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跑出去看太子什麽的, 隻是小女兒家心思, 過口不過心, 說過就算。常沁兒隻是婚前恐懼,兩人聊著聊著她就開心了。徐、常兩家交好,柳娘便常常過來蹭消息,有些時候知道的比等在衙門外的徐允恭還快。


    “大哥, 你就別去衙門口等著了,有我去常嬸嬸那裏打聽就好。你可別荒廢了武藝,爹爹答應過下次帶出征,若是連我一個小姑娘都比不過,爹可找到借口啦。別忘了,今日比武, 你還小輸我一招呢。”柳娘攔著準備出門的徐允恭。柳娘都打聽過了, 這些日子徐允恭名為在外打探消息, 實際就是騎著馬四處溜達,和一些武將家的孩子賽馬、打馬球, 根本沒有用心在武藝上。


    “好妹妹,我知道了, 我迴來就練。不過今日不成,我都與人約好了,得趕緊走, 你別和娘告狀啊。”徐允恭一點兒沒有大哥樣兒,打躬作揖的求饒不成,繞過柳娘就想跑路。


    “不成, 爹來信囑咐了,一定要你好好練武。娘也說了,再偷懶就罰你跪祠堂,還罰抄經書!”柳娘一個閃身擋在他麵前。


    “哎呀,好妹妹,你就幫我求個情唄。真是約好了,你也不想大哥做個食言而肥的人吧,兄弟們都該笑話我啦,以後可怎麽見人。”;


    “能和大哥說到一起的都是好兄弟,既然是兄弟就不會耽誤你習武的正事。若是連正事都要阻攔你,那還算什麽兄弟,不要也罷。”柳娘扭著他說大道理,就是不放。


    “小姑奶奶,你倒是放手啊!真要遲了!”徐允恭何嚐不知道柳娘說的是正理,可十幾歲的少年,正是要麵子的時候,哪裏能讓妹妹轄製住了。


    “今天的武藝怎麽辦?”


    “迴來就練,迴來就練!”徐允恭求饒道。


    “什麽時候迴來?”


    “申時,申時迴來,一迴來就去演武場,練到酉時,這總成了吧?”


    “好吧,那大哥和我說說都是哪些人?若是你到時候不迴來,我就找你去,一家一戶挨著敲門!”


    “真是個活祖宗,一定迴來!”徐允恭歎道,見她讓開,趕緊往外跑。


    柳娘解下腰間的荷包扔給他,徐允恭習武之人反應靈敏,聽到後麵有方風聲,迴頭一個反手就接住了。


    “在外浪蕩這麽久,月例銀子都花完了吧?”


    “嘿嘿,多謝妹妹啦~”徐允恭摸著後腦勺傻笑,他就知道好妹妹不會這麽殘忍的。


    “哼,省的你出去玩兒付不起銀子,丟咱家的臉!”柳娘教科書式傲嬌,輕哼皺眉,轉身走了。


    柳娘進了內院,謝夫人正和孫姨娘圍著搖籃看添福呢。長開過後的小嬰兒白白胖胖,胳膊大腿和藕節似的,一戳一個小肉坑,甭提多可愛了。兩位女士母愛泛濫,小家夥砸砸嘴巴她們都激動得不行。


    柳娘也湊過去加入了逗孩子大軍,可惜嬰兒睡眠時間太多,即便有三雙眼睛眼巴巴的看著他,小家夥兒還是砸吧砸吧小嘴,又睡了過去。


    孫姨娘當即就要告辭,柳娘挽留道:“孫姨,這都吃飯的點兒了,您留下來一起用唄,來來迴迴費那個勁兒做什麽。”


    孫姨娘溫婉一笑,道:“還要給菩薩上香呢。”孫姨娘篤信佛教,早中晚按著三餐給菩薩上香。從前拯救她的紅巾軍、白蓮教什麽的,都是脫胎自佛教,感情自然深厚。


    事涉信仰大事,柳娘也不攔她,隻代謝夫人送她到門外,目送她遠走才迴屋,把孫姨娘當做正經長輩來服侍。


    謝夫人卻是知子莫若母,笑道:“又鬧什麽幺蛾子呢?往常你也不在這個點兒過來的。”


    “什麽都瞞不過娘,不過咱們還是先吃飯吧。我要說的這事兒有麻煩,怕說了娘就該吃不下了。”柳娘傻笑。


    自己這個女兒,平日裏作怪多了。謝夫人也不把她故弄玄虛當迴事兒,安靜平和的用了午飯。


    等仆人撤下殘羹剩菜,柳娘才道:“娘,您把張夫人留下的嫁妝給大哥吧。”


