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做了迴應後,朱棣這才緊接著又道:“朕看今年的新科士子都是可造之才,這樣吧,選才思敏捷之人入文淵閣就學,司禮監每月供給他們筆、墨、紙,命光祿卿供給早晚餐,禮部每月每人給燈油費三錠,工部為其選擇靠近文淵閣的房子居住,五天一沐浴,由宦官隨行。”


    文淵閣參與軍政大事,以作皇帝顧問所用,能進文淵閣就學,無疑是讓士子盡早參與到軍政大事上來,能夠及早處理國家政務。


    永樂朝剛立,急需能挑起大梁的人才,這樣的安排也順應了目前的需求。


    朱棣吩咐後,涉及到的幾部紛紛起身領旨。


    待遇有了,選誰便將是一個大問題。


    朱棣並沒留給下麵人安排,在一眾士子們的期待中,當即開口道:“朕看不用麻煩選擇了,一甲出三人,二甲選個前二十五人,應個二十八星宿之名吧。”


    此言一出,在座士子紛紛考量自己的名次。


    能在二十八名中的頗為開心,不在二十八名之中的自會懊惱。


    不過不管在不在,終究隻能接受。


    跟在朱棣身旁的鄭和,瞧著士子們表情各異,卻沒一人出來謝旨的,隻能道:“二十八名中的老爺們都是誰,該謝聖意了。”


    這些士子在鹿鳴宴之前已有禮部官員對他們進行了一個短期的培訓了,何時該行禮,行禮該怎麽行,何時該敬酒,酒又是怎麽敬的。


    在朱棣定了二十八人進文淵閣就行,之所以沒能出麵致謝完全也是這是超了禮部教他們禮節的範圍了。


    剛剛考中進士的一些新人,誰都不會怪他們。


    在鄭和的引導下二十八人見禮後,朱棣又與這些新科士子們喝了些酒,也就散場了。


    今科的鹿鳴宴因劉子欽和曾棨的鬥詩進行的時間已經夠久了,沒必要在一些無關緊要的虛禮上再浪費太多時間了。


    歇息一日,新科進士們就該去各自的去處了。


    這一日,新科進士們可自由安排,喝花酒聽聽曲,亦或者是留在住的地方睡個好酒,怎麽著都行。


    別人怎麽管不著,反正從鹿鳴宴出來後,曾棨七人第一時間便迴了秦鋒那裏。


    秦鋒作為他們的恩師,他們所有的榮耀都要第一時間與秦鋒分享的。


    見到秦鋒,周孟簡幾個先是七嘴八舌說了在鹿鳴宴上曾棨的出彩表現。


    一百多首有關梅花的七律那可壓倒了所有士子的風采。


    對於曾棨的本事,秦鋒一直都不曾懷疑過,能得這個結果那也是預料當中的。


    秦鋒對曾棨說了些誇讚之言,叮囑其戒驕戒躁。


    人家既喊一聲恩師,那就該早些恩師該做的事情。


    之後,幾人又談了朱棣鹿鳴宴上對他們去處的安排。


    他們的名次名列前茅,都在朱棣所安排去處的範圍之內。


    “這麽說你們後天都要進文淵閣就學了?”秦鋒笑著道。


    朱棣文淵閣不過安排了二十八人,他門生就占了七個,走到哪裏那都臉上有光的很。


    隨之,秦鋒又道:“朝廷為何給出那些優待你們應該也清楚,無非就是讓你們盡快熟悉軍政大事,早日成為國之棟梁,你們是科學門生,不管去哪裏,我隻說一句,你們要記得求真務實,實事求的精神,並永遠把造福萬民放於心上。”


    曾棨領著師弟們們應下了秦鋒的叮囑之後,當即又道:“恩師,學生五日沐休一次,沐休期間能否迴恩師這裏繼續科學的學習?”


    當初收他們幾個入門,是因與陳瑛的賭注也是為了宣傳科學一門。


    另外,他們在科學一門的造詣上是不低,但朝廷那裏也缺不了他們。


    若他把這七人留下專研科學的話,這七人或許願意,朱棣那裏絕過不了關的。


    因而,若想真正讓科學造福萬民還得是再找人。


    至於這些人,能抽出時間專研一下科學,已是非常不易了。


    秦鋒笑著應道:“為官和專研科學都可造福萬民,朝廷需治國理政之人,你們把主要精力放於這上麵,科學之事可放在閑暇之餘。”


    隻要這些人別忘了科學的門生,將來總是能用的上的。


    正當秦鋒打算與他們說些對科學方麵的計劃之際時,鄭和出現了。


    鄭和是朱棣的代表,凡鄭和出現無不都是因為朱棣的召見。


    見到鄭和,秦鋒打了聲招唿,隨之道:“是陛下宣秦某吧,走吧。”


    秦鋒抬腳,還沒邁出步子,鄭和攔下了他,神色上沒有多大變化,道:“陛下是宣了秦侍講,在去見陛下之前,秦侍講隨咱家先行去處理一件事情。”


    不用問,那肯定是朱棣吩咐了。


    若不是朱棣朱棣吩咐,那就是鄭和私自尋幫忙了,就鄭和這個態度這也不像是尋求幫忙啊。


    朱棣的吩咐,秦鋒肯定不能拒絕了,應道:“行,那走吧。”


    從家裏出去,一路上鄭和並未多言,最後徑直去了袁永年家。


    記得當年,袁永年想黑他的布匹,被他坑了幾千兩銀子。


    在那之後,袁永年倒與他沒有過太大的交集。


    若說袁永年對他絲毫記恨沒有,那根本不可能。


    之所以沒對他出手,怕是因沒尋到機會吧?


