醞釀了已久的於成龍,在一個沒有月亮的夜晚跑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


    夜深人靜,睡在同一間草棚裏的民壯都睡著了,聽著此起彼伏的唿嚕聲,也知道他們都睡熟了,於成龍悄悄爬了起來,躡手躡腳溜出草棚。


    民壯們居住的營地是按照兵營的規格降低了一個檔次修建的,外麵點燃一堆堆篝火,把營地照得燈火通明,四周還有幾座塔台,上麵站著弓箭手,一旦有意外發生,弓箭手不僅可以射箭,還能吹號角發出信號。


    隻不過塔台主要是用來對付可能發生的小股清軍偷襲,或者是山中賊匪來襲。大隊的清軍是不可能繞到後方的靈渠工地,不過小股清軍過來搗亂還是有可能。


    其實民壯也是半軍事人員,真的出了事,大夥們拿起武器就能作戰。


    於成龍悄悄出了草棚,往營地外麵走。快到寨牆的時候,也沒有驚動任何人,也沒有被塔台上放哨的士卒發現。這都是他經過多日觀察之後,發覺塔台其實是對外的,至於對內,還真沒有多少警惕性。


    畢竟來到這裏的人沒有人會想跑,在這裏幹活,勞動量是大點,可是夥食不錯,而且每個月還有一兩銀子的餉銀可以拿,民壯們為什麽要跑?


    於成龍溜到寨牆邊上,翻過木柵欄,逃出了營寨。


    隻要出了寨牆,可能就會被塔台上的士卒發現,當他顧不了那麽多了,想必一個民壯逃走,明軍總不可能興師動眾來抓自己。至於逃跑的路線,白天都已經找好了,沿著靈渠邊上一條小路一直往東跑,就能到湘江邊,然後往北。


    果然不出所料,於成龍剛剛翻出寨牆,塔台上的士卒就發現有人從裏麵爬牆出去。


    “站住!不要跑!”塔台上麵傳來士卒的吼叫聲。


    “嗚――”低沉的號角聲吹響,寨牆外麵巡邏的暗哨立即趕了過來。


    “該死,還有暗哨!”於成龍後悔不迭,隻恨自己平時怎麽就沒留意,明軍在周圍居然還布置了暗哨。


    轉眼之間,無數火把包圍住了於成龍。


    “是一個要逃跑的民壯!”明軍士卒們抓住了於成龍,把他帶到一名小軍官麵前。


    那名小軍官打量著於成龍:“你為何要逃跑?難道在這裏過得不好嗎?我們在這裏修建靈渠那麽久了,你還是第一個要跑的。mianhuatang.info別人來到這裏,都不願意走,有得吃,還能和當兵的一樣有軍餉拿。”


    “我是北方人,當年逃難來到廣西的。現在想家裏人了。”於成龍迴答道。


    小軍官揚了一下手:“不管怎麽說,等修複了靈渠,你就能走了!今晚你私自逃走,違反了軍規,必須懲罰!來人啊!拉出去,打二十軍棍!”


    於成龍也不敢再辯駁什麽,他擔心因此掉了腦袋就不劃算了,於是默默承受了二十軍棍。既然小軍官說了,等靈渠完工他就能走了,那就沒必要冒險去逃跑。


    可是沒想到到了第二天,昨晚有一名民壯要逃跑的消息居然驚動了提督大人馬雄!


    “大人!就是這裏,這個家夥要跑,被卑職的人抓迴來了,打了二十軍棍,可能三天不能下地了,就讓他躺三天,也當成是個教訓。”小軍官向馬雄稟報道。


    今天早上,馬雄聽說有人逃跑,十分生氣。靈渠施工到現在快半年了,也沒有聽說有一個人逃跑的,今天卻第一個人要跑,他倒想要去看看,這個想要逃跑的家夥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走進關押於成龍的窩棚裏麵,渾身是血的於成龍還趴在草堆上麵動彈不得。


    “你這老家夥!提督大人都來看你了!你也真有麵子!”那名軍官罵罵咧咧道。


    馬雄走到於成龍跟前,見到那張蒼白枯瘦的臉,一下就認出來了:“原來你就是羅成縣令於成龍!”


    “馬大人!”於成龍被人喊破了名字,隻好從草席上翻滾下來,叩拜馬雄。


    “於知縣,你也是一方父母官了,在羅成三年,清正廉潔,當地百姓對你感恩戴德,可是為何卻要在這裏受苦呢?”馬雄感歎道,“若你早來找本藩,桂林同知的位置就是你的了,又何必如此?”


    於成龍苦笑一聲:“馬大人,你我不同啊!馬大人的家人都在桂林,若是不從賊,恐怕馬大人一家大小都要遭罪。可是下官和馬大人卻是反過來的,下官一家大小都在山西,若是讓朝廷知道下官從賊,下官一家大小還有命嗎?”


    馬雄點了下頭:“也對!那好吧,於知縣就跟隨本官來吧,先在本官府上調養幾日,等過幾日再把於知縣送去長沙見大帥!”