    “什麽?”謝夫人陡然一驚,道:“怎麽突然說這話,難道有人在你耳邊嚼舌根?”謝夫人驚訝極了,這個家裏十幾年沒人說過張夫人了。張夫人本不是名家閨秀,又曆經戰亂,陪嫁的人都散的散,死的死,謝夫人嫁過來徐允恭還是不記事,更是無人提她。謝夫人聽到“張夫人”三字的時候都反應了半天。


    “娘,沒有人,可咱們每年祭拜的靈位不是假的吧。我一問父親身邊老人就知道了,從小就知道。”


    “唉,你是個聰慧的,你大哥估計還不知道呢。”張夫人的靈位的確擺著,可在浩浩祖宗靈位裏並不顯眼。不過“徐張氏之靈位”幾個字,不特意說,徐允恭又怎麽知道呢。謝夫人一歎,道:“不和你們說,就是怕你們小孩子家家存不住事兒,年紀輕輕受了別人挑撥。自來後娘難當,我雖問心無愧,可也不想徒增波折。”


    “娘的苦心孩兒怎會不體諒,可哥哥一日大過一日,他又是男兒,出門在外交際哪樣不需銀子。我聽他屋裏的小幺兒說,過年的壓歲錢金裸子都拿出去用了。我今日也把荷包給了他,這樣不是長法。所以女兒想著,幹脆給大哥一筆產業,讓他手頭寬裕的同時,也知道些庶務,日後不會被人騙了。”


    “你呀,事事操心,不像妹妹,倒像個姐姐。你說的有道理,可這一給,我和你爹瞞著他的苦心不就白費了嗎?”


    “也不用直說啊,就說是娘和爹商量了,私下補貼他的。”這年頭男丁有俸祿、收入什麽都的都歸入公中,沒有私產一說。


    謝夫人想了想,轉身走進臥房,從牆角紅木圓角櫃的最裏麵翻出一個盒子放在柳娘跟前,道:“張夫人留下的,就隻有這些了。


    柳娘打開一看,好嘛,裏麵就幾件平常首飾和幾個舊荷包,首飾值錢的就是一根實心金簪了,上頭刻著簡陋的如意雲紋,說句刻薄話,家裏大管事娘子都不帶這種粗苯東西。


    “張夫人娘家竟如此艱難?”柳娘對張夫人充滿好奇。


    “張夫人本是舉人家的小姐,在胡人的麾下,再尊貴的舉人老爺有什麽用,還不是家徒四壁。你爹也不是什麽名門望族,頭婚的時候,能娶舉人家小姐已經念佛了。”謝夫人平淡道來,自己卻是沒有什麽驕傲之感的,要說娘家,她的娘家比張夫人還不堪,人家至少不是罪人之後。


    謝夫人乃是名將謝再興次女,本是高門之女,可不知親爹發的什麽瘋,突然叛變了。一個女兒嫁給徐達這樣的忠勇大將,一個女兒嫁給朱文正這樣的皇親國戚,他居然在朱元璋和張士誠決戰的時候叛變了,你說奇怪不奇怪。也不好說謝再興和朱文正到底誰帶累了誰,朱元璋戰勝之後,把謝再興全家處死,隻有兩個出嫁的女兒苟延殘喘。朱文正這個想不開的親侄兒也被監禁而亡,妻子自然跟著赴死。


    謝夫人的娘家算是一片空白,唯一有血緣的就是養在宮中的朱守謙了。朱元璋並未因哥哥叛亂而遷怒侄兒,反而將他養育宮中,承諾日後封爵。


    說起娘家,謝夫人也是一把辛酸淚。


    “是女兒不好,勾起娘的傷心事了。”柳娘一看謝夫人的表情,就知道她想起了自己娘家,“我明日就去宗學找表哥,讓他到家裏來玩兒,娘別傷心。”


    “罷了,罷了,他如今在宮中,一舉一動皆有人留心,就別給他招禍患了。”謝夫人輕拭眼淚道:“剛不是說你大哥嗎?也是該給他份產業的時候了,不好從公中出,隻能走我的私房了。你爹這些年給我置辦了不少東西,都是留給你們姐弟的,你就不吃醋?”


