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怎麽行事, 何婧明心裏已經有了大致想法, 吃這麽大一個虧, 不連本帶利討迴來, 過不去自己心裏這一關。


    “很簡單的,咱們就從孫大下手, 孫大那人多奇怪啊, 早年兒子兒媳都死了, 隻剩下一個獨苗孫孫,沒想到孫子前兩年也患了不治之症, 現在他整個心思都放在救治孫子身上了,我們完全可以利用這一點行事。”何婧明說。


    “而現在,我已經掌握了第一手資料,接下來要做的, 就是讓孫大從金鳳銀樓離職。”


    顧淮安聽了,思索了幾分鍾後道:“怕會行不通, 照你這種說法, 他既然要給自己的孫子治病,肯定需要不少錢,又怎麽會隨便離開銀樓。”


    “不離開也要讓他離開,我們掐著他的命脈呢,他若離開了銀樓,那裏怎麽著都會忙亂一陣時間,到時候我們就趁虛而入。”


    …


    …


    這迴何婧明辦事效率加快了許多,首先, 孫大這邊再次把他弄來修道院秘密商談,兩人達成協議,以幫他拿到他需要的國外藥劑為誘餌,威脅加利用,讓他從金鳳銀樓離開,孫大別無選擇隻能同意。他知道顧玲玉的陰毒性格,怕她不放人,腦子一轉想出個主意,咬咬牙狠下心把自己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骨頭給齊齊掰斷了,然後又製造了一場小事故傷了腿,人被送進了醫院。


    顧玲玉端著一臉高貴的模樣來看他,表情不太好,皺著眉,“傷勢怎麽樣?醫生如何說的。”


    孫大就等著她這句話呢,一聽,立馬聲淚俱下,嚎啕大哭上了,“廢了廢了,老板我命苦啊,手骨骨折了,沒用了,大夫說就算治好了也不如以前靈活了,怕是以後不能再在替銀樓做事了,可憐了我的孫子,我怎麽養活他啊。”


    他他哭的很是那麽迴事,但顧玲玉的臉色更黑了一層,質問道:“你說你的手的沒用了?廢了?”


    孫大立馬把他包紮得粽子一樣的右手抬了起來,讓顧玲玉看。


    “不爭氣的東西,偏偏在這個時候!”顧玲玉簡直咬壞了一口銀牙,有氣無處發,隻能冷冷問:“你的徒弟帶出來了嗎?”


    孫大想起顧玲玉讓他培養的那兩個有些天賦的弟子,確實是好胚子,可是當初孫大存了些私心,怕教會徒弟餓死師傅,所以留了好幾手,對那兩個根本不上心,不過他卻不會愚蠢地在這個女人麵前說實話,見識過她的毒辣,他就不得不時時防備著點。


    “我看差不多,火候也夠了,他們兩個天賦好又刻苦,學了這麽長日子,早就已經能夠獨當一麵了,老板放心。”


    顧玲玉聽他這麽說,臉色總算好了一些,孫大就趁機說了自己已經是個廢人了留在銀樓不合適,再加上自己孫子生了病,他就想迴去照顧孫兒,顧玲玉沒有多想,也是不屑跟個沒用的老家夥多做挽留,於是直接道:“你放心養病吧,我明天就讓人把你的賣身契拿過來還你自由,你就不用再去銀樓一趟了,不過,你必須把那本手劄和手冊留下。”


    孫大早就猜到顧玲玉沒那麽好心,果然她還是惦記著那東西,臉上神色卻沒有一絲變化,表情很是尊重恭敬,說道:“那是一定的,等我迴家取來就交給老板。”


    “嗯。”如此,得到了滿意的答案,顧玲玉才離開,她一走,孫大就在她背後冷冷哼了一聲。


    一個星期之後,孫大手傷腿傷恢複,顧玲玉把他的賣身契還給了他,作為交換,他隻能把顧玲玉指明要的東西給她了。心裏卻在等著看笑話。


    一開始顧玲玉還沒發覺,沒看出金鳳銀樓有什麽不妥,直到有幾個顧客鬧上了門,大家才覺著不好了。


    “叫你們老板出來,看看這都是什麽東西!原想著你們這家是老字號,講究誠信,真真沒想到,竟然也幹上了以次充好的勾當,我今兒個要讓街坊鄰居各位夫人太太小姐都瞧清楚了,你們這家是怎麽糊弄顧客的!”說話的是一三十多歲的女人,一臉的精明樣,聲音尖利,說話難聽,不一會兒就吸引了不少客人和門外一些不想幹的人來看熱鬧。


    店裏的管事一看這陣仗非常的不耐煩,以為又是哪個不長眼的來鬧事,心裏壓根沒放在心上,神情隱隱不屑。


    他從樓上走下來,恢複了個端正的模樣,一邊走一邊皮笑肉不笑說道:“出什麽事了?別圍著,都做自己的事兒去,整天就知道偷懶。”


    然後才轉身,看向那位神情非常憤怒的女人,眯了眯眼睛,臉上擠出一個假笑,“請問這位夫人,是有什麽事嗎?”


    “好一個管事,好大的架子!”女人絲毫不懼怕,手掌使勁往台麵上一拍,尖利道:“居然還問我怎麽迴事,先看看這兩樣東西再說吧!”說罷她給身後的外套使了個顏色,對方立馬呈上錦盒,打開,從裏麵拿出兩件首飾。


    嘴角勾起,諷刺道:“那就勞煩您自個兒好好看看這東西有什麽問題吧,昨天才剛從您這金店買走呢!”


