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的深夜, 四周漆黑寂靜,街道上連個人影都沒有, 天上掛著零星幾顆星星, 看著遠處,顯得幽深而鬼魅。


    偶爾吹來一陣涼風, 似乎也有些滲人。


    明賢嵐和顧淮安已經帶著人先一步出發了,按照之前計劃的,等他們離開二十分鍾後,何婧明迅速拿上幾件重要東西, 衝阿城比了個手勢,趁著夜色出門了。


    “我們走!”


    阿城是明賢嵐手下十幾個人裏的頭頭,這會兒是安排跟著何婧明一起行動的,也有保護她的意思。


    那三十個人都集中在平巷區的一座院子裏,聽見阿城的召喚後, 瞬間動作,有條不紊, 腳下窸窸窣窣, 立馬緊跟著出來了。


    沒有在這邊過多耽擱時間。何婧明已經背熟了路線圖,又有之前明賢嵐跟她仔細分析講過。這次他們整了一輛拖貨車, 三十個人一個個跳上車後麵的車鬥蹲好,阿城會開車自然先爬上駕駛室,何婧明坐在副駕,準備好後,直接發動車子, 往城關外,開去土家凹。


    一路上,除了車子開動發出的轟隆聲,周圍越發安靜,直到出了城的郊區,才漸漸聽見些樹枝上,田野邊,草叢裏的蛙聲、蟲鳴、知了聲。


    車上的人都相互說話,現在大家都繃緊了神經,越拉越高,隻提著心等著下一刻,下車,順利完成這次任務。


    終於,車子開到了土家凹的範圍,未免驚動了附近的村民,何婧明吩咐指示,繞過一座小山包,從另一麵進入,找到了那段廢棄的鐵路,然後把車停好,壓低聲音,讓後麵幾十個人下車,分成三條隊,從車鬥裏拿出早已經準備好的工具,開始挖土,人手一把,相互配合很快,地下通道就挖開了。


    越到緊要關頭,何婧明就越發沉下心來,冷靜拿出準備好的工具,一一分派好,又分出五個人留在上麵查看周圍情況,放哨。


    其他人全部一起下去。


    他們每個人手裏都配備有軍用手電筒,何婧明和阿城走在最前麵。


    邊走邊看,果然,何婧明發現這裏的地形和那張地圖上描述得一樣,於是,她照著圖上的指示,帶著大夥往前走。


    沒發生什麽意外情況,很快就走到了第一重石門的位置,她拿出兩枚鑰匙,和阿城一左一右,找到孔槽對準,同時按下。


    之見那兩扇石門瞬間同時往兩邊一縮,開了。


    眾人心中俱是一喜!


    何婧明沒有放送警惕,腳下依然走的很小心,但漸漸也發現,這裏其實就是個單純放東西的暗室,並沒有設置什麽厲害的機關。所以他們一夥人,算是暢通無阻,直接打開了第二重石門,找到了他們這次行動的終極目標。


    ——三十件古董寶物,十大箱子黃金。


    見到東西的一刹那,幾乎所有人心裏是熱血澎拜的,激動得無以複加。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東西真的就這麽容易被他們找到了!


    不小的一間石室,此時被三十個鋪滿幹稻草的小箱子,十個帶黃銅鎖的紅漆木料大箱子給填滿了。


    何婧明心裏終於長長舒了一口氣,旋即朝這些人吩咐道:“咱們盡快把東西搬出去,你們注意,一定要小心些,動作輕點,好了,開始行動!”


    話音一落,隨著阿城的一個手勢,所有人開始搬運,大箱子兩個人一組,二十個人分成十組,順序往外搬,一隊接著一隊,剩下包括何婧明跟阿城在內的五人,就抱起地上的小箱子,開始往迴走。


    大概半個小時後,第一批東西成功運迴來車上,然後,二十五人再次下去,把剩下的古董搬了出來。


    整整齊齊碼進了大貨車的車鬥裏。何婧明激動得渾身發顫,卻還盡力控製著,吩咐大家上車,護好後麵的東西,自己上車後關門,阿城驅車,開向碼頭。


    …


    …


    跟何婧明這邊的順利不同,顧淮安和明賢情況波折一些。


    他們這邊本來就是為了引人上鉤,所以根本就不會開車,幾十個人一起,摸摸索索躬著身走的飛快。


    果然,十幾分鍾後,就發現後麵有人跟來了。


    明賢嵐的另一個護衛隊最先發現有情況,他馬上跑到前頭,向兩人說明情況。


    “我估計他們一直有一批人潛伏在顧家附近,盯梢的應該隻有幾個,所以我們這一動作,他們馬上就跟來了。”


    顧淮安聽見匯報,嘴角很快勾了一下,繼而平靜道:“果然和我們設想的差多少,這樣便好,我們隻需要把他們帶的更遠,拖住更長時間就夠了。”


    第一步成功了,兩人更是堅定地按著計劃行事,一邊期望著何婧明那邊也能夠一切順利。


    他們這幾十個人,看著腳步很快匆匆忙忙,實則在顧淮安兩人的帶領下,七彎八繞,盡是往路不好走,地形複雜的地方鑽,做出十足的逼真模樣,引得那些人更是一步不敢落後地緊緊跟著。


