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骨感現實從未想


    全情投入忘春秋,


    渾然世外不知憂。


    一朝愣神間迴看,


    愁攀嘴角會眉頭。


    這三年來,總有那麽多的東西要學、訓練時間總嫌不夠的師鑒,過得真可以說是昏天黑地。然而,雖是如此,可他卻是感覺自己很踏實、很充實,他也覺得自己無比的享受。猶如在夢中一般、總有一種做夢的感覺,他想一直沉浸於這夢中,雖如夢、然他清楚的知道這非常的有意義!因為,他其實是在等著國家需要他而召喚的時刻,他在等著讓他上戰場殺敵的時刻。


    第一年,陸軍中轉悠了個遍。這本身並沒有令師鑒感覺奇怪的地方,因為他所在的文工團本就是陸軍所屬,而他是一名文藝兵;學習的同時,展現一下文藝兵的價值,這很正常。


    第二年,忽而莫名其妙的跑到了空軍部隊,這讓他心裏有點小小意外的同時,也讓他有些小小的竊喜!他認為,這定然是他的表現令首長很滿意,所以讓他去空軍展現一下他們陸軍文藝兵的風采。


    所以,跑到空軍部隊的‘學習’當中,他更是充滿了激情、更拚命的賣力了。而這更‘賣力’,一方麵是他認為他給自己的文工團、給陸軍長臉了;一方麵也是因為他既然表現的這麽好,那麽他實現他的理想就很有希望!他的理想,就是時刻準備著,直到為國捐軀、生命的盡頭。


    第三年跑到海軍當中,他也如此認為。似乎,也是更讓他堅定了他的那種認為!他認為,他可以永遠的把這兵當下去。


    曾經的入伍,他是想在部隊上好好的學學、鍛煉並錘煉一下自己,以便讓自己有機會、有能力去給他的柔姐姐做點什麽:柔姐姐大多的時間總是在國外,他是真的有點不放心。可是,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他的這種想法,悄然之間漸漸的變了!


    或許就是從他第一次虛擬考核之後、又或許是和部隊上的戰友們呆的時間太多了之故:他認為自己既然是個兵,就應該當一名合格的兵、真正的兵!他感覺,似乎他更適合當一名軍人,而不是保鏢。一種對於家國的情懷,讓他對於部隊、對於軍人,充滿了無比的眷戀:他,完全沉浸於其中的同時,也是一直朝這方麵努力。


    眼看自己的夢想就要實現,一封同意退伍通知書的到來,這讓師鑒怎麽能接受得了?師鑒也知道,入伍三年,若是表現並沒有預估當中的那樣、或是因為其他的一些原因,一般都會選擇退伍進而被安排到地方上去工作。可師鑒覺得,難道自己的表現不好?他並不這樣認為。


    接到通知書,腦子完全懵了的他,第一個想法就是搞錯了!他這麽的努力,怎麽著結果卻是反了呢?他是真有一種做夢的感覺。火急火燎,實際更有點似夢遊的師鑒,跑迴文工團、敲開了團長的門,他想問一問團長這是怎麽迴事、是不是搞錯了。


    “報告!”“進來。”師鑒敲門之後的一聲報告,迎來的是團長的聲音。推開門,身上帶著一種勢、也裹挾著一些風的師鑒,走了進來:他的神色及眼中,雖有無數的急切和浮躁,但他的行為動作卻是相當的穩!


    很是利索標準的一個敬禮之後,師鑒道:“團長……”開口的師鑒並不是在唿喚團長,而是有什麽話想說、卻是說不出來。穩如山的團長抬起頭來,他以為師鑒是在喚他,所以抬起頭來的他很是親和的道:“哦,師鑒啊,看來你的進步很大嘛,有點軍人的樣子了!”


    “團長,我……”師鑒的神情能看出他很急,似他有好多的話想說,可是他依舊是沒能說出什麽。


    或許,潛意識裏他已經知道部隊上不會搞錯什麽的,他不敢問出他想問的、怕得到那個他不想接受的結果。又或許,他想從團長的身上看出,對於他的處理確實是一個錯誤。更或許,實際上的他,其實是心裏極其的憋屈,太委屈的他實在是說不出什麽來。


    “嗯?怎麽了?——哦!退伍通知書你接到了吧?怎麽?有意見?”師鑒此刻,是真不知自己該不該無語!好嘛,這時候的團長,好像這才迴過神來。而且……


    “團長,我……”師鑒又卡殼了!這一迴,倒也不是因為其他的什麽原因,而是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說、或是該不該說。有意見?他當然是心裏滿滿的意見了!可是,這意見是對誰的?


