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小白被偷後,李竹就想這個想法,但因為被一些事情絆住手腳就沒付諸行動。這個人上次偷狗,這次又來偷東西。這次不能再拖了。


    李竹帶著兩條狗在村裏轉悠,小白和大黃見著人就上前嗅一嗅。不過冬天不比夏天,有不少人都在家裏。 這也給李竹的排查帶來不少麻煩。


    很快,兩狗一人就走到了蔡家。路過路口時,大門“吱呀”一聲開了。蔡白出來了,他看到李竹再看看小白,不由得皺皺鼻子。


    “這狗還沒改名字嗎?蔡白還在糾結小白的名字。


    “它的毛是白的,所以就叫小白。一個名而已,何必那麽計較。”李竹說道。


    “還是改了。”蔡白一臉不悅。


    “二哥,在跟誰說話呢?”一個嬌俏的女聲問道。


    這次出來的是蔡紫,蔡青的大妹妹。蔡紫看了李竹一眼,扯扯嘴角又縮迴去了。


    李竹沒理會這兄妹倆,轉身走了。


    蔡家的左鄰就是小鳳家。李竹想著好久沒看見小鳳了,也知道她怎樣了。


    李竹的腳步由得放慢了下來,這時就聽見院子裏傳來一聲罵聲:“我呸,老娘真是瞎了眼,怎麽就嫁給你爹這個臭王八,又笨又懶,還帶著吃白飯的拖油瓶。讓你洗件衣裳還推三阻四的。”


    接著就聽到小鳳的懇求聲:“娘,你讓我用溫水洗吧,我的手都爛了啊。”


    “還用熱水?就你精貴,那柴火是大風刮來的呀。”


    小鳳帶著哭腔說道:“好,我去洗,我去河邊洗。”


    門開了,小鳳端著一大木盆髒衣裳,邊哭邊往前走。她看到李竹不禁愣了一下,趕緊擦幹眼淚說道:“小竹,你迴來了。”


    李竹看看小鳳的手,上麵長滿了凍瘡,有的已經開裂了,看上去十分可怖。


    小鳳的後娘也出來了,看著李竹笑了幾聲,又假意邀請讓她進屋。


    李竹搖頭謝過,說還有事先走一步。小鳳等她後媽進院後,便端著木盆跟著李竹。


    李竹看著她的手不由得一陣心疼,她說道:“我那裏有凍傷藥膏,一會兒拿給你。”


    小鳳連連搖頭:“不用,那個老貴了,給我用也是糟蹋了,你自個留著吧。”


    小鳳又問李竹家裏的事。李竹將自家被偷的事告訴小鳳了。小鳳方才沒出門還不知道這事。她一聽說也忍不住大罵小偷。


    李竹又說:“這人先前偷過我家的狗,這迴又爬進院子,我的狗記得他們的氣味,我想帶著狗來找找。”


    小鳳想了想又問道:“你家的小白是被吳家給弄去了是嗎?”


    李竹聞言一怔,這事她並沒有給別人說,小鳳怎麽知道的?


    小鳳看看四周壓低聲音道:“你知道的,我後娘的娘家是吳家莊的,咱們村裏還有一個從吳家莊嫁來的,她男人叫楊大誌。喏,就在村子西北頭。前些天,她穿著新衣來我家炫耀,她一走我娘就罵我爹,說不會掙錢,連楊大誌都不如。 我爹說誰不知道楊大誌偷雞摸狗,兩人還吵起來了。我當時在幹活,就聽了個半茬子話。”


    李竹說道:“走,我先去他家看看。那個賊人身上有狗咬的痕跡。”


    李竹跟這家人不熟悉,正想著找什麽借口去敲門。小鳳卻狡黠一笑,把木盆放下,上前敲了幾下門。


    裏麵有個女聲應道:“誰啊?”


    小鳳說道:“大娘是我,小鳳,紅妮在家嗎?”紅妮是楊大誌的女兒。


    開門的正是楊大誌的妻子,楊吳氏,她看著小鳳咧嘴笑笑:“小鳳啊,紅妮去她姥姥家了。等她迴來,再去找你。”說罷,楊吳氏往小鳳身邊一看,故意問道:“喲,這誰啊,你家來客了?”


    李竹一眼就看出這個女人是沒話找話,似乎還有些心虛。


    此時小白和大黃正低頭,仔細地嗅著。


    就在這時,屋裏傳來一個粗魯的男聲:“死婆娘,你囉嗦啥呢,快點給我倒點水喝,嘶——”


    小白像是發覺了什麽,“汪”地一聲,像箭一樣地衝進了院子。


    楊吳氏趕緊去攔,她哪裏攔得住,大黃也跟著衝了進去。


    楊吳氏一路飛跑去追狗,李竹和小鳳也跟了進去。


    她們進去時就看到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正趴臥在床上,小白和大黃圍著他嗚嗚地叫個不停。


    楊大誌一看到小白,臉上不由得現出一陣驚恐之色,大聲叫道:“誰家的狗趕緊喚迴去!”


    小白不用李竹喚就跑了過來,在她腳邊汪汪叫了幾聲:“就是這個公的,他的屁股被我咬了幾口。不信你看。”


    李竹當然不能真去看。不過,她可以找人看。


    為了不打草驚蛇,李竹笑著對楊吳氏說道:“對不住嬸子,嚇著你們了,我這就喚他走。”


    李竹說著就喚迴虎視眈眈的大黃,然後帶著小白離開了楊大誌家。小鳳也端著木盆跟了上來。既然目標已經找到,李竹也無須再轉悠了。小鳳去河邊洗衣去了,李竹趕緊迴去將事情告訴姑父。


    “姑父,我知道誰是小偷了,就是村北邊的那個楊大誌。”李竹找到楊老實,將小鳳的證詞,還有小鳳循著氣味找到楊大誌的事情說了一遍。


    楊老實聽罷,沉吟半晌,最後點頭道:“楊大誌這兩口子都不是啥厚道人,好吃懶做的,以前就有偷雞摸狗的行為,還真有可能是他家幹的。”


    楊老實接著又問證據,李竹略有些尷尬地說道:“小白在賊人的屁股上咬了幾口……”


    楊老實驚訝地問:“小白咬賊時,你不在家,你如何得知咬在哪?”


