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楊世英越走越遠,喀喀木幾次都想講對方留下的衝動,進過之前的攤牌,他明白這樣送楊世英離開必然對自己極為不利。


    但是如果就這樣扣押,那麽事情就不可挽迴了。


    人家代表皇帝下來宣旨,你就把人扣押,這樣的事情和誰說都說不通。不謀反也謀反了。


    楊世英迴來後,衝著博爾金說了幾句,然後就直接進城,直奔佘岱府上,然後傳令郎延佐、管效忠,讓他們來佘岱府上接旨意。


    同時傳令讓佐領多目伊將自己旗下士卒帶來,以及協領哈博鐸帶領本部人馬前來聽旨。


    這幾道命令就是明擺著慢刀子割肉,一刀刀將駐防八旗割裂,眼下就看喀喀木怎麽接招。


    若是不奉旨,那就是明擺著抗旨不遵。粘杆處就可以命令召集所有的江南一地八旗綠營平叛。


    可若是接旨,這前幾道不是衝他來,也是厲害至極,一刀刀砍斷其臂膀,到時候自己成了光杆司令,到時候就任人魚肉了。


    而喀喀木此時也召集了所有的八旗,將他們聚在身邊,當傳旨的侍衛來到駐防八旗,宣讀這一旨意後,喀喀木左右為難。


    下麵的佐領與協領此刻也尤為不忿。


    “這些京城的老爺如此處事不公,咱們八旗在江寧受了委屈不說安撫,反而讓人前來興師問罪,這上上下下的兄弟可都是寒了心,這董賊霍亂朝綱,咱們卻是不能束手就擒,還請大人帶我們討迴自己的公道!”


    “是啊!那佘岱有錯在先,不說責罰,還能偏袒自此!更何況阿巴泰已經用他的性命還了他一條手臂,他們還想怎樣?是要咱們全體八旗陪葬嗎?”


    “那些京師的王公貴族怕是忘了,能在京師睡得如此安穩是誰的功勞?若不是兄弟我們奮戰在此,防備鄭賊,怕是此時鄭賊已經沿海而上,直取京師,那還有他們作威作福的份?”


    “就那閹人帶來的兩千小雞仔,老子一陣衝殺,怕他們就不戰自愧!”


    ·······


    大家七嘴八舌,群情激昂,個個摩拳擦掌紛紛想奮力一搏。


    喀喀木一言不發,本來以為引寇入淮,董亮就會投鼠忌器,為了大局穩定,高舉輕放,從而逃過此劫。


    本以為自己已經桀驁不馴,但是沒想到對方比自己不顧大局,竟然從一開始就抱著火拚的目的來找他麻煩。


    若果現在自己選擇火拚,無論勝負,自己都沒有好果子吃。可以說從旨意發出,他就沒有多少勝算了。


    對方大義在手,又有四海之兵,他們在江南又沒有什麽根基。這一開戰,肯定是死無葬身之地,更何況他明白,他們滿人隻有這些人,若是不團結一心,精誠合作,怎麽可能進取中原,享受這花花世界。


    想到這裏,喀喀木猶自怒不可揭。


    這朝廷是怎麽了?怎麽會讓這種亂命發出?安親王呢?鼇拜呢?多尼呢?太後呢,這些人怎麽能眼睜睜的看重事情發生?


    讓佘岱的老爹帶隊做欽差大臣,這是明擺著衝著自己來,可算要殺自己,一道旨意就行了,為什麽要逼自己火拚?


    莫不是真的如那個楊公公所言,皇上已經被他們控製了?


    自己一定不能陷入對方的陷阱和節奏。


    想到這裏,喀喀木驟然起身,喝道:“全體聽命,帶上糧食輜重,前往舟山督戰。”


    惹不起,我還躲不起,這八旗是自己的根本,一定不能讓對方分化,所以一定要在一起,隻要自己逃離江寧,他不信對方敢追殺上來。


    而趁著這段時間,他會試著與嶽樂取得聯係,看看從朝廷那裏有什麽迴旋的餘地。


    就算事情不成,他也可以引兵北上,自行請罪,直接想陛下投降也好過不明不白。


    但是下麵的士卒聽到這個命令後,紛紛嘩然,這段時間他也看明白了朝廷的意圖,真的是不死不休。


    泥人還有三分火氣,這些八旗在江寧作威作福慣了,怎麽能忍受這鳥氣。


    喀喀木看到士氣可用,卻沒有半點高興,本來按照計劃,他是想借用這些士氣,逼迫朝廷讓步,沒想到對方來了一個瘋子,盡然不管不顧的想冤殺他。


    但是喀喀木畢竟乃是當世名將,又在江寧經營日久,這威望到底還能能夠壓服眾人,所以就算心有不甘,他們還是領命出城了。


    傳旨的侍衛見到眼前這股狂熱的氣氛,也沒有堅持,自己迴去領命。


    楊世英得知這一消息後,也不著急,有聖旨在,單純要喀喀木的命還是容易的,隻是這樣一來造成朝野嘩然,董亮需要大量政治資源去對衝這一影響。


    所以他故意留了一個口子,就是要讓喀喀木聚眾謀反,就是要正大光明的誅殺八旗。


    而佘岱一見到博爾金頓時就滔滔大哭,正想述說著自己這幾天受的哭。


    博爾金對於這個兒子可沒什麽感情,難得聽他鬼哭狼嚎,兩個耳光下去,讓佘岱頓時想起自己被關在柴房的歲月。


    什麽父子之情,根本不存在,這覺爾嚓家唯一在乎自己的隻有六叔。


    眾人見到博爾金毫不徇私,不由得對博爾金的觀感大為上升。


    而此刻他對於喀喀木聚眾鬧事,頗為不滿:“這聖旨都不遵守,看來這喀喀木是想謀反啊!”


    楊世英轉身詢問郎延佐:“總督大人,這城門都守好了嗎?若是讓喀喀木逃脫了,你這兩江總督我看也做到頭了!”


    郎延佐躬身說道:“迴公公都已經安排妥當了。”


    楊世英不置可否:“那走吧,咱們也出發吧,去看看這江寧總管是如何不服王命,聚眾謀反,攻打自家城池。我記得前明立下潑天大功的藍玉,也落得個株連九族的下場。”


    楊世英接著問左右:“這喀喀木的功勞應該沒這麽大吧?”


    郎延佐尷尬的說道:“沒!沒有。”


    楊世英起身,然後對著博爾金躬身說道:“還請博爾金將軍下令。”對於這個明麵上的欽差,楊世英自然要給足顏麵。


    而對於這種天子近臣,博爾金也不敢倨傲,所以二人相處還算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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