    對部隊?他不敢有、也不能有。那麽是對團長的?他更不敢了!要知道,入伍的第一天到團長這裏報到,就是因為他的一點點意見、而被人家團長訓斥了一通:他有點怕團長,有點怕團長和他說什麽‘意見’。


    而且,從團長的問話當中,他也能知道,部隊上沒有搞錯!所以,此時的他,把那種‘楚楚可憐’的目光投向了人家團長——潛台詞是:為什麽?


    巍峨如山的團長,在此時的師鑒感覺中,更是增添了諸多的雄渾!沒有任何一絲的氣勢外泄,他就那麽安然、那麽安靜的呆在那裏,呆在那裏的低頭批複著什麽桌上的文件。團長沒有因為師鑒未說完的話而抬頭,感覺到了師鑒的神情神色、甚至是都猜到了師鑒想說什麽,可是他就是沒有抬頭的看一眼、就是沒有一點的反應。


    此刻,在師鑒的感覺中,時間是那麽的漫長!看著團長,師鑒總有一種站在山腳下抬頭望山、卻是看到山腰纏繞的白雲,那種感覺……那種感覺總讓他恨不能立馬飛衝到那白雲上,看一看那山的山頂到底在哪裏、到底是個什麽樣子。


    團長,還是那麽的慢條斯理,師鑒更能感覺出團長此時是更加的慢條斯理——‘良久’之後!團長,終於是開口說話了。


    說話的團長依舊沒有抬頭,悠悠的他道:“你進步很大,你確實是有點軍人的樣子了。可是,你並沒有真正的理解了,什麽才是真正的軍人。我問你,軍人的天職是什麽?”


    “報告團長,服從命令!”猶如搶時間似的,師鑒趕緊迴道。團長道:“既然知道,那我就沒有什麽要說的了。”


    團長……這是不是有點耍人的意思?他怎麽能不說呢?師鑒都有點想跳牆的感覺了!然而,卻聽人家頓了頓的團長,繼而又悠悠的道:


    “你以為,隻有在部隊上,才能算是一個軍人?你以為,脫下了軍裝、你就不是一個軍人了?你知道每年有多少複員退伍的戰士?你知道隻要國家一個召喚,會有多少的戰士第一時間站出來?他們會站出來的原因當中,必定有一條是因為他們曾經是一名軍人、他們曾經穿過軍裝!”


    “什麽是軍人?隻要你穿過一天的軍裝,那麽無論你在哪兒、無論什麽時候,你都永遠是一名軍人!在部隊上,是為了報效國家——難道退伍之後就不能報效國家了?有時候,退伍、脫下軍裝的軍人,才更是一名合格的軍人,因為外邊可沒有在部隊上這麽的簡單、他們需要經受更多的考驗。”


    “你,想不想成為一名合格的軍人?想不想做一名真正的戰士?考驗,就放在你麵前,你準備好了嗎?……還需要我多說什麽嗎?”


    “是,團長!我明白了。”師鑒一個立正的同時,非常的幹脆的迴了這麽一句。團長微笑著點了點頭,他道:“嗯,去吧、去收拾東西。外邊有人等你!記住,不要讓我失望,不要讓國家和人民失望!”


    “是!團長。”應該是心裏還有諸多的不舍、或是什麽什麽的,但都被師鑒給撇開或按捺隱藏了,反正此時的師鑒似乎是又重新恢複了鬥誌。迴了一聲的他,轉身、邁著軍人的步伐,出去了。


    師鑒走了,他剛出門、那團長立馬探身望了望,發現師鑒是真的走了之後,團長一屁股坐下來的同時、一臉苦笑著自語道:“好家夥,臭小子……臭小子……我都沒詞兒了!我也不舍得啊,可我也得服從命令啊。不過……嘿嘿,也省了我跟那幾個‘混蛋’拚命了——想跟我搶人?哼哼!現在誰也別想了。”


    說時,團長從那一疊文件當中抽出幾張來的鄙視了一眼:而這幾張文件,就是人家陸軍、空軍、及海軍,讓他放師鑒去他們那裏服役的‘請求’。顯然,師鑒的表現,讓人家這些人都覺得把師鑒放在文工團實在是太浪費了!想來,若是沒有那一封通知書,想留下師鑒的團長,非得和人家這些‘混蛋’來一次拚命不可——真是不舍啊!


