗床邊是邊角是角的,那該直的地方絕對直,該彎的地方絕對角度到位。


    麵上因為向南抹的時候潑了水,此時還帶著水光的泥麵在陽光的照耀下叫向劉氏愣是看出了閃閃發光的意思。


    向劉氏驚訝了一迴之後,對自家兒子做的這苗床還有那麽一點點不好意思,你說說別人家都那麽粗糙,就他們家這裏忒是標誌漂亮了點,想想等會兒有人路過瞧見了會如何議論紛紛……


    向劉氏自豪驕傲之外,還有那麽一點點隱約的羞恥感。


    向劉氏努力去忽略那種奇怪的感覺,轉眼瞧見趙德茂也坐在向南身邊洗腳,還不等她說啥呢,向南就一通都給說了。


    “娘,多虧阿茂幫忙我才這麽快做完的,我請了阿茂來咱們家吃飯,娘你先迴去準備一下吧,另外讓阿茶去趙嬸子家說一聲,免得他們等阿茂迴家吃飯。”


    太陽已經西斜,這會兒晚上也沒啥娛樂節目,家家戶戶都是早早的就吃了飯洗漱睡覺。


    向劉氏倒是隱約看出來了趙德茂這小子對自家閨女的心思,不過因為趙家兩口子一直沒表示,向劉氏也就知道了趙家兩口子是不同意趙德茂這份心思的。


    既然對方都是這副作態,向劉氏自然不會上趕著讓自家閨女被人家看低,因此一向對趙家態度平淡,便是阿茶偶爾迴來說趙德茂幫她做了什麽,向劉氏也是讓阿茶別跟趙德茂走得太近了,免得村裏那群婆娘亂嚼舌根子。


    不過今天好歹對方幫了忙,向南也已經開口邀請了對方,向劉氏也沒說什麽,隻臉上端了笑對趙德茂表示了一通感謝跟歡迎。


    “對了,阿悅那姑娘來了好一會兒了,你既然忙完了就趕緊迴來,這迴阿悅可幫了我們大忙了,記得迴頭好好跟人家道個謝。”


    其實向劉氏這次出來還有個事,就是想趁著單獨跟向南相處的這會兒時間裏拐著彎的問一問向南,打聽一下他對趙悅有沒有那份心思。


    昨晚阿茶說了會兒話就徑直睡了,可年紀上來了瞌睡就少了的向劉氏卻是想了好久,今天早上醒來之後心裏就一直存了這門心思。


    現在趙德茂在,向劉氏也就隻能暫且咽下這份心思,隻等下迴有機會了再私底下跟向南打聽一下。


    一聽說趙悅過來了,原本還因為腰酸而懶洋洋坐在田坎上晃著腳搓洗小腿肚子的向南頓時眼睛一亮,嘩啦啦使勁兒蹬著腳在水裏胡亂衝了幾下,然後一撐手站了起來,迴頭還使勁兒催趙德茂,“阿茂趕緊洗了起來,突然想起我還有個事兒,咱們趕緊迴家吧。”


    向劉氏因為要忙著迴去準備晚飯,說完話就轉身走了,倒是沒瞧見向南這突然打了雞血的模樣。


    趙德茂被向南這突然的轉變看得一愣一愣的,等向南急急忙忙抱了工具就要走,趙德茂這才遲鈍的哦了兩聲,趕緊三兩下把腿搓幹淨了,又三兩下套上草鞋,這才小跑著追了上去。


    說是小跑那真不是誇張的,因為向南這個帶路的人走著走著就小跑起來了,看起來還真像是突然想起家裏有啥急事兒了。


    趙德茂沒多想,隻以為向南說不定是跟那戲文裏說的讀書人那樣突然有了做詩寫文章的興致,這才急吼吼的要迴去用筆記下。


    結果等趙德茂跟著向南一路小跑著到了向家,趙德茂突然又看不明白了,怎麽先前還急忙忙的向大哥進了院門又突然不忙了呢?


    難不成是跑的時候顛到腦子了,那點寫文做詩的興致又給顛沒了?


    向劉氏還沒迴來呢,因為不想讓阿茶去趙家傳信,向劉氏想著幹脆腳下一拐,自己迴家之前先去跟趙家妹子說一聲。


    另外畢竟對方家裏的孩子幫了自家的忙,向劉氏身為向家的大人,自然是該上門感謝一下。


    所以說向南這邊到了家門,向劉氏那邊卻還沒迴來。


    彼時趙悅正坐在院子裏一邊曬太陽一邊坐在阿茶旁邊學著拿針線,聽見啪嗒啪嗒的腳步聲急匆匆的進來了,抬頭一看,果然是呆子迴來了,那呆子還站在院門口抱著一堆沾滿泥巴的木板麻繩咧嘴朝她傻笑。


    趙悅受到感染,也忍不住抿唇露出個淺笑來,有金色的夕陽灑落在趙悅頭頂,讓她黑亮的頭發甚至眉毛睫毛都染上了金色,臉上細小的絨毛也被陽光映照得清晰可見。


    向南這一刻突然心裏暖唿唿的踏實得很,覺得安安靜靜拿著針線坐在那裏的趙悅就好似是在專門等待他迴家的妻子似的。


    嗯,還有,沒有近視的眼睛真好,這老遠都能看阿悅看得清清楚楚的。


    “哥,阿茂哥,你們站在院門口做什麽?哎呀哥,你怎麽沒把木板在河邊洗了再迴來?”


    阿茶可沒趙悅和向南那種情人對視滿世界冒粉紅泡泡的感覺,就覺得自家哥哥傻乎乎的,居然還咧嘴笑。


    這麽一笑,自家哥哥看起來簡直比阿茂哥都還要傻氣了,別到時候被趙姐姐嫌棄了還不知道。


    阿茶自覺自己是在幫自家哥哥,自然不曉得她這突然插話打破了一對有情人兩眼相望見氤氳而出的微妙氣氛。


    向南無意義的哦了一聲,等看見趙悅又噗嗤笑著低了頭,向南這才迴過神,嘿嘿笑著往柴房那邊走,“這不是忘記了麽,娘說阿悅來了。阿茂,趕緊進來坐一會兒吧。”


    作者有話要說: 大致說一下,以後向南的側重點還是發明與改良,其實隻要你能幹出什麽利國利民的大事,當政者無論是基於招攬人才還是刷名望,都會召見你,哪怕是現在也是如此。


    所以並不是說見皇帝太過簡單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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