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裏, 年過三十的太子被康熙申斥, 讓他在毓慶宮裏閉門思過, 這件事對整個□□都是一個巨大的打擊。就在各方蠢蠢欲動的時候,布尼氏的哥哥被爆出了個驚天大醜聞,為了吞並田地, 私自虐殺了一條村的人。禦史門紛紛上奏揭發,一時間,關於布尼氏一族的□□甚囂塵上, 奏折像雪花一般飄落在康熙的案頭。


    布尼氏一族身後站著的便是太子, 作為太子嫡係, 除了這樣的事情, 自然也有人出力相保,雙方爭執不休。而大理寺的審理也進行神速,還未等人反應過來,已經給定了罪。


    馬爾渾並不知道此事, 可妻子布尼氏卻參與其中,在馬爾渾的全力保救下, 布尼氏還是撈了出來,整個人脫了一層皮。布尼氏一族就這樣倒下了, 留下的隱患無數。


    安郡王這一支,自從嶽樂去世後便衰弱了下來,到如今,已不複以往的風光。即使馬爾渾在宗室麵前還有兩分麵子,也很難周全。


    成為棄子, 人人都會來踩一腳,爵位也被削了一級。當林霽休沐帶著紮拉豐阿上門的時候,看到的場景卻大吃一驚。馬爾渾照舊在書房搗鼓他自己的書畫,絲毫不理會外頭已經鬧翻了天。


    也是這樣,林霽才更加佩服這個嶽父,能做到這樣可真的是不容易。當然,布尼氏如今成了罪婦,自然不能再當福晉,如今也帶著人搬出了正院,蜷居在府裏。看到林霽的時候,馬爾渾很自然地鬆了口氣,“你來得正好,我有事兒要你幫個忙。”


    盡管林霽對馬爾渾並不熟絡,也沒有正常女婿對嶽父的巴結孝敬,但馬爾渾顯然並不在意。他神情自若地吩咐道:“這件事出了我口,入了你耳,最好不要有第三個人知道。”


    馬爾渾條理清晰的跟他講述了關於太子一脈的事情,各種機密事件多得嚇死人。從私收賄賂到買賣官職,從私截貢品到捶撻親屬等等,觸目驚心的各種事件讓林霽心驚膽戰。


    “此乃大事兒,應當要稟報聖上,讓聖上裁決。”林霽拱了拱手,姿勢朝天,意思很明確。他覺著這件事這樣大,如果不上報,未來可能還要背上個知情不報的包庇罪名。


    到底薑還是老的辣,馬爾渾搖了搖頭,“這些事情說小不小,說大不大。以往有有人上奏過,但是聖上都沒有理會,糊弄著就過去了。你說稟報聖上,你可有證據?為何你會收集這些證據?目的是什麽?”


    一連串的發問讓林霽有些無奈,他也不是沒考慮過,不過是一時腦子短路了而已。不過對於太子的下場,他比誰都清楚,過不了多久,就要被廢了,即使再立,左不過是再過一年多就又廢了。如今都已經是47年初了,秋後蚱蜢,他並不想在他們身上花太多時間精力。


    林霽順著馬爾渾的話,點了點頭,“我明白了,出了您的嘴,入了我的耳,再無第三人知曉。”兩人心知肚明的對視一笑,竟在不言中。


    帶著紮拉豐阿迴家的路上,林霽跟她說起了馬爾渾。“我覺著你阿瑪還真是個挺不錯的人。”看似不理世事,實質上什麽都在他的掌握當中,說不定他也是看出康熙對他沒什麽好印象,才會蟄伏,這種男人才叫厲害。


    “是嗎?不就是跟你私聊了一下,就覺著他挺不錯了?”紮拉豐阿氣笑了,這人腦子被洗壞掉了吧。


    林霽笑著摟著她,“怎麽?不過是有感而發,不要帶著偏見看他。娘子,你想想,若是沒有他,單憑張家,以及你身邊的那些仆婦,能護住你平安長大嗎?”他隻是不忍心,一個這樣的人被自己親愛的女兒誤解。說實話,他對紮拉豐阿能說得上是可以的了


