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在陳家,景秋不是一直跟在何婧明身邊的,這時候迴來,眼神就四出掃射對方,生怕在她沒有看到的時候小姐又受了什麽重大委屈。


    “小姐沒什麽事吧?”景秋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何婧明心中好笑,道:“放心,別人欺負不了我的,你自己看,不是挺好的嗎?”


    景秋瞅了瞅,確實沒發現小姐情緒低落或者有哪裏不對勁,這才放下心,沒有再多問。反而何婧明自己長了個心眼,把剛才的事好好琢磨了一遍,她和陳溪無冤無仇,對方卻好像非常討厭她,要說沒有了理由鬼都不相信。


    何婧明沒把事太當迴事,想著心裏有個普就行,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隔天,阿蠻突然一臉神秘地過來見何婧明,顯然是有話說。


    “有什麽事啊,這副模樣?”何婧明問,阿蠻雖然長的不好看,卻是個實打實的好姑娘,幹活幹得好,性格又直又蠻,平日裏卻少有這種表情。


    現下竟然一臉興奮的模樣,道,“小姐,發生了一件大事!”


    何婧明:“……”什麽大事啊你這個高興?


    “快說呀。”景秋跟著幹著急。


    阿蠻遲鈍地扭了扭步子,走近了一點,小聲說道:“昨天後院來了一個人,找上了柴大哥,裝模作樣問我們家裏需不需要送菜,有想套話問我們家怎麽樣怎麽樣,被拆大哥擋迴去了,沒想到今天,李嫂出去買菜也被別人搭訕了,那人要給了李嫂五十個銀元,讓李嫂幫他們在做什麽事,李嫂子嚇得趕緊跑迴來了,小姐,咱們這是碰到你以前說的那種“裏應外合”的情況了?!”這還是她們幾個剛來的時候,何婧明給他們上的課呢。


    何婧明聽完了。


    噗……


    裏應外合個屁,你得先有“裏應”啊,裏應都被你自己說出來了。


    “是李嫂子告訴你得?”她記得李嫂子好像不太愛交流,是一個非常沉默寡言的人,也幾乎很少出現在自己麵前。


    “是啊是啊,李嫂子當時忐忑得不得了,她膽子,一迴來就告訴我了,讓我過來告訴小姐的。”阿蠻沒有一點害怕,說這話時眼睛裏透出興奮。


    “怎麽辦小姐,我們要報官嗎!”


    “傻丫頭,什麽事都沒出你報的哪門子的官,你讓人家警察過來抓誰。”何婧明笑著說,阿蠻是自從上次見識了她利用局長的關係把何家的事還有高掌櫃那件事解決了之後,就對她產生了一種莫名的崇拜感,何婧明一早就瞧出意思來了,這蠢丫頭的一對招子亮的和小狼狗似的。


    景秋道:“小姐難道我們不做點什麽嗎?被人盯上了好危險啊。”


    當然有危險,敵人在暗他們在明,怎麽能不害怕。


    何婧明沉思了一會兒,才淡淡道:“我幾乎向來主動得罪什麽人,你們認為會有什麽人會特地盯著我?”


    她心裏其實已經有了底。


    景秋想了想,說:“不會是春柳姨娘吧?她記恨小姐把她趕出何家,送到鄉下?”


    何婧明點了點腦袋讚同:“你大約猜中了一半。”


    “那還有一半呢?”阿蠻也好奇。


    何婧明自然跟她們分析起來,“楊春柳當然怨恨我巴不得我死,但是這人有一個缺點——蠢,又蠢又沒用應該不會想到要找人來對付我,所以,還有一個可能。”


    兩個丫頭同時出口:“什麽可能?”


    “她的哥哥楊樹根,你們記不記得那人逃跑後又迴來了,”何婧明陳述,“他被人弄斷了腿又想迴去何家博同情,但是何澄明當時就把他趕出來了,我猜他之後應該是打聽到陽春柳的下落然後去找了她,楊春柳沒腦子,這位楊樹根倒是會些下作手段,我估計是他出的主意,然後鼓動說服楊春柳請人把我解決了,這樣她就能重迴何家,不會有人阻撓。”


    “這人真真好歹毒的心思!難道他是想,是想……他不怕嗎!”□□四個字景秋怎麽都說不出口。


    “應該是這樣沒錯,除掉我在他們看來應該是最便利的辦法,更何況,在外人看來咱家多少有些恆產,對方未必不是衝著這個來的,殺了人還能順手接手一比意外之財,多劃算的買賣。至於你說楊樹根他敢殺人?哼,他當然是敢的,你看他能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陷害坑害自己的親姐姐親自外甥,就能看透這人的豺狼本質了。”


    “難道澄明少爺都不管嗎?小姐對他那麽好。”景秋突然感到非常憤慨,忍不住提起何澄明來,在她看來,何澄明和他們就是一家!