    師鑒是被團長忽悠走了,然而與其這樣說,還不如說師鑒是自己把自己給忽悠了的走了的!他也唯有應著團長的話,而忽悠的自己重新燃起那種即將接受考驗的鬥誌——不得不執行命令的他、也是實在沒其他辦法了。


    文工團今年有沒有人複員、或是部隊上什麽時候為那些複員人員送行,這些師鑒都不知道。迴宿舍收拾行裝的他,心裏滿滿的、更多卻是一種無法言說的酸楚!至於這酸楚,是對於哪一方麵、對於什麽的,這就不可捉摸了。


    他的身姿挺直、卻無形中顯得有點僵硬;他的步伐穩重,卻好似身負萬斤之沉;神色沉著,然而連他都沒發現,有愁在他眉梢點點;他的眼中閃爍著鬥誌,他跟他自己說自己充滿了鬥誌——可是!他老有一種自己是個逃兵的錯覺。


    實際上的師鑒在全心的戒備著,戒備那不知潛伏在何處、不知什麽時候會發動偷襲的倉惶,會突然的殺出來占領了他的心頭高地。自己不是個逃兵,不想讓人把他看作一個逃兵的他,一路走來甚至是展現出了從未這麽詮釋過的目不斜視!實際是他不敢去看那所遇的任何一個人——就彷如他就是一個逃兵似的。


    絕對正規、絕對正統、絕對完美的展現一個軍人的形象,在這即將要脫下軍裝的前一刻,師鑒所能做的也隻有這些了。迴到宿舍、關起門來後,身姿筆挺的師鑒,依舊是宛如一柄槍!然而他這柄槍,卻好似正頂著一座無法形容其重的山——他在堅持著。


    迴頭、望著此時空空的宿舍,可空空的宿舍在師鑒的眼裏,卻是滿滿當當的!全是曾經、全是曾經的一切。取出自己的包,空空的包好似能輕的隨風而飄;他想把所有的一切、一切的曾經,都統統的裝進他的包裏、把包也裝得滿滿當當的:可是,最終,那個包還是那麽的輕飄飄的——


    因為,裏邊除了他的一套洗漱用具外,隻有三身衣物:一套曾經來時所帶的孤兒院服裝,一套曾經來時所帶的‘演出服’,一套剛剛從他身上換下來、還帶有他體溫的軍服。而他此時身上所穿的,是部隊日常所用的服裝、也算是作訓服,因為以前的服裝早不合身了、而他並沒有任何其他的服裝可換——他以為他要穿著軍裝一輩子的……


    軍裝,是他留念的,去到外邊後他是不可以、也沒有人會隨便換穿的。倒也有他重新穿在身上而顯露於人前的時候,可師鑒——或是所有如他一般有此軍裝的人,是寧可拿自己的一切去換取這不用再穿的機會!因為,再穿時,就意味著國家召喚、有戰事發生需要他們。


    其實……那個他收拾停當的包裏,還裝有一點點的其他東西!而這東西,是從他眼裏偷偷溜跑出來的兩滴淚水。也是帶著他的體溫,更是承載著無數的其他什麽;又或許曾經滿滿當當的宿舍裏的那一切,也都蘊含於其中的蘊藏著:想來,那兩顆溜進包裏的溫熱而晶瑩的淚,不在包裏、而在那一身總是散發光輝的軍裝裏——軍裝……


    實在是難以割舍,實在是不舍!提起輕輕的包,腳步輕輕的、輕輕的出門,迴身、輕輕的把門重新關好;而後,他沒有奔跑、卻是疾步當中好似駕著風。他不想這麽急,可他也知道緩不得;他不想走,可他知道他不能留;他不想知道此時能有什麽人在外邊等著他,然而這卻是他唯一能找到的、能讓他趕快出去的理由。


    往外走的過程中,他不敢看一路他所遇的任何一個人,他想跟所有人高喊:‘我不是逃兵!’可是,他的情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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