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上,一道清風落下。


    觀中的宣景覺察出風中隱含妖氣,但是讓他奇怪的是其中又有一股光明正大之意,他很快猜到此妖是何根底。


    一道負劍的身影在風中落地,接著是邁步走來的腳步聲,踏踏的步聲富有節奏,可見此“人”沉穩內在。


    待來者走近,才看清那一身皂色道服上,乃是一顆鼠首,尖鼻短須,兩耳間頂著一道冠,腰上絲絛掛有閃閃銀釘。


    此鼠妖上前拱手作揖,笑道:“我家老爺請二位師兄在觀外西崗一敘。”


    “勞煩掌櫃了。”


    朱溫很是客氣的迴禮道。


    俗話說宰相門前三品官,作為最關注金童的一部分人,朱溫和宣景自是知道鼠四在金童身邊的地位。


    毫不客氣的講,若是論及金童的自己人,這一位鼠妖的排名,那可是比他們靠前的多。


    “不敢。”


    鼠四連連擺手,讓開身子,一副不敢受朱溫迴禮的樣子。


    一旁的明輝心中隻覺奇怪,於是的問道:“靈虛師叔為何不入觀而來,我還有很多問題想請教師叔。”


    “小孩子懂什麽,一邊去。”朱溫直接拍了這師侄的腦袋一下,讓他迴後山看顧丹爐,熬練密功。


    宣景和朱溫對視一眼,心中沒底。


    其中宣景對鼠四作揖,道:“師兄此來,可為師傅受煉更生之事,鶴觀上下定是鼎力支持,無有不應。”


    “非也。”


    鼠四擺了擺手,拿出一副親近的口氣,道:“老爺說了,你們是自家人,不拘於那些個規矩,還是喚老爺師弟便可。”


    “這不好。”


    宣景端正態度,肅然的迴道。


    “不妥,不妥。”


    朱溫也是搖頭,道:“若他日靈虛子煉成金丹一粒,晉升四境真人之流,我等再喊師弟,這讓山上其他真人如何相稱。”


    鼠四也不強求,領著二人前去西崗之上。


    在那崗上,青翠之處,隻見一團粉氣霞霧,約有半畝大小,罩在崗頭,日光一透,立時映出五彩,煞是奇觀。


    宣景和朱溫被自家所煉的飛鶴力士托升在空,越是靠近那半畝粉氣霞霧,心中越是熱躁,待挨近三丈之內,幾乎是站立不穩,心中幻象叢生。


    朱溫被映出的彩光,照得滿身的華色,苦苦的支撐著,喊道:“靈虛師兄,師弟道淺,還請收了法術。”


    “這不是法術。”宣景麵色發白的說了一聲,接著便強驅飛鶴力士,將他送上粉氣霞霧上。


    在這裏,鼠四早已落定。


    蓬蓬的粉氣,騰騰的霞霧,足踩在上,沒有實地之感,卻讓宣景意外的心安。


    宣景自認為不是一個輕易受外界影響,而使自己心湖泛波,情緒有瀾的人,但是此時已莫名激動起來,上前問道:“靈虛師兄,這可是法寶顯法之象。”


    “不過殘寶一件,談不上法寶。”


    此處中央,季明趺坐在此,淡淡的說了一聲,接著伸手運使罡氣向下一拿,直接將朱溫拿上這裏。


    在朱溫的麵前,季明不似對宣景那般冷漠,道:“此寶份屬於旁門,我還未全催此寶。


    似你所感受到的心緒不寧,還隻是此寶通靈之性自然催功,非是針對你而為,你竟是這點都抵受不住。”


    朱溫頭皮一麻,迴看粉氣霞霧之下,叫苦的道:“靈虛師兄,你剛剛迴來,還未敘舊親近,怎就教訓我起來。


    這.下麵許多鶴觀弟子都看著,還請給師弟幾分薄麵,不然我這麵皮有損,日後弟子們定是不服我的管束。”


    “罷了。”


    季明懶得同朱溫多說,隻歎各人有各人的緣法。


    看來朱溫在道途上已無太大的野心,其重心放在下一代弟子的教導上,他這樣也好,少了許多的煩惱。


    朱溫好奇的問道:“靈虛師兄若是有事,直接遣人過來吩咐一聲便是,何故讓你親自來此一趟?”


