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裏各種想法亂飛,一會兒委屈一會兒又覺得日子過得貧苦但溫馨,直到她再次睡著終究也沒真的抱怨什麽。與她而言,貧苦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足還眼高手低的怨天尤人。


    就算現在的她沒了前世的榮譽跟好生活,但有了和睦的家人,而且也沒有流落街頭,這已經算是一大福氣了。至於別的,她也不奢求什麽。


    第二天一早,熬了些野菜粥,一家人喝了一些填填肚子。林青蕊就準備出門了,隻是瞧見外頭泥濘的路,想著山裏這會兒隻怕也是露水雨水嘩啦的,加上林老漢就是因為雨後踩空受的傷,所以張氏不免一番勸說下。


    隻可惜,林青蕊雖然感念張氏的心疼,卻也清楚家裏要是再不添些吃食,光靠野菜跟苞米麵,根本是不行的。不說她能受的住受不住,就是林老漢那腿都好不利索。


    好在這個時候天長農家還是三頓飯,她應下張氏晌午迴來後,才被允許是垮了籃子準備進山了。


    大抵張氏也清楚家裏的境況,歎口氣紅著眼囑咐了許多,才放了人出門。要是自家兒子在,哪用得著青蕊這麽個丫頭又是操持家又是進山的幹那些粗累的活兒啊。


    想到林大虎,她又是一陣難受,本來就憔悴難看的臉色越發的有些不好了。


    這一迴林青蕊的目標很明確,自然是可能長蘑菇的楊樹林了。要知道,楊樹林長成林子可要許多年,期間落葉雜草的早就成了長菌菇最好的地方。


    雖說她出門算早的了,但這會兒楊樹林裏已經有成群結隊的孩子們背著小筐子在找蘑菇了。這年頭,但凡是半大的孩子都開始為家裏的生計忙活了,別的幹不了,但挖野菜喂豬這些活兒卻是少不了的。


    忙活大半晌,林青蕊才采到小半籃子蘑菇,瞧著日頭越發的高了,她也清楚隻怕蘑菇開始長蟲變老了。索性,也就不跟著那群孩子忙活了。


    再往楊樹林裏頭走了走,瞧見幾棵幹枯的核桃樹跟榆木樹叉子。瞧著自個現在就一個籃子的負累,她就有心把這些枯樹枝叉弄迴去當柴禾。隻是還沒等她動手呢,就瞧見那些枝枝杈杈的幹枯處好像有什麽東西,亮晶晶的還泛著光。


    小心的往前湊了湊,這一看可是讓她一陣姓花怒放,蘑菇采不到了卻不想能碰上這個好東西。就算不知事兒,她也清楚自個算是尋了個好寶貝,至少應該比豬草跟柴禾能換錢。


    其實放在前世,這東西每個商場超市都能買到,就是木耳。尤記得當時推銷員不停地說木耳的藥用價值跟營養價值,還鼓吹它是古代帝王獨享的佳品。這個是不是真的她不清楚,隻隱約記得當時推銷員還列舉了許多古典文獻佐證。


    小心的把木耳從根上掰下來,放進籃子裏,然後她又四下裏轉了轉竟然又發現不少。心中歡喜,手上的動作自然就更麻利了。


    看著籃子滿了,這才停了手又拔了些豬草蓋住還新鮮的木耳。眼瞧著日頭到了頭頂,本來還濕潤的枯木枝也開始幹巴巴的了,上邊還沒來得及長好的木耳朵兒瞬間蔫巴變壞,她才歎口氣頗為可惜的搖搖頭。


    如果早知道會有穿越這麽一遭,她怎麽著也得多看看農民頻道跟中央七的農業宣傳片啊。也好過現在看到有木耳苗,但卻沒辦法弄迴家去種殖。


    不過一想到自己現在越來越適應這裏的生活了,林青蕊還是對未來充滿信心的。就算是沒法發家致富,也沒理由會過一輩子餓肚子的生活啊。


    林青蕊迴到家的時候,張氏正心不在焉的掃院子,瞧見她迴來笑著說了兩句話,就張羅著吃晌午飯了。但眼尖的林青蕊還是看出這是哭過一場了。


    “娘,這是怎麽了?”林青蕊顧不得放下籃子,皺著眉頭一把拉住準備去灶台幹活的張氏問道。她雖然性子好,但卻也容不得人欺負到自家人頭上。


    張氏擺擺手,知道自家閨女素來是個聰明的,生怕她瞧出端倪再惹了是非。所以隻管勉強笑著,鬱鬱道:“沒事,就是聽人說起隔壁村當過兵迴來的李鐵柱,心裏有些想你大哥了。”


    林青蕊並沒有跟林大虎相處過,所以被張氏猛然提起來還真有些不知道怎麽搭腔。不過想到林大虎沒有硬娶了原身,想必也是個好的,當下也就隻能寬慰了幾句。


    因為心裏惦記著剛采的木耳跟蘑菇,林青蕊也顧不上仔細問張氏什麽,隻一邊說著閑話一邊把木耳跟蘑菇曬起來。山裏人曬蘑菇都是拿茅草串起來掛到個地方的,一來是為了防止被蟲子咬,二來也更容易幹。


    張氏見自家閨女忙活的起勁兒,瞧著鍋裏的苞米粥也差不多了,就卸了火過去瞧了兩眼。見著那黑黝黝的半籃子黑木耳可是驚訝了一陣子,這東西也不是沒人采摘過,隻可惜迴家不是壞了就是幹癟的跟樹皮一樣了。就算拿去鎮上,也是沒人要的。