    何婧明倒是感慨了一句:“可能就算我真的死了,何澄明也知道他娘和舅是兇手,也不見得會幫我出頭,頂多……能哭一哭吧?”何婧明真不敢高看何澄明。


    景秋被她說的要哭了,“小姐你可別亂說話,什麽死不死的,讓那些壞人去死吧。”


    “那那那我我們怎麽辦?也不能報官!”現在阿蠻終於不傻不愣登了。


    “怎麽辦?”何婧明嘴角提起一個笑,說了四個字。


    “將計就計。”


    ******


    明賢嵐這幾天日日關注著何婧明家,自然,也讓他發現了些不對勁的地方,他心裏一起疑,再讓人暗地觀察了幾天,果然,是真的有人在監視她。


    明賢嵐皺著眉頭思索,暗道她到底知不知道?


    然後又問派去的下人,道:“她最近有沒有什麽不同尋常?或者有什麽特殊的舉動?


    那人迴答何婧明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和以前沒什麽兩樣。


    明賢嵐表情更為凝重,發了好一會兒呆,才揮揮手讓人退下。


    他沉吟了一會兒,決定,這事他還是靜觀其變,不插手為好。


    ……


    接下來,何婧明對家裏幾個人做了一番安排,該注意的事跟他們提點好了,也讓他們別太多擔心。


    李嫂子每日都要做飯,不可避免要出去買菜,上次碰上那樣的事她心裏很不安,自然她不會做什麽對不起主子的事,她是怕主子會懷疑她,但何婧明知道了事情後卻完全沒有,反而勸導了她一會兒,讓李嫂子感動的不行。


    何婧明告訴她:“下次你出去,若那人還來找你,你盡管把錢收著,看她讓你做什麽事,迴來再一一告訴我。阿柴你守著大門的,也一樣知道嗎?”


    兩人得了何婧明的準話,心都安穩地落了下來。


    事情果然往何婧明預料的方向發展了,過了幾天,又有人跟李嫂子這邊搭上線,巧言令色再輔以金錢的誘惑,李嫂子佯裝作為難的樣子,幾次推脫後,終於忍不住應下這件事。


    對方見李嫂子這幅猶豫不決幾次推脫的模樣,反而更加放下新開,一點沒有懷疑。


    而阿柴這邊,同樣被人塞了錢,言及到時隻需要幫他們開開門就行。


    如此,敵人的雙管齊下,裏應外合算是完成了。


    他們定下了一個時間,就在某天的夜晚。夜黑風高殺人夜麽,幹什麽都方便,何婧明忍不住嗤笑,她同樣是頭一次經曆這種事。


    就是不知道這次玩起來的結果會成什麽樣子?


    既然是何澄明母家惹出來的事,何婧明就完全不手軟用何家的人來解決了,她這屋子裏的人攏共一個巴掌都數的過來,也不抵什麽用,何婧明也怕到時候會誤傷,就給三人通通放假。


    “你們幾個先出去玩一天,到時候再迴來。”


    不料幾人都搖頭不肯,言明怎麽能放主意一個人在這裏。


    “怎麽可能我一個人,我又不是不怕死。”何婧明陰陰一笑,“說來,這迴,我還要何澄明幫我兜著了,反正也是他家鬧出來的,他不算冤。”


    幾人分明聽出了何婧明話裏的冷意,齊齊打了個寒顫。


    何婧明其實暗地早早就跟南叔聯係上了,到了這天,何婧明讓景秋去把何澄明叫了過來。


    這小子不知甚事,倒是聽話的過來了。


    “姐姐你叫我來是有什麽事兒嗎?”何澄明一副懵懂摸不著北的模樣,“景秋連個話也迴不清楚,吞吞吐吐的,聽不明白。”


    何婧明瞥了他一眼,道:“有啊,前兩天爹娘托夢給我,內容記不太清楚了,我想了想,大體是兩老思念我們了,把你叫來,你今天晚上就莫迴去了,我昨天去觀音廟請了菩薩迴來,今天我們就在在神龕麵前,替父母誦經祈福,沒意見吧。”


    何澄明這才注意到這間房內側果然供著一個金身的菩薩像,何婧明手上點了一炷香,上前幾步,拜了三拜,然後供在了前麵香爐裏。


    “沒,我怎麽會有意見,很應該替父母親誦經的。”何澄明笑的很明朗。


    很快,暮色四合,夜晚降臨。


    南叔帶了二十個人躲在何婧明這宅子裏,何婧明的房間最多,宅子小有宅子小的好處,極容易把守,何婧明不具備武力值,保證不拖後腿的情況下,安心地帶著何澄明明在後院偏房裏給何家父母祈福。


    以至於當前院已經完成了一場甕中捉鱉的好戲時,何澄明眼前的一本經文□□到高|潮部分。


    等南叔帶著一幫子手下幫著六七個人來突然進來,等候下一步吩咐的時候,何澄明完全是懵逼的狀態。


    “小姐,人都有抓住了,怎麽處理?”南叔問。


    何婧明笑了笑,道:“讓他們招認畫押,明天送官,然後……權權交由澄明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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