    “錢是王八蛋,沒了咱再賺!一家和睦比什麽都好,隻是娘別忘了和爹說一聲。”柳娘怪笑。


    “還用你多嘴囑咐,自然要和你爹說。和產業相比,張夫人的遺物倒不好拿出來了,等你大哥成親的時候我給他媳婦兒就是。”謝夫人也有自己的謀略,自己把事情做到前頭再和丈夫說,丈夫難道就真看著自己私房受損不成,免不得加倍補迴來,還賺了賢良的美名兒。


    柳娘自覺解決了一件大事,心裏快慰,自從知道家裏這個情況,柳娘就想著拉進家人關係,不能出兄弟鬩牆的事情。


    與徐達在外征戰,生死轉瞬之間相比,在應天府的柳娘活得高興且快活,所思所謀不過家庭瑣事,小兒女心思。


    下午,柳娘駕著掐著時間等在的大門口,果然見徐允恭快馬飛奔趕迴來。


    “阿孟,什麽事時辰了。”柳娘裝作沒看見汗流浹背的徐允恭,端著架子問自己的侍女。


    阿孟忍笑,道:“迴大小姐,剛好申時。”


    柳娘瞪她一眼,沒好氣對徐允恭道:“家裏人都偏著你,我還能說什麽呢?”


    徐允恭衝街那邊的朋友揮手告別,翻身跳下馬,賠笑道:“好妹妹,這家裏誰都偏著你啊,包括我,包括我。”


    柳娘給他一把白眼兒,突然看到他腰間的荷包沒了,問道:“我早上給你荷包呢!”柳娘係的荷包不是女子常用的蝴蝶、蘭花兒,而是雲紋,男子佩戴也適合。早上拋給徐允恭的時候,柳娘明明見他嘚瑟得係在腰間了。


    徐允恭一看腰間空白,慌亂翻找,又在懷裏掏了半天,哭喪著臉道:“難道我打賞小二的時候一起扔出去了?不會啊,我記得我扔的是我原先那個!”


    “真有你的,把我親手做的荷包給扔了,你怎麽不把自己扔了!”柳娘氣道,繡花那麽費工夫的事情,她可不想再幹,即便是最簡單的雲紋。


    “好妹妹,好妹妹,真不是故意的,原諒我一迴,下次再也不敢了,不對,沒有下次,沒有下次。”徐允恭和柳娘處多了,這種口水話也是隨口就來。


    柳娘端著架子讓他搭梯子求饒半天,才屈尊降貴的開口,“答應我一件事兒,我就放過你。”


    “說,說,隻要妹妹說的,我一準兒給辦了,上刀山下火海不成問題。”徐允恭拍著胸脯道。


    “那成,明日陪我去宗學走一趟吧。”


    “去宗學幹什麽?哪裏簡陋得很,什麽玩兒的都沒有,就是幾個老學究帶著陛下義子們讀書,演武場都設在別地呢!沒啥好看的。”


    柳娘心中又是一歎,所以才要去啊,皇子們都有自己專屬的師傅,自己便宜表哥朱守謙養在宮中,卻不是和皇子們一起學文習武,而是走了宗室的路子。雖說他本人就是宗室,可他一個父母雙亡的小男孩兒,又怎麽能照顧好自己呢。


    “去看表哥呢。”柳娘歎道。


    “唉,表弟啊,好吧。”徐允恭身為徐達的兒子,自身風光無限,是應天府官二代的金字塔,也知道自家姻親的難處。朱文正那一支前途未卜,大多數人都不願意湊上去,可他自覺和朱守謙是親戚,平日裏沒注意,如今妹妹都提出來了,也不好推辭,不然豈不顯得不仗義。


    第二天一早,柳娘和徐允恭結伴去看朱守謙。徐允恭騎馬的時候時不時咧嘴傻笑,早上謝夫人就私下和他說了,給他一份產業練手,還叮囑他不能說出去,免得壞了“長者居,不分家”的規矩。


    “大哥,看路,你嘴角都咧腳後跟去了!說吧,娘和你說什麽好消息了?”柳娘明知故問。


    “什麽娘,娘沒說啊。”徐允恭裝傻充愣。


    “得了吧,吃完飯要出門的時候,娘把我支走,肯定和你說了什麽,要不然你現在這幅傻樂傻樂的模樣。讓我猜猜……是不是和你說成親的事情啦?我大嫂定下了?”