    於成龍知道這次是躲不過去了,也隻好硬著頭皮道謝:“多謝馬大人!”


    ……


    靈渠尚未完工,大型戰艦無法進入湘江,明軍在湘江的水師就隻有一批小船。


    明軍攻打嶽州的進度慢了下來,已經拿下長沙兩個月了,也沒有往北發兵,卻好像是在長沙修整一樣,明軍一點都不急著北上攻打嶽州。


    但是在洞庭湖裏麵巡弋的清軍水師提督尚善心裏卻很清楚,明軍是懼怕他的洞庭湖水師。嶽州就在洞庭湖邊上,扼守住洞庭湖進入長江的通道,清軍目前最強大的水師:湖南水師就駐紮在嶽州。


    幾個月前,清軍湖南水師在衡州戰敗,那是因為在流動的江水中作戰,尚善根本就不是劉國軒的對手,更何況還有岸上明軍火炮協助。


    可是明軍水師若是要進入洞庭湖?洞庭湖水流平緩,根本就沒有水文條件可以利用,雙方水師在洞庭湖裏麵打一場大戰,完全憑借誰的船更大,誰的船更多,誰的船炮多。洞庭湖湖麵寬闊,明軍陸地炮也無法支援水師。


    “明狗海寇,民壯輔兵明顯有些少了點,他們的後勤輜重完全依賴水上運輸,隻要有我大清洞庭水師在,明狗海寇就不敢來嶽州!”尚善信誓旦旦的說道。


    嶽州就在洞庭湖邊上,湘江在嶽州南部流入洞庭湖。明軍若要攻打嶽州,水師就必須進入洞庭湖同清軍水師決戰,否則洞庭湖水師就會威脅到明軍後勤運輸線的安全。不管是白文選還是劉國軒,在沒有擊敗清軍水師之前,都不敢冒險攻打嶽州。


    從陸地上可以抵達嶽州,但是陸上運輸,運輸量小,耗費人力物力巨大不說,而且陸上運輸很容易遭到八旗騎兵迂迴偷襲。


    騎兵最大的優勢,就是機動性太強。明清之戰,幾次明軍戰敗,都是被後金軍迂迴攻擊了後麵的運輸線。以步兵為主的明軍,打贏了追不上;打敗了跑不掉;後金軍隨時可以威脅明軍的後勤運輸線,明軍卻拿後金軍一點辦法都沒有。


    盡管這個時代的八旗軍損兵折將,屢遭重創,戰鬥力嚴重下降,但那都是在明軍依托水上運輸,嚴密保護好後勤線的條件下獲勝的。


    可以說明軍倘若在水上不能獲勝的話,那麽貿然深入,就會遭到清軍截斷後勤線的威脅,那樣對明軍來講是很不利的事情。


    清軍湖南水師,擁有大型戰船一百多艘,小船更是多達數千,擁有水師官兵三萬多人。而且鼇拜還把駐紮湖廣武昌的水師調撥到了嶽州,駐紮安慶的長江水師,也有一部分兵力被調來嶽州,在嶽州的清軍僅僅是大型戰艦就有兩百多艘。


    隻要尚善頭腦沒壞掉,帶著水師進入水文條件複雜的湘江去和明軍交戰,他隻需要守住湘江進入洞庭湖的入口處,明軍水師就根本進不去。


    不過有件事讓尚善心中很不快:朝廷已經有聖旨下來了,他這個滿洲都統兼任的湖南水師提督沒有幾天好當了,再過一段時間,尚善就得交出湖南水師,乖乖的去當他的滿洲都統,換成別人來當湖南水師提督。


    尚善實在是舍不得交出水師提督的官印啊,這水師提督可是一個肥缺!水師,是極其耗費銀子的兵種,打造三萬人的水師,可是比打造三萬騎兵還要耗費銀子。這造船要銀子,造炮要銀子,火藥要銀子,而且船造好了又不是放在那裏就不管的,還經常要維修,那些都需要銀子。造船修船的費用可不少,畢竟是戰船,不是普通商船。


    建造戰船,尤其是大型戰船,需要的木材就是一筆價值不菲的銀子,戰船的木板厚度比商船厚多了,所用木料也比商船的好很多,一艘大點的船就要數千兩銀子,這還不包括上麵的火炮和武器。


    水師士卒的軍餉和訓練,都要銀子,水師的軍餉雖然比不過八旗騎兵,可是比一般的步兵要高多了,而且水師裏麵也有不少是旗兵。


    盡管湖南水師八旗兵比例沒有黑龍江水師高,黑龍江水師是百分之百的八旗水師,可是湖南水師當中,也有一千多旗人。


    正因為水師耗費銀兩巨大,所以說水師提督是一個肥缺。通過貪汙造船修船費用,吃空餉,克扣訓練耗費的銀子,這些加起來,每個月下來尚善都能撈到不少銀子。


    如今卻要讓尚善交出這支水師,他心裏實在不甘。


    京城,即將趕赴湖南,準備上任湖南水師提督的施琅,這時候正在召見林興珠等一批鄭芝龍和鄭成功舊部的將領。(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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