    李竹滯了一滯,趕緊說道:“我猜的,狗一般都咬在那裏吧。反正你帶幾個男子去楊大誌家看一看就知道了。對了把裏正也叫上。”


    楊老實嗯了一聲,臉色陰沉。李竹又沿著院牆仔細尋找了一圈,想看看還有沒有什麽蛛絲馬跡。就怕到時候光憑傷痕,那楊大聲抵賴。


    李竹仔細一找,還真有收獲。她在牆角的荊棘上找到一小綹藍布,這應該是賊人逃跑時留下來的。


    李竹將這個也交給了楊老實人。楊老實很快就帶著幾個要好的鄰舍和兩個本家兄弟,再喊上裏正,一起浩浩蕩蕩地前去楊大誌家。李竹也帶著小白和大黃跟了上去,連小灰也沒拉下。


    這一幫人來到楊大誌家時,把楊吳氏嚇了一大跳,她一看到楊老實,臉上的笑容就有些僵硬,目光閃爍不定。


    楊老實道:“紅妮娘,我聽說大誌受傷了,就來瞧瞧。”


    楊吳氏道:“沒啥沒啥,就是小不心摔了一下,歇兩天就好了。”


    楊老實也不跟她廢話,錯身閃進屋就往楊大誌床前走去。楊吳氏慌忙去攔。


    這麽多人,她一個人終究還是攔不住。


    由於楊大聲傷的部位特殊,李竹也不好擠上去看。


    小白和大黃倒擠了進去。


    “哎喲,你們掀我被子幹啥。這大冷天的。”楊大誌大聲叫著。


    裏正說道:“掀你被子咋了,你又不是黃花大閨女,都是老爺們看你一眼還能少塊肉?”


    楊大誌胡亂掙紮著,終於還是敵不過眾人。


    就聽楊老實氣憤地喊道:“你們看,這屁股上的傷痕可是被狗咬的?還是新咬的,上麵還有血印呢?”


    楊大誌發出殺豬般的叫聲,兀自抵賴:“是狗咬的不錯,不過不是你家的狗咬的。”


    楊老實道:“既然是狗咬的,你家婆家為啥說是摔的?”


    楊大誌一時接不上話來。


    楊吳氏一看事情要露餡,就往地上一坐,開始哭天號地起來。


    “都來瞧瞧,還有沒有天理,空口白牙的就無賴俺當家的是賊,你開了鋪子,有兩錢就了不起啊。”


    楊老實不會跟婦人吵嘴。李竹也懶得跟他吵。就在這時,就聽小白汪汪兩聲,鑽到床底下一陣扒騰。


    不多時,一身帶著補丁的破藍布熬襖子被拉了出來。


    楊老實猛然記起李竹給的那一小塊布,趕緊呈到裏正麵前說:“裏正,這是在我家門口的荊棘上找到的布,你看看。”


    裏正兩相一對照,果然是一塊的。


    裏正瞪大眼睛,狠狠罵道:“兩個物證都在,你還想抵賴。我們楊家集一向民風淳樸,沒想到卻出了你這個敗類。綁起來見官。”


    楊大誌齜著牙跳下床跪下磕頭求情:“裏正叔,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也是不得已啊,你饒我了這迴吧。”楊大誌給裏正磕完頭,又咚咚地給楊老實磕。


    門外的人聽到動靜,越聚越多。大多數人都在譴責楊大誌,都說以後要小心這兩口子。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他們卻連同村的都偷。


    裏正狠狠地罵了楊大誌一頓,又踹了他幾腳,然後又看著楊老實:“你看這……”


    裏正嚇唬楊大誌說要送官,其實他是不想送的,一送出去丟的可是楊家集的臉和他的臉,一般的小偷小摸都是低下裏解決的。


    楊老實也有些遲疑不定,隻說迴去跟家人商量商量再說。


    楊大誌夫妻倆趕緊磕頭求情:“叔啊,我是豬油蒙了心,鬼迷心竅,我其實啥也沒偷著,還被狗咬了幾口。我、我上有老下有小,紅妮也十三了,眼看就說婆家了,我要是真吃了牢飯我們家可咋活,這孩子也一輩子抬不起頭來。”


    有的人就說道:“你這會兒才知道她會一輩子抬不起頭來,你偷東西咋就忘了?”


    “就是啊。 ”


    ……


    眾人的譴責聲讓楊大誌夫妻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一直不敢抬頭。


    當天晚上,李大姑也趕迴家來。兩人商量了好一陣子,第二天,楊大誌的老娘顫巍巍地提著禮物來道歉,哭的鼻子一把淚一把的。


    這件事最終還是私下和解。一是裏正不讚同送官,二是楊大誌也沒偷著什麽東西人,就算送官,也頂多關上幾天,打幾棍子就放出來。以後還結下了仇怨。李大姑夫妻倆思來想去,還是同意了私了。對此,李竹也不好說什麽。有些時候,對於這個社會的某些法則,她也隻能去適應。


    處理完這件事,李竹又跟著去飯莊。


    李竹沒想到,她剛下驢車,就見飯鋪門口圍了一群人,還有人大喊:“楊家飯莊吃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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