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觀音是奔著毀容的目的去的, 尤其中間還掀飛了一個金九齡, 所以不論是內力還是招式依舊還是很狠很毒的。


    她一掌拍到冬淩的盾上,然後瞬間就被震了出去, 甚至不知怎的,那隻手竟還反手抓向了自己的臉。


    這一幕實在讓人想不到,也沒有防備。


    縱是石觀音反應迅速,也還是在自己的臉上留下了一道紅痕。


    盡管不是第一次見,甚至還知道這一招內中的原由, 無情還是深感震撼。更別說鐵手和冷血二人,他們兩個要不是在心中不斷跟自己說還有任務在身,這會兒都要被這一幕給震得靈魂出竅。


    這怎麽可能?


    趙敏也沒好到哪裏去,她直接爆了句粗口,“我艸, 這是什麽招式!?”


    當然最為激動的還是石觀音,她伸手摸向自己的臉,能清楚的感覺到那裏翻起一道口子, 血正順著傷口往下流……


    “你傷了我, 你傷了我……”


    “是你自己傷了自己。”冬淩語調平靜的提醒:“若不是你想害人,如今也落不得這個下場。”


    石觀音還在喃喃自語著,然後猛的就發了瘋。冬淩早在她臉受傷的那一瞬間便早有所料, 石觀音這個女人太自戀了。


    鐵手和冷血已經把趙敏拉到身後, 無情更是直接迴到了他的轎子裏麵。


    他們隻覺得石觀音這一發瘋,肯定更難對付。


    然而石觀音自個兒瘋了半天,卻突然好像卸了氣的皮球一樣, 就那麽突然倒在了地上。


    怎麽迴事兒?


    鐵手看看冷血,冷血看看鐵手,然後兩個人又都看向轎子裏的無情,最後三人齊齊又看向冬淩。


    倒是趙敏,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你們還愣著幹什麽,還不趁機把人解決了。”


    “就算你們不喜歡殺人,那綁起來也好啊,呆會兒人起來了怎麽對付……”


    “起不來了。”冬淩突然開口。


    趙敏:“……啊?”


    冬淩說:“她已經死了。”


    眾人聞言更加懵了,這就死了,這麽簡單?


    金九齡捂著胸口幹咳出兩口血來,用帕子擦幹淨嘴角的血跡,慢吞吞的走了過去,小心異異的查探。


    然後他鬆了一口氣,“確實死了。”


    就這麽一小會兒的功夫,石觀音整個人都已經變了。她的皮膚不再光滑如幼兒,身材也不再那般曼妙。


    她這一死,仿佛真的像是沒了氣的皮球一樣,變得根本不能看了。


    就連懷疑她會不會詐死的趙敏,這一刻也相信,這人是的的確確死了,雖然死得莫名其妙。因為沒有哪個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會願意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除非她已經管不到自己了。


    石觀音一死,眾人皆鬆了一口氣。


    上官飛燕死裏逃生,竟是一時險些沒站穩。


    換上個人這時候自然要對幫了她的人感激不盡,但顯然她不是這種正常人。她掃了一眼,見到冬淩還維持著之前的姿勢沒動擋在她身前,趙敏那邊三人也是一臉輕鬆,顯然都不太防備。


    而邀月卻已然露麵,“真沒想到,她就這麽死了,姑娘真是好手段。”


    她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出現得悄聲無息,說這話看似感慨一般。說完便又悄聲無息的離去,仿佛從來沒出現過一般。


    所有的人盯著她消失的方向,還是鐵手問:“走了?”


    “嗯。”


    說話間,誰也沒注意到上官飛燕悄悄的取出了飛燕針,直接借著跟冬淩的近距離急射而去,另外還有兩根奔著趙敏而去。


    與此同時,她自己的眼淚卻又流了出來,“對不起,對不起,我實在是太害怕了,本來是想打石觀音的。”


    遇事先裝可憐,害完人再裝可憐。


    她這一套可謂是用得極為純熟,也自覺對方不會不聽她分辨就直接動手殺人。神侯府的人畢竟不是土匪也不是殺手……


    上官飛燕裝出一副怕到極點的模樣,就連手都在抖,但掩麵而泣的模樣之下,嘴角卻緩緩的勾了起來。


    隻是恐怕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那飛燕針明明已經射中了冬淩,卻不知怎的並未入體,反而彈射迴來,近距離的反向射到了她的身上。


    冬淩的盾立還沒來得及關,在如此近的距離被反擊,上官飛燕根本躲不開。


    再看趙敏那邊,鐵手和冷血同時出手,一個一劍將針挑飛,另一個直接用那一雙鐵手抓住了暗器。


    “怎,怎麽可能!?”上官飛燕一臉的不可置信,連裝都忘記裝了。


    冷血冷哼一聲。


    鐵手看向被這變故驚了一驚的趙敏,解釋道:“這就是我們不離開你身旁的第二個原因。”


    趙敏問,“你們早知道她會動手?”