    跟著鄭和到了這裏,秦鋒這才出言問道:“這是?”


    鄭和露出了一個標準的微笑,沒直接迴答秦鋒,隻道:“秦侍講進來就知道了。”


    之後,鄭和率先進門,秦鋒隻能緊隨其後。


    都已經到了這裏,除了進門好像也沒有第二條路可選。


    進了袁家,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站的都是些內伺。


    鄭和隻是內宮監的大太監,主要負責宮裏的事情,現在竟能把宦官調撥到宮外,這怕是距離東廠的形成不遠了。


    也是,紀綱那廝膽大包天,從沒有錦衣衛指揮使該有的覺悟。


    朱棣眼看著錦衣衛就要把控不住了,在需錦衣衛當刀不能裁撤錦衣衛的情況下,隻能是再設立一機構製衡了。


    不是所有的潮流,秦鋒都能阻止。


    在朱棣往外麵設監軍的時候,秦鋒已發表過反對意見了。


    朱棣是否聽進去不得而知,反正監軍是沒設,鄭和也帶著宦官出宮執行旨意了。


    一路跟著鄭和到了中院的客廳。


    雖隔一年多,但袁永年秦鋒還是認識的。


    此刻的袁永年被五花大綁跪在中央,在他身邊還有幾個年紀不算小的年輕男子。


    不等秦鋒出言,鄭和便道:“陛下旨意,命咱家去查會試之前秦侍講門生墨汁自動消字的原因,咱家不辱使命終於查明,是袁永年於黑市買了之後趁著秦侍講遣出買會試所需之物家丁之人不注意掉了包,證據確鑿,袁永年供認不諱。”


    這是袁永年自己做的,若背後沒別人指使怕是不可能吧?


    袁永年與他有私仇是不假,但袁永年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在會試的問題上動手腳的。


    而且,袁永年的行經即便成功了,於他自身沒什麽好處吧。


    最緊要的是,這無非就是讓他科學一門做了這麽久的努力白費,根本造成不了多大影響的。


    對,影響最大的無非就是輸掉了與陳瑛的賭注而已。


    這樣看的話,袁永年是被陳瑛當槍使了啊。


    可朱棣為何要這麽急於查明真相,且還要讓鄭和領著他先來袁永年這裏?


    隻是為給他一個交代?


    不見得,也沒必要吧。


    隨之,陳瑛緊接著又道:“陛下說了,此案最大的受害者是秦侍講,袁永年三族之內皆交於秦侍講發落了,這裏是他三個兒子,秦侍講不用著急出結果,陛下說了,旨意可保一月有效,秦侍講可慢慢考慮。”


    這個事情若成行罪過是不小,可現在不是沒成行嗎?


    另外即便真的發生了,也不至於殺了三族的。


    給了他如此特權,若說沒有要求打死都不信。


    而朱棣身為皇帝,即便有要求一道旨意的事,何必搞的這麽麻煩。


    除非...


    除非是為了安撫他。


    秦鋒眼前一亮,想明白了其中的彎彎繞。


    可能涉及陳瑛,朱棣卻要到此為止,怕不僅僅是因朱棣要保陳瑛,更多的怕還是因他的那個賭注。


    那個賭注是當著朱棣的麵下的,當時朱棣怕就已做了不讓賭注生效的決定了。


    隻不過若是他輸了,朱棣會不會也給他安排個退路。


    想明白這些之後,秦鋒笑著道:“三族就不必了吧,這些時日跟著道衍大師參悟了幾句佛法,還是少些殺戮的為好,沒收了家產,我也沒什麽用錢的地方了,就衝入陛下的內庫吧,袁永年家中女眷...”


    沒等秦鋒說後半句,袁永年當即求情。


    “秦侍講,這一切都是小人的錯,與她們無關,她們不聞生意上的事情,至始至終都不知道小人做的這些事情,求秦侍講給她們清白身,放過她們吧,下輩子小人當牛做馬報答秦侍講。”


    女眷被牽連少有被直接斬殺者,要不去教坊司,要不賣身為奴,要不就去了軍中。


    至於去軍中做什麽,顯而易見。


    反正不管去哪裏,結果肯定好不了。


    秦鋒壓根就沒想為難袁永年家中的女眷,袁永年自己都是替罪羊,何必讓女眷再被牽連。


    頓了一下,秦鋒道:“罷了,誰讓我心善呢,沒收了家產,女眷自尋出路去吧,成家出家,隨他們的便,至於袁永年父子嘛,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我看直接斬立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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