    管事心裏遲疑了一秒,就把那人所說的兩件首飾快速拿過來看,心裏頓時一咯噔,暗道糟糕,這東西一條斷了,一個出現裂痕,斷了的那個看不出原因,這有裂痕的這一個,一看就是功夫不到家沒有做好。他眼珠子動了動,這會兒這麽多人,如果承認無異於是自毀招牌,所以絕對不能承認,不然他這個管事也做到頭了。


    於是管事便開始裝糊塗,麵上裝作為難的樣子,道:“夫人這是什麽意思,這可證明不了什麽。”他也是老油條了,隻否認,沒多說,他們銀樓出去的金首飾都有一個標識,所以不能直接說這東西不是他們這兒賣出的。


    “喲喲喲!聽聽這說的什麽話,真是長見識了,這偌大一個銀樓倒和那些潑皮無賴沒兩樣了,賣了劣質的東西給我,轉頭就不承認了,可真有本事!今天我非要找你們老板理論理論!叫老板出來!”這位吵架的女人一看就是個中好手,中氣十足,嗓門大,而且她根本不順著管事的話往他的套子裏鑽,她很聰明,就想先挑起輿論,妄圖把事鬧大好討個說法。


    果然,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指指點點的人也越來越多。管事的臉色越來越沉,不想驚動老板,隻有強忍著怒氣,假笑著說:“夫人別動氣,是在下不會說話,還請夫人原諒則個,你看要不咱們到內廳去坐著好好談一談,該怎麽解決就怎麽解決,這外麵吵吵嚷嚷的,不僅失了顏麵,還叫人白白看了笑話,是不?”


    他態度壓的低,總算叫人好受一些了,女人抬了抬下巴,驕傲道:“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就進去吧,看看能給我一個什麽說法。”


    管事弓著腰,做了個手勢,“是是是,夫人裏邊請……”


    大家一看這也沒熱鬧看了,沒多大會兒就又安靜了下來,又都去做別的事情了,忘得倒是快。


    一場小風波還沒揚起水波就悄無聲息地沉下去了。


    原以為隻是個小花槍,過了就過了,卻沒想到,隻隔了一天,同樣的麻煩就又找上門開了。


    這次比第一次更加來勢洶洶,一共有三位顧客,沒有廢話,一來就拿出在這兒買的東西,指控金鳳銀樓賣假貨!


    這次一個管事怎麽都壓不住了,不多久風聲就傳到了顧玲玉耳朵裏。


    這事兒,算是徹底鬧大了!


    金鳳銀樓對外宣布歇業三天。


    顧玲玉召集開會,一幹員工統統戰戰兢兢站在兩邊,坐在上首的顧玲玉已經半個小時沒有說話,周身空氣仿佛一點點變得稀薄,工人們下意識摒住唿吸。


    突然,“砰”地一聲響,一個茶杯向下摔了過來。


    “好,好,好得很!”顧玲玉站起身來,指著下麵的人,臉色凝成一團墨。


    “誰能來給我說說,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她扯著嘴角,不陰不陽道。


    管事立馬站出來,小心翼翼地迴答:“好像是這批金子出了問題,打造出來的成品金釵金鐲等首飾,都出現了問題。”


    顧玲玉冷笑:“金子出問題,你騙誰?我看是人出了問題吧!那幾樣首飾是誰負責的,站出來。”


    於是,兩個人膽戰心驚地站了出來。


    是那新進的兩位技術工。


    這下顧玲玉更加生氣了,原本以為這兩位已經能夠獨當一麵,沒想到卻是個徒有其表,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


    “你們兩個!”她用手指一下下指著。


    兩人嚇得連忙跪下求饒,“老板,真的不關我們的事啊,之前沒出過問題,這種首飾,我們都是按照孫師傅當初教的方法做的啊。”臨到頭,兩人推卸責任比誰都快。


    顧玲玉很想一氣把這兩人廢掉,但是銀樓現在培養起來的師傅不多,隻能先忍了,於是厲聲道:“派人去給我請孫大!”


    “老、老板,孫大已經離開江都,帶著他的孫子去香港治病了。”


    “砰!”又一個茶杯摔碎了。


    ……


    銀樓裏的不太平,對何婧明來說,正中下懷,時機剛剛好,她迅速派人,鬧上門去,舉著地契大聲叫囂拿迴自己的東西,痛斥顧玲玉惡霸的行為,讓顧玲玉滾出去。顧玲玉氣的發抖,命人將一夥人打了出去。她沒有善罷甘休,立馬想到讓趙琪佑幫忙,等她反過頭迴去,卻發現事情根本不簡單了。


    何婧明故意讓人在明麵上鬧事,不過是虛晃一槍,實際上已經聲東擊西,找全了人證物證,等著將送人去警察局。


    所以,等顧玲玉迴到趙家,她就被守在趙家的一夥警察給逮捕了。


    “你們幹什麽?放開我,還有沒有王法,琪佑,你快跟他們說,讓他們放開我啊。”顧玲玉大聲尖叫道。


    趙琪佑看都沒看她,也像是沒聽見,麵無表情,一直捏著手裏的一個繩結。


    過了幾分鍾,一道冷冰冰的聲音傳過來:


    “王法?你去公堂上跟他們說好了……”


    “啊啊啊!放開我!”顧玲玉掙紮,心下有些發抖。


    但沒用,她還是被一幫人毫不留情地帶走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民國生活小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月下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月下暉並收藏民國生活小傳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