    “青蕊,你掰這些個黑耳朵幹啥?這東西有毒,雖然吃不死人但能把人吃壞了。早些時候,咱們農家院裏還有人因為吃這個整個人都又紅又腫的整個身子都有些爛了。鎮上倒是有鋪子收這個當藥用,不過人家要幹的卻沒給法子,在家裏曬的話,日頭一偏西可就都碎了,當柴禾都燒不動。”張氏擦了擦手上的水珠子,瞧著林青蕊滿臉寶貝的被弄她弄迴來的蘑菇木耳,皺著眉低聲問道。


    之前閨女也不是沒進林子采過蘑菇,那時候她也曉得掰黑耳朵是白費力氣的活兒,所以就算看見了也不會扒拉。怎得今兒轉了性子?莫不是早些時候發熱,那腦袋燒壞了?


    這麽想著,張氏不免擔心起來。


    林青蕊這會兒心情很好,一聽張氏的話,心裏自然越發的高興了。這也就是說,村裏暫時還沒人成功賣過這種黑耳朵的呢,可不就是暫時能解了他們困境的路子?


    至於張氏說的黑耳朵有毒的情況,她倒是聽說過,說是新鮮木耳裏麵有一種物質,吃過以後如果被太陽照射可能引起皮肢瘙癢、水腫跟壞死。而曬幹的就不同了,在曝曬通風的時候,黑耳朵裏毒素大部分會被分解,然後吃之前又用水浸泡把餘下的物質分解,這樣有毒就變無毒了。


    所以大夥兒買的時候,甚至藥鋪醫館收的都是幹木耳。就算是富裕人家後廚準備的野味藥膳,也會直接購買曬幹的品質好不碎的黑耳朵。


    “娘,我就是瞧見還新鮮著呢,采一些迴來準備自個處理一下,就算是壞了到底也不虧什麽。”林青蕊起身去抓了幾把引火的茅草擰巴了擰巴搓成小席子鋪子地上,然後把一顆顆的黑耳朵曬上去,這才笑著繼續答話,“要是成了這次去趕集也能多換點銅板買些糧食,還要給爹再抓些藥迴來,咱家也能有個奔頭。”


    張氏倒是沒有再追著說什麽,尤其見林青蕊說的正經,似乎真把掰黑耳朵的事兒當活兒幹了,也知道隻怕閨女這是被逼的沒法子了。


    於是她也就不再說什麽了,難得閨女現在性子越發亮堂了,總不能讓她在幾句話說得悶悶不樂了。再者,萬一這東西真的能賣錢,也算是好事兒。


    林青蕊忙著擺弄黑耳朵,而張氏則開始洗蘑菇準備一會兒煮個蘑菇湯了。


    “娘,萬事你也別著急。現在我爹每天編幾個籮筐簍子能換些口糧,我在外頭打豬草挖野菜,也能給家裏添幾頓菜吃。還有二哥跟著師傅雖然奔波了些,好歹能吃飽喝足,指不定以後還能學門手藝迴來。再加上家裏要是真把黑耳朵曬成了,那也是不少錢呢,咱們的日子總會過好的。”林青蕊聽著張氏時不時歎氣聲,勸道,“再怎麽說,這日子還能比你們年輕時候更苦?”


    張氏聽她這麽一說,心裏鬆快了不少。她們年輕時候那才叫苦呢,尤其是碰上天災時候別說是吃飽了,但凡有塊樹皮那可都是寶貝。當時餓極了,她們甚至還吃蟲子吃臭椿葉子,但凡能往嘴裏放的,隻要死不了哪怕是會吃出毛病也不放過。


    林青蕊見張氏不再時不時抹眼淚了,這才笑道:“咱們慢慢攢日子,以後還了錢,再攢出兩畝地來給二虎娶個媳婦。日子可不是美滿的?”


    “這倒是實話,娘也想明白了,整日裏哭哭啼啼的隻怕財神爺也不敢上門了。”林青蕊這一勸倒是勸到了張氏的心坎上,倆人又說了幾句話,她愈發覺得心裏輕鬆了幾分,甚至突然覺得閨女說的在理,日後的日子定然會是好的。


    甚至前晌去提水時候,聽到外頭那些關於自家閨女的流言跟難聽話的難受勁兒,也消散了不少。


    林老漢在屋裏靠著炕頭捶了捶自個的腿,又瞧了一眼院子裏的婆娘跟閨女心裏一暖,然後繼續低頭開始編籮筐。


    說起編籮筐,最初還是林青蕊擔心林老漢總胡思亂想才想到的活兒。誰知道沒編幾個呢,就被村裏不少人瞧見了。林老漢幹活實在,編的籮筐簍子結實還耐用,加上現在家家戶戶都收獲了,裝麥子弄糧食少不得用簸箕跟框子,所以拿著麥子或者一個兩個銅板來換框子的人家倒是不少。


    好在山上荊條不少,河溝又現成,所以並不缺編製用的物件。


    這樣倒是讓一家人斷斷續續的能吃口白麵或者烙餅解饞,當然大部分的麥子跟銅板,還是被攢起來了。免得哪日有人上門了,自家拿不出東西來招待。


    許是說了一會兒子話,張氏的心情也好了很多,所以煮湯的時候還特意放了小半勺的豬油。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碼字時候困的不行,眼睛都快睜不開了,然後晃晃悠悠的差點從凳子上摔下去。


    論寶寶熬人魔性的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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