    徐允恭臉爆紅,他知道自己妹妹素來聰慧,要瞞著產業這事兒不容易,他也一時之間找不到好借口,呐呐不能言,隻能裝傻背了“想媳婦”的黑鍋。


    兩人騎著快馬到了宗學,大明草創,應天府也是初初定都,很多地方都不完善。宗學聽著高大上,其實在裏麵學習的隻有少數幾個朱姓藩王,其他都是朱元璋的義子。


    門口守衛並不森嚴,柳娘和徐允恭在戰備時期還能騎著重要軍需物資——良馬,一看就是豪門子弟,守衛得了柳娘賞賜,愉快放行。


    宗學人也不多,柳娘一看就看見獨坐在窗邊的朱守謙。現在正是休息時間,先生不再,隻有幾個同窗三三兩兩湊在一起說話。柳娘敲了敲窗子,把朱守謙叫出來。


    帶著朱守謙到樹蔭下石桌旁坐了,柳娘指著徐允恭扛來的兩個大包袱道:“表哥,這是我給你準備的衣裳和配飾,紅色包袱皮裏還有些碎銀子和小額銀票。你的隨從哪兒去了,待會說完話我直接給他們。”


    “誰知道在哪兒?待會我自己拿迴去。”朱守謙低著頭,臉色陰沉。看他說話低著頭,走路躬著背,若不是禮儀要求把頭發梳上去,肯定是蓬頭蓋麵的景象,活脫脫一個沉鬱少年。


    “表哥的侍從不聽話?”柳娘眉毛一皺,道:“你有和陛下、娘娘說了嗎?這種不聽話的殺才,拿來幹什麽!”


    朱守謙抽了抽嘴角,“誰知道是不是故意安排的。”


    柳娘驚醒得看了看周圍,道:“你這話什麽意思?我聽說陛下待你挺好,娘娘也是出了名的慈善人,你別瞎說。”


    “好,好,我瞎說,我可不敢帶累你們。”朱守謙賭氣把頭偏到一邊。:


    這話徐允恭可聽不得,“嘿,你這小子,咱們來看你還看錯了!從小妹妹怎麽對你的,我這個大哥有時候都比不上,你就是這麽和她2說話的?”


    朱守謙又何嚐不知這世上對他最真心的就是眼前的人了,可又拉不下臉來。


    “算了,大哥,人家不領情,咱們走就是了。”柳娘從懷裏掏出一個荷包砸在朱守謙身上,作勢要走。


    朱守謙一看就知道是柳娘的手筆,知道她平時不愛動針線,針線師父教了這麽久依舊隻會做荷包,還拖拖拉拉總做不好,隻有親近人才能得一個。


    “妹妹……”朱守謙趕緊拉住她,“妹妹,是我不對,你別氣了。”


    柳娘一張臉是憋氣憋紅的,順勢坐下道:“你可好好保管,和這個家夥一樣粗心大意丟了,我就再也不給了。”


    遭受白眼攻擊的徐允恭也不敢做做兇惡表情,舔著臉賠笑。


    朱守謙總算被他們兄妹逗笑了,道:“我一定好好保管。”


    “那能說說侍從怎麽迴事兒不?有多久了?他們除了伺候不盡心外,還做其他的沒有?”


    朱守謙剛剛迴暖的心又沉了下去,“伺候不盡心還不夠,我身邊就他們兩人,再一敷衍,日子都難過了,至於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我都有多久沒見過了。”


    “表哥,侍從不得意換了就是,娘娘素來慈悲,你去求她,肯定能成。至於陛下,陛下日理萬機,咱們又在和大元開戰,肯定很忙,沒空管這些事也正常。都在一個宮裏住著,陛下不召見你,你還不能求見了。我聽說陛下每個月都要召見皇子、宗室子弟考校學問,到時候你略微等一等,不就能見上了。別總說這些喪氣話。”


    “要我奴顏婢膝去求,我還不如就這麽過著!”朱守謙賭氣道。


    “嘿,你還來勁兒了是吧!”徐允恭又是一陣兒冒火。


    “表哥!這不叫奴顏婢膝,我有事兒求娘親還要說好話呢,你去求皇後娘娘怎麽叫奴顏婢膝呢?宮裏……”


    “這不叫,什麽叫?本是我應得的,我如今遭受種種,誰知是不是他們主使的。”朱守謙突然激動起來,低聲咆哮。


    柳娘探過桌子捂他的嘴:“你再這麽不理智,我們就走了啊!”