    這處假的位置,也是他們用心選出來的,方向跟真正的地址相距很遠,幾乎是一南一北了,並且這邊也有個村莊,村莊的下遊有原先有一條溪澗,這溪澗的後麵有一處洞穴,後來小溪的水枯竭了,時不時會有孩子過來這裏玩耍,順著這條長洞往裏走,裏頭有個很深的洞。


    而現在,在夜幕的掩飾下,這原本非常普通的一切,突然變得神秘可怕起來。這更加上跟蹤他們的人堅信這就是藏寶的地方。


    所以,在顧淮安這一行人正準備拿著東西進入,作勢要去搬運寶藏的時候,那些人就不管不顧地衝了出來,嘴裏叫嚷著。


    仿佛就是突然一下子,兩邊人就打了起來。


    叫喊聲混著搏鬥聲,喧鬧開來。


    兩夥人,加起來得有五六十個人,個個拿著東西鬥了起來,但是,顧淮安他們這邊的人都是雇過來的人力,隻是裝裝樣子,並且明賢嵐早就對他們調|教一番了,現在是不過打了十分鍾,不少人假裝慘叫出聲,然後倉皇失措地四處跑走,最後明賢嵐假作不敵,憤怒吼叫吩咐讓所有人撤退。


    正等著這句話,命令一出,幾十個人四處逃竄,不過幾分鍾,就不見了蹤影,隻剩下遺落或者丟在地上的繩索,鐵秋,破衣服這些東西。


    顧淮安和明賢嵐看似逃走,實則是躲了起來,他們沒有直接離開,而是躲在暗處觀察。


    而等到那些人發現自己上當了之後,一切都晚了。


    ******


    這一晚,注定是個不眠夜。


    陳府,陳水鑫被人三更半夜從床上叫了起來,心腹告訴他明賢嵐那一夥人今晚行動了,應該是去運出那批東西。


    一聽到這個消息,陳水鑫所有的睡意都被驚跑了,他跳起腳,低喝一聲:“你確定?!那還不趕緊派一隊人死死跟著,務必要把那批東西搶到手!快去!”


    陳水鑫心情激動得無以複加,心髒撲通撲通跳的極為厲害,像是要爆裂開了一樣,他讓自己冷靜,奈何根本靜不下來,背著手,在書房裏來迴走來走去,麵紅耳赤,如同一隻處在憤怒邊緣的野獸。


    當然,陳水鑫不是野獸,他隻是被貪婪和利益所驅使。


    把隨從趕出去盯情況之後,陳水鑫更加焦躁不堪,他甚至覺得每分每秒都是煎熬,不時抬起手,盯著腕上的手表,看著時間流逝。


    半個小時…


    一個小時……


    兩個小時………


    漸漸地,天邊都泛起了白圈兒,一縷朝陽透過清晨的霧氣,折射出金黃色的光暈。這昭示著,天亮了。


    陳水鑫睜著眼睛坐了一個晚上,終於,六點多的時候,等他的下屬,繃著一張難堪複雜的臉色過來的時候,他才意識到事情可能不對勁了。


    一下子,陳水鑫臉色就變得黑了,甚至因為來不及調整,而顯得怪異,駭人。


    他的表情陰陰沉沉,聲音像刺喇喇的破舊的風箱,粗噶道:“說!事情怎麽樣了……”


    一旁的下屬被陳水鑫尖利的眼神看得兩股打顫,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穩了穩聲音,開口道:“局長,我們,被,被騙了……”


    “被騙了,你怎麽被騙了?說清楚!”陳水鑫像是終於忍不住了一般,提腳突然踹向躬著身體現在他前麵的人。嘴裏不停怒罵道:“一群廢物,廢物!沒用的東西,老子養你們有什麽用!”


    那下屬也不敢反駁,隻能從地上爬起來,咬牙低著頭把話說完:“明賢嵐今天去的根本不是藏財物的地方,他帶我們去的是個假位置。”


    “他為什麽要這麽做?他難道已經發現你們了?他不可能隻是為了耍著你們玩,還大半夜的帶那麽多人引你們去兜一圈,所以這是為什麽?”陳水鑫腦子開始飛速運轉,自言自語,腳下來迴走動。


    “不好!”突然,陳水鑫高聲揚起,大叫一下,道:“我們上當了,中了他的調虎離山之計,他之所以騙你們走一圈,是因為另派了人去真正的藏寶的地方,把東西運走了!你們這群蠢驢!”


    陳水鑫氣的腦袋發暈,眼睛發花,身體差點往後倒去,他按住太陽穴,堪堪穩住。卻麵目猙獰,眼珠猩紅,像是快要凸出來了一般。


    下屬已經嚇傻了,額頭上的冷汗直流,僵直立在一旁不敢動。


    陳水鑫真是要慪的吐血了,心中疼地在顫抖。


    功虧一簣啊這是,明明就差最後臨門一腳,那批東西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結果……真是一群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不甘心就這麽放棄了,陳水鑫黑著臉,吩咐下人繼續盯著明賢嵐和顧淮安那幾個人,一瞬不能措,有什麽消息立馬通報。


    而他自己,連收拾下儀容都來不及,直接往府外走去。


    這事他不可能就這麽算了,也許,他該去鎮海幫找那他那位妻弟商量些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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