    “不知道。”鐵手說:“但冬姑娘說總有些人腦子有坑,對待這種人,必須要在各方麵都防得麵麵俱到,因為她的行為根本難以預判,誰也不知道她會在什麽時候幹出什麽事。”


    早在之前,他們就已經知道,今天隻要上官飛燕還在場,便必須不論發生什麽事,都暫且防她一防。


    本來到了現在,還隻當是多心,卻沒想到……


    趙敏直接抓住鐵手的胳膊,把那用那雙鐵手抓住的飛燕針湊到麵前仔細一看,“有毒。”她說。


    這很明顯,因為那針尖之上明顯泛著藍光,任誰都不會覺得它隻是普通的飛針。


    “想殺我?”


    趙敏眯了眯眼,反手就抽出了冷血的寶劍,衝著上官飛燕就奔了過去。冬淩正好起身,一把抓住了她往下砍的手腕。


    趙敏怒了,“你自個兒心軟別攔著我,就這種貨色,死一百次都不足息。”


    冬淩依舊不動。


    趙敏氣得不輕,“你是不是蠢,我現在就算砍了她,你們大宋的皇帝也不敢怎麽樣。而且此事與你們無關……”


    “但把她送進大牢,她也好不到哪裏去。”無情突然開口,“而且做出這種事情,恐怕就連小王子等人,也會受到牽連。”


    趙敏氣唿唿的把劍一扔,“死板。”


    冷血一臉不大高興的把劍撿了起來,仔仔細細的擦了一遍,然後又歸了鞘,然而看著趙敏的目光卻並不友善。


    “你這是什麽眼神,再看信不信我把你要迴蒙古和親去。”趙格格氣得不輕,懟人懟得火氣十足。


    冷血:“……”


    冷血立即移開了目光。


    冬淩這才鬆開了趙敏的手腕,說道:“你急什麽,自己找死的人已經死了,難道你對鞭屍有興趣?”


    幾人一看,方才發現上官飛燕此刻的確已經死了,被自己的毒針毒死了。


    “這……”趙敏嘀咕了一句,“她怎麽不吃解藥。”


    冬淩說:“或許並沒有解藥。”


    上官飛燕製出這種狠毒的飛燕針,自然沒想到有招一日會用到自己身上,必然也就不會製作解藥。尤其她今日朝著冬淩二人出手,若是身上帶著解藥,自然會被搜出來喂下,她的動手也就沒有了意義。


    一切都對上了,正如冬淩所說,心懷惡意的人永遠會將自己作下地獄,正如上官飛燕。


    對於她的死亡,在場的人沒有一個惋惜的,甚至就連金九齡也鬆了一口氣,他實在是受夠上官飛燕這個蠢貨了。


    “找人為他們收屍吧!”無情說。


    陳日月四人立即便動了起來,上官飛燕很快便被擺到了一邊,就聽無情又說:“明日一早,就去通知小王子來將屍體帶迴去。”


    至於石觀音,自然是沒人為她收屍的。


    她雖然有兩個兒子,但南宮靈此時還知不知道真相還是兩迴事。至於無花,他肯定是不會為了收屍這件事情,暴露在人前的。


    至於沙漠深處的那些徒弟,估摸著還有一半是盼著她死,剩下的自然也肯定在慶幸自己逃離魔爪。


    “若是沒有人來,就埋了吧!”無情說。


    陳日月四人點了點頭,他們適才也是躲在一邊看著的,自然知道石觀音死得奇怪。這會兒近距離看到屍體,更奇怪了,“公子,我等實在好奇,又眼力不及,能問一下,她到底是怎麽死的麽?”