    當然,紮拉豐阿可不會承認這一點,盡管她早就有所察覺,“不管怎樣,他總歸是我阿瑪,我敬他,做女兒該做的事兒我絕不推脫,旁的什麽都別想。”就因著額娘,也不能輕易原諒。


    “這是自然,我也沒強求你跟他來父慈女孝那套,隻不過是跟你說說而已。”林霽拉著紮拉豐阿的手,將自己的想法告知她。“現在鴻臚寺的事兒我都漸漸上手了,也能騰得出多些時間陪陪你,要不下次休沐,去張家接上舅母,一塊到莊子上去踏青吧。”


    春風十裏桃花鄉,他在莊子裏栽種的桃花因著溫泉的緣故,早早都開了,漫天的粉紅色,好看極了。孩子們都大了,經常出去走走,有助於身體健康,再則,也可以增進彼此的感情。


    說實話,林霽是個十分稱職的丈夫,盡管他外放的那些日子,顧不上家裏。可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得妥妥當當,紮拉豐阿對比了一下嫁出去的姐妹們,覺著還是自己最幸福。


    陳純靄有時候會給她來信兒,聊聊近況,她嫁迴外租家,雖然婆母是自己的舅母,卻一樣有著許多婆媳關係需要她去斟酌處理。更有甚者,她已生下兩個孩子,可都是女孩兒,夫君也因此納了兩門妾室,再有心理準備,也有些感傷。有時候她會跟紮拉豐阿感慨,說紮拉豐阿上輩子肯定是做了大功德的事情,才能攢下這些福氣,今生遇見林霽。


    說來,兩人成婚也快要六年了,一直是和和美美,相敬如賓。如今家裏僅有林如海和晴晴兩人陪著這一個小家庭,豆豆今年也五歲了,雙胞胎也剛剛過三歲生辰。流年飛逝,眨眼,很多事情就過去了。


    黛玉前些日子傳來了喜訊,她已經有了三個多月的身孕。林如海很高興,特意跟紮拉豐阿借了夢璃過去。


    黛玉年紀小,身邊有沒有婆母照顧,多個有經驗的去坐鎮,大家也都安心些。徐氏更是放心不下,她還派了徐嬤嬤過去幫忙,就怕出什麽意外。原先程靈素給她看的時候,定下來的時間已經過去挺久的了,如今才應驗,已經是遲了。


    徐氏原本想自己過去的,可剛剛想動身的時候,劉氏也發現有孕,無奈之下,隻能留在京城。再則,她的身子真的不能再折騰,張家兄弟也不放心她往外跑,車馬勞頓,可不是開玩笑的。


    迴到家裏,晴晴就帶著豆豆來找娘了。雙胞胎在林如海的院子裏待著,自得其樂,甚少找人,除非晚上要睡覺了。


    “娘親,我們什麽時候去看舅奶奶,我想沁姐姐了。”豆豆奶聲奶氣地撒嬌,也不知道她從哪裏學來的這一招,一使出來,大家都招架不住。


    “你爹爹說,下次休沐的時候帶你們到莊子上去玩兒,到時候就帶上沁姐兒,就能好好跟她一塊兒玩了。”紮拉豐阿說完,拉過豆豆到身邊,摸了摸她的後背,濕噠噠的,趕緊讓仆婦給她換衣裳。


    收拾完就到了吃飯的時間,照例在堂屋吃飯。如今雙胞胎大了些,都是自己吃飯了,拿著特製的小碗小勺,吃地跟打仗似的,撒的到處都是,偏偏兩人還特別自得其樂。


    好不容易盼到了下一個休沐,收拾好東西,林霽帶著一大家子浩浩蕩蕩地出發了。京郊的莊子如今是林東的兒子在管,各種布置安排什麽的倒是挺合林霽的口味,為此,林霽還特意給他放了個大賞。