    朱守謙掙紮,徐允恭就幫忙按著他了,朱守謙掙脫不開,終於平靜下來,輕輕點頭。


    柳娘和徐允恭放開他,柳娘語重心長道:“表哥,不可能是陛下故意為難你。姨父通敵叛國陛下都隻是圈禁高牆,還把你帶到宮中撫育,承諾日後封王。若是真想做什麽,任你在鳳陽高牆內病死,誰又會多問一句呢?我發覺你有點兒疑鄰盜斧的意思,總把人往不好的方向想。”


    “他辦的事兒能讓我往好處想嗎?我在宮裏過的是什麽日子,就說……就說眼前吧!憑什麽我就隻能在宗學,太子我不敢比,老五和我同歲,有自己的騎射、經文師傅,就是比我小三歲的老六都有!”朱守謙氣苦,一個人孤零零在宮中,上無慈愛父母,中無有愛兄弟,下無忠心仆從,自己的日子苦得跟泡在黃連水裏一樣。


    “我說表哥啊,你是不是對自己的定位有問題,你為什麽要和皇子比?別激動,別激動,我知道你們養在一起,下意識就會比,可你是宗室啊!退一萬步講,咱們假設姨父還在,你難道也要和皇子比嗎?就算姨父在,你也是上宗學啊!”


    朱守謙突然愣住了,在他的世界裏,一向認為是皇帝對不起他們一家,殺了他的父母又來假惺惺養育他。宮中皇子也高高在上瞧不起他,沒人和他說過這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思路越來越偏。突然別人點醒,朱守謙一瞬間懵逼,是啊,我為什麽要和皇子比,我本來就是宗室啊,日後頂天做個藩王!現在皇帝已經承諾我封王了,若是真的,我以前的煩惱苦悶都算什麽?


    朱守謙下不來台,嘟囔道:“爹若是在,肯定會給我請最好的師傅!”


    柳娘撇撇嘴,沒打擊他天下最好的師父肯定集中在皇宮。對待缺愛的小孩子,隻能順毛摸啊!“好了,好了,不就一個師傅,你想請什麽樣兒的,我——大哥包了!不是自家人,誰管你。這些年我送的衣服都能裝一馬車了,你要是還想不通,就當我白費心了。”


    “還有我事兒呢?”徐允恭忍不住插話道。


    “別介,我這不是意思轉不過彎兒來嗎?我……我……”朱守謙本想賭咒發誓,可柳娘這麽環兇抱手看著他,他就說不出狠話來。


    “你迴去趕緊和娘娘說,以後有什麽事兒也別埋在心裏,找我們就是。我哥天天在外麵瘋跑,街上喊個小幺兒都能找到他。”應天府的戰後孤兒也有自己的生意,幫人送信、跑腿什麽,他們十分熟練。


    “真是用得著朝前,用不著朝後啊,誆我拎包袱的時候怎麽說的,‘大哥交遊廣闊’,現在又成瘋跑啦!”徐允恭捏著嗓子,學姑娘家嬌弱造作的說話。


    “行了,行了,哪兒那麽多廢話啊,走不走,走不走~”柳娘推著徐允恭往外走,迴頭對朱守謙道:“快迴去上課吧,下迴再來看你。”


    朱守謙看著他們兄妹打打鬧鬧走遠,嘴角忍不住勾起,珍而重之把荷包放進迴懷裏。又翻看了包袱裏的東西,心中有數之後,再拿給隨從。


    看著隨從心不甘情不願的臉,朱守謙心想真是慣得他們,定要像個辦法收拾了才行!


    柳娘、徐允恭、朱守謙的談話,晚上吃飯的時候就遞到了朱元璋手上,別忘了,錦衣衛可是這位大佬發明的,現在還沒明目張膽的提出來,暫且用檢校稱唿著吧。


    朱元璋又何嚐不知道朱守謙對他有怨恨,可他自認為仁至義盡,在對戰的關鍵時刻,自己親侄兒背叛投敵,反過來和自己打仗,對士氣是多大的影響,對戰局是多大的不利?就是這樣,朱元璋也舍不得殺了他,隻是圈禁高牆,本想等著他悔過之後,再放出來封王。沒想到朱文正心性高傲,受不得圈禁之苦,鬱鬱而終了。


    這樣的大仇,朱元璋沒有遷怒朱守謙,反而把他接到宮中撫育,這完全是看在親戚血緣的麵子上。別說什麽收買人心,他朱元璋就不怕殺人,戰場上殺人堆屍如山,日後也不怕血染刀鋒。


    朱元璋看了奏報,吩咐道:“等他迴來,看他會不會和皇後稟告,再說吧。”


    倒是徐達的一雙兒女看事情清明,沒讓謝家的汙糟血統給影響了,朱元璋心裏對徐達子女有了徐達標簽之外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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