    無情看向冬淩。


    冬淩說:“心中沒有活的念頭,便死了。”


    她這一答還不如不答,先不說為什麽心中沒有活的念頭便死了是不是等同於自殺。就說剛才也沒發生什麽大事,石觀音為什麽就突然不想活了。等等……


    “你們猜得沒錯,確實是因為她的臉上被劃了一道口子。”


    冬淩說:“石觀音這個人太過完美,毀了她的容貌便等於破壞了這份完美,她自然也就……”


    再加上她的年紀跟容貌本就有些不太科學,她的皮膚太好了,麵貌也顯得太年輕了,根本不似有無花和南宮靈那麽大的兩個兒子的年紀。這其中固然有她保養好天生麗質的原因,其武功想必也占了不少的比重,而且這想來也是一個極為變態的武學。


    要不怎麽也不會一經死亡,屍體瞬間就便成這副樣子。


    從某些程度上說,冬淩覺得石觀音就是在活一口氣。如今這口氣沒了,她也就死了。


    今夜的事情過了,他們成功的阻止了石觀音,並且還把這個看似不可能打敗的女人永遠的留在了這裏。


    但似乎他們的任務又不算是圓滿完成,因為要保護的目標上官飛燕死了。


    趙敏冷哼一聲,“活該。”


    也不知道她是在說冬淩他們,還是在說上官飛燕。


    總之她說完這話,就往自己的住處走,鐵手抬腳跟上。至於冷血,到了他換休的時候了,隻等休息過後才會去接班。


    如今沒了石觀音的威脅,他們實在不必兩個人一起守著。


    院子裏很快便隻剩下了冬淩和無情二人,冬淩收迴了自己的長刀與盾,站在那裏沉思半晌,突然說:“我覺得那一招有些問題。”


    無情問,“可是適才你使的第十八招。”


    冬淩點了點頭。


    無情說:“我也覺得有些問題,似乎應當改上一改。”他撿起一截樹枝在地上畫了一個簡單的圖畫,“這樣粗一看沒有問題,但遇上高手未免不足,太容易被鑽空子。但要怎麽改,你有想法麽?”


    “有一點,但不全麵。”冬淩說。


    她不會畫圖,所以隻能蹲在地上費力的給無情講她的想法。好在對方總能理解她那些亂七八糟的描述,然後再畫一副簡要的人物圖。


    兩人一坐一蹲,窩在那裏興致勃勃的改招式,全然沒注意到去而複反的冷血。


    他迴來是突然想起一件事要跟師兄說,結果就正好撞上這一幕。月光下冬淩正抬起頭眼睛發亮的看著無情,後者則神色專注的畫圖細解。場麵和諧而美好,冷血……冷血覺得自己的腿不聽使,自已往外走,然後迴了屋。


    也就隻有剛才打架時躲到一邊,現在又跑出來的胖鴿全然不覺得自己多餘,正在一旁蹦蹦跳跳的顯擺自己,偶爾還‘咕咕咕’幾聲。


    當夜自然睡得不早,但第二日卻還得早起。


    還不待有人去通知,小王子那裏便來了人。上官丹鳳帶著上官雪兒遞了拜貼進門,顯然是很想知道自家堂妹(姐姐)有沒有事。


    上官丹鳳看著便跟上官飛燕不是一類人,後者‘天真可愛’,前者則更加成熟穩重,還帶著一點兒‘公主架子’。她帶著機靈的上官雪兒前來,禮數周到讓人挑不出錯。上來也不直接問上官飛燕,反而是迂迴的問,“不知昨夜戰況如何,石觀音那魔頭可現了身。”


    “石觀音已經死了。”無情說。


    事實上如果這二人來得不是這麽急,到今日上午時分,京城裏便會傳開了。


    上官丹鳳聽到這話明顯鬆了一口氣,上官飛燕顯然要更沉不住氣一些,當場便問了出來,“那我姐姐應該沒事了吧,我能去見她了麽?”


    無情點了點頭。


    隻是這個時候,顯然已經沒有活的上官飛燕給他們見了。


    陳日月在前麵帶路,無情幾人在後麵跟著,到門口時,他輕輕的歎了口氣,“兩位,節哀。”


    這話一出,上官丹鳳的臉色頓時就變了,上官雪兒更是傻了。


    “你開玩笑的吧!”


    “是開玩笑的吧,不是說石觀音已經死了麽?”


    “是真的。”陳日月說:“我正準備去府上通知,兩位小姐便過來了……”


    “胡說八道,這怎麽可能……”上官雪兒根本不信,她直接衝了進去。屋裏,上官飛燕正躺在那裏,臉色發灰,嘴唇發白,明顯已經是個死人。


    “姐姐,姐姐……”


    上官雪兒撲上去哭了起來,上官丹鳳張了張嘴,啞聲問,“到底怎麽迴事。”


    無情便把昨夜的事情一一說了,冬淩聽了一遍,發現他說得十分公正,甚至連用詞都沒帶什麽私人感情。但顯然上官丹鳳和上官雪兒不這麽認為,前者還好,後者直接就轉迴頭吼道:


    “你們騙人,我姐姐那麽善良,怎麽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冬淩心說上官飛燕若是善良,那世上還有幾個人稱得上惡?