    下了馬車,一行人就跟放風似的,唿啦啦全跑了。林霽跟在孩子的後頭,照顧著他們。紮拉豐阿帶著徐氏先去安頓,這一次來莊子裏度假,除了林霽明日要趕迴去當值,其他人都會在莊子裏住上幾日。


    “爹爹,這是什麽?”暢哥蹬著兩條小短腿,摘了不知名的小花,遞到了林霽的麵前詢問他。


    好吧,林霽表示,其實他也不知道是個什麽玩意兒,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是花。”


    那邊朗哥也跑過來了,一個小草在他手上,還沒等他發問,林霽先堵住他的話:“這是小草。”打發了兒子,可是他也發現這樣是不行的,自己又不是移動的百科全書,哪裏答得完這小小豆丁們的十萬個為什麽。他吩咐舞文去拿他準備好的風箏,準備帶孩子們放風箏。


    經年的老師傅做出來的風箏又大又好看,輕巧形好,輕輕一放就飛得老高。在莊子裏特意留出來的這片草地上,十分合宜。幾個孩子目不轉睛的盯著天上盤旋的風箏,興致勃勃地拿著自己的小風箏開始努力。


    女孩兒畢竟大一些,很快就把蝴蝶型的風箏放飛了。男孩兒那麽小,即使有人幫忙,還是手忙腳亂,小老虎一直飛不上去。暢哥氣的直跺腳,他知道自己跑得慢,隻得求助林霽。


    “爹爹,爹爹,幫幫我吧。”他撅著小嘴,圓溜溜的大眼裏滿是委屈,把林霽萌的不行。


    但他硬是頂住了壓力狠心搖搖頭,“不行哦,這是比賽,是不能讓人幫忙的。你們要靠自己的力量,把這個風箏放飛起來。”雖然兒子們隻有三歲,林霽卻覺得應該從小培養他們的獨立意識。


    很多時候他的教育理念會跟這裏的人有衝突,幸好,他好好解釋,紮拉豐阿也是聽他的。剛剛他已經讓紮拉豐阿支走了徐氏,沒了長輩在身邊,兩個孩子隻能自己乖乖努力。


    盡管腿短,可幸運的兩兄弟還是借著一陣風的力量將小老虎放到了天上去。盡管他們年紀小,可剛剛小廝講解的時候,聽得可認真了。如今小手一拉一拽的,風箏穩穩的停在了半空中,輕輕擺動著身體。


    虎虎生威的虎頭刻意柔化了線條,添加了鮮豔的色彩,看著就十分可愛。


    那邊三個女孩兒的蝴蝶卻一直飛不高,每次到半空就掉落下來。這讓剛剛很受挫折的暢哥十分得意,果然他說吧,這種事情還是要靠他們男人來。


    好不容易等孩子們盡興,精疲力盡地跟著林霽去院子裏用飯,剛剛摘下來的青菜清甜清脆,竹筒臘味飯軟糯噴香,再加上菌菇竹絲雞湯以及人人愛吃的肉丸子煮冬瓜。這一餐飯吃完,都飽的倒在了椅子上直不起腰。


    “大家歇息一會兒,午後我們去桃林賞花,順便摘些桃花瓣,許嬤嬤說能做桃花餅,還能釀桃花酒呢。”一聽就十分風雅有趣,幾個孩子興致盎然,這肚子裏的東西還未曾消化,就想著下一頓的飯菜了。


    林霽坐在椅子上看著自家的孩子們,又看了看妻子,心情十分愉悅。再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日子了,嬌妻,愛女,還有雙胞胎!


    未來的日子或許充滿荊棘,可有了他們,他會拚盡全力,隻為給他們創造一條平坦的路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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