    他是了解金童的,除非是必要的情況,否則不會分神去做其它消遣的事情,這是拿修行當作平日吃飯喝水一般的苦修之士。


    換句話說,飯可以不吃,水可以不喝,但是修行一日不能停,簡直就像是個修行的器具一般。


    “此番是來討樣東西。”


    季明看向宣景,緩緩的說道。


    宣景神情微凝,他知道能讓金童親自過來討要的,必然不是簡單的東西。


    首先他心中已是排除自己這觀主之位,因為古來專一修行者,就沒有真正鍾愛道門內的權勢,權勢隻是他們服務於修行的工具。


    他道:“還請師兄明示,定盡鶴觀之力讓師兄滿意。”


    “一座靈山,雁虛山。”


    季明道。


    “那山可不是好山,地脈還在鬧騰呢!”朱溫提醒的道。


    “我知道,但是能供我所選的靈山已是不多,另外劫難將至,我也不再費周折,浪費時間了。


    左右不過費些符錢和陰德,請來江海河湖中的真龍水仙,或者那天上雷府行雲唿風二司,普降幾場甘霖,將靈山洗青,讓地脈潤澤。”


    “那花銷可是不少。”


    朱溫砸舌的道。


    季明心中也是一歎,這裏的開銷何止是不少,那簡直就跟搶錢似的。


    不久前,一雷部飛將帶著大師的迴簡,還有一本心得手劄過來。對方在討了法帖之後,季明特意就此事向那飛將請教了一下。


    這在雷部中行雲唿風二司內,請一場能夠滋養萬物,潤澤自然的甘霖下來,一般是一百二十陰德,這聽起來還挺劃算,但是還有額外的條例。


    比如一座靈山,數百上千畝地,超過六百畝都是需要另算陰德。


    此外,幾時布雲,幾時發雷,幾時落雨,幾時雨止,這一分一秒都是差錯不得,不然超了時長,還得再算一筆賬。


    還有甘霖大小,幾尺幾寸幾厘都得細算,真是一份陰德,一份甘霖。


    那雷部的飛將幫他算了一筆賬,像雁虛山那樣近兩千畝的靈山,起碼需要三場甘霖才能洗青靈山,撫平地脈,換成陰德起碼兩千打底。


    看在大師的麵上,那飛將幫他支了一招,可以去請些深湖大澤裏的龍子龍孫,野蛟大蛇等等。


    似這些也能行雲布雨,而且不苛求陰德,支付一大筆的符錢便可,劃算得緊。


    到時候飛將在天上再招唿幾個肯幹私活的弟兄,等下麵那些蛟屬蛇種開始攏風行雲之時,悄悄的放點甘霖下來,混在雲水之中。


    這算下來,除了給飛將那幾個幹私活的弟兄一千出頭的陰德,其它就是請蛟屬蛇種的符錢,確實劃算得很。


    在聽到這個法子後,季明頓時對那一位飛將驚為天人。


    在同飛將在漱石洞內把酒言歡,論道談玄之餘,有聽此將在唏噓之中,說明了些前塵往事。


    飛將本是前朝大夏末年的一位真人,也是一位正道中人,前程道途頗好,可惜壽數有近五百年時,為了防備三災利害,起了一顆貪心。


    在東海上,他竟是同一夥散真好友劫取某位龍子進獻佛門大士的寶藏,雖然最後功成,但還是東窗事發,被那龍子直接告上天去。


    其所屬的雷部直接派下神將將他緝捕,若非是他上下打點,死後哪裏還能遷升一級,任個飛將的散職。


    談話中,季明還得知此將也是在走受煉更生之道,其數百年前已是五轉,卻卡在三炁生神後的第六轉「五芽寓氣」這一步。


    如今已熄了起死迴生之念,隻求多攢陰德,福澤後代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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