    她的目光移向上官丹鳳,這位丹鳳公主高高貴貴的站在一邊,並沒有阻止上官雪兒,顯然是她心中也是這般想的。隻是她不好撕破這個臉,但由上官雪兒這個孩子便沒什麽了。到時候完全可以說是小孩子不懂事……但真是小孩子不懂事,大人怎麽不管管?


    冬淩心中失笑,這上官丹鳳要是知道,自己還被上官飛燕‘殺’了一迴時,不知道還能不能這麽向著這位堂妹。


    上官雪兒‘反應很快’,她眼睛一眨,便覺得自己找到了緣由。


    “一定是你們沒將人保護好,又不想承認是自己辦事不利,所以才找了這麽一個借口。肯定是這樣……”


    她一臉理所當然的模樣胡亂,上官丹鳳依舊沒有阻止。


    陳日月看不下去,當即就道:“當時大家都看得清楚,那飛燕針現在還留著……”


    “我姐姐壓根就沒有什麽飛燕針,你們做個針很難麽。而且當時場上盡是你們的人,肯定向著自己人……”


    上官雪兒揚聲道:“這件事你們一定要給一個交待,不然我就鬧到外麵去,讓人們都看看神侯府都是一群騙子。”


    “你們沒有保護好人,你們憑……”


    陳日月被她氣得不輕,“你,你這是胡攪瞞纏,不講道理。”


    “什麽道理,我姐姐那麽好的人,怎麽可能害人,倒是你們……”上官飛燕振振有詞,說得陳日月根本無法反駁。


    無情也隻能說:“不管你信不信,那便是真相。”


    上官雪兒越吵越過份,冬淩的眉頭漸漸皺起。她之前理解上官雪兒失去親人的悲傷,但她這般明顯已經太過了。再者上官丹鳳明明就站在一旁,卻是不置一詞,分明就是欺負他們這群人不善言詞。


    但是……嗬!


    冬淩心說,要論起胡攪瞞纏,誰能比她那一家極品更強。冬淩跟他們‘鬥智鬥勇’這麽些年,最不怕的就是這一招。


    她向來能抓到這種人的弱點,並予以打擊。


    無情的心不夠狠,她卻是不吃這個虧的。


    “夠了。”冬淩冷聲道:“屍體你們可以帶迴去,但暫時不可掩埋,也不能亂動。還有你們包括小王子近期都不能出京,此事關乎重大,上官飛燕涉嫌跟蒙古勾結想要勾起兩國戰爭。至於這件事情跟小王子有沒有關係,還得再查,這期間我們會派人過去看著,你們也不要想著逃跑或者跟那邊聯絡。”


    她這一來,直接把小王子一群都打成了亂黨,上官丹鳳瞬間就慌了。


    “按你們所言,飛燕是因為朝你和那位蒙古格格動手才反受自己所害。她既然要殺蒙古的格格,為何會跟蒙古……”


    上官丹鳳的話最終在冬淩‘你是不是傻’的眼神中停了下來。


    以她的聰明,怎麽會不知道,蒙古格格若是死在大宋,那便給了對方開戰的原因。上官飛燕若是真做了這件事情,別說是她自己,就連他們一家,都難以不被聯絡。


    上官雪兒再要仗著年紀小亂鬧,上官丹鳳卻是不敢了,趕緊嗬止。


    “你……連你也想我姐姐死是吧,你們都是壞人……”


    冬淩沒空去管上官雪兒這個被害妄想症嚴重的孩子,她也沒有立場去管,日後如何,還是要看小王子他們要怎麽教了。


    上官丹鳳強硬的製止上官雪兒的胡鬧,光看這一段,就知道之前她完全就是故意的。


    冬淩冷哼一聲,就準備送客。


    卻見有個小童快步跑了過來,“宮裏來人了,說是帶來了皇上的諭。”


    幾人趕緊出門,那位公公笑著迎了上來,張口道:“皇上說冬姑娘乃江湖人士,可能不喜歡接旨這麽麻煩,於是便直接讓老奴傳這個話。”


    話也很簡單,“皇上宣姑娘進宮。”


    這話一出,冬淩尚且才挑了挑眉,弄不清緣由,上官丹鳳的臉色便先白了起來,她喃喃道:“皇,皇上已經知道了?”


    丹鳳公主瞬間便沒了公主的架子,直接跪了下來,誠懇道:


    “此事當真與我等無關,全是飛燕一人所以。還請諸位勢必查明真相,還我等一個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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