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時,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平安市成華職業技術高級中學。


    目前還未到放學的時間,於是兩個人就拿著雪糕蹲在學校門口的馬路牙子上,盯著學校的正門,試圖找到適合【橋段】降臨的機會。


    “現在怎麽辦?就這麽幹等著嗎?”蘇恩小舌劃過手中的雪糕,開口問道。


    扯動手上的皮筋,當眼前的景象恢複正常後,李不二咬下一口雪糕,被凍得哈了哈氣,接著說道,“不是幹等著,在做什麽之前你要先告訴我,你原本那個關於【陳敬】的故事到底是怎麽寫的。”


    略作迴憶之後,蘇恩緩緩開口。


    ·······


    【故事二:《顱內爆炸》


    “我總有一天會讓你死在放學的路上。”


    在廁所中抹幹淨了臉頰上的血漬,陳敬看著那個離去的背影,他的目光中泛起一絲陰毒。


    這種類似於“你給我等著”的話語,幾乎每次在被霸淩過後,陳敬都會在心中猙獰的呐喊。


    不過,呐喊隻是呐喊。


    並不是陳敬缺少血濺五步的勇氣,而是生活在下城區中,有些東西是殘忍而真實的。


    誰身高更高,誰身體夠強壯,誰更能打,誰認識的人足夠多,誰有一個社會上的“好大哥”,那麽誰就占據了這個生態鏈條當中的頂層。


    那些人們崇敬著弱肉強食的法則,占據在學校的頂端。


    或許在成年人看來,不過是孩子們的打鬧,但其中所包涵的惡意是再純粹不過的事情。


    寒冷的冬天,床鋪被褥浸入尿液,鑽入骨髓的寒冷下,陳敬熬過了很多的夜晚。


    樓道盡頭的男廁所內,自己曾經不隻一次的被按在小便池中。


    體育課上,足球場的門框成為他們快樂的道具,所謂的“阿魯巴”下,自己的下體狠狠的撞在門框上,而接下來幾個星期,自己小解的時候都伴隨著鑽心的疼痛。


    能忍麽?大多數人都覺得不能,可大多數都得忍。


    拿起一把開封的利刃,證明自己?


    那這輩子就完了!


    看著痛苦,可毀了學業,已經滿了十八歲還得進監獄,那就是毀了自己一生!


    父母的失望責罵,親友的鄙夷厭惡,放在一邊先不說。


    一時的痛快過後,幾年的牢獄之災,接著就是像父親那樣,一輩子與充滿惡臭的死魚打交道,被治安管打了嘴巴子還得遞上一根煙,甚至半夜睡夢中放出的屁都是腥味!


    這是陳敬不能承受之重!


    如果能不付出任何代價來報複他們的話,陳敬覺得自己早將他們,一個一個,一個,一個的殺掉了!


    但是不付出任何代價可能嗎?


    滿街的攝像頭,經驗豐富的刑偵專家,到處的身份id信息識別,各種高尖端的刑偵科技——據說,現在的科技已經能夠從頭發中沾染的空氣當中的灰塵,來確定你是否曾經到過案發現場了。


    換一種說法,陳敬覺得自己沒有承擔後果的能力,付出的代價還是必須要讓家人來承擔。


    而且,好狠鬥勇能夠改變命運嗎?陳敬明白真正能夠改變命運的方式,就隻有好好讀書,然後從下城區走出去!


    可是內心仿佛升騰著一股火焰,它燒啊燒的,燒得陳敬的眼睛都紅了,手指都抖動了起來,心裏難受極了。


    想殺死他們,但是不能,因為這會毀了我和我的家庭。


    於是隻能,惡毒而兇狠地看向他們的背影。


    然後,希望著,眼神能夠殺人·······】


    ······


    “眼神能殺人,你是怎麽想出這麽離譜的設定?”咬著雪糕棍,李不二隨口向蘇恩問道。


    被三番五次的言語打擊,一肚子火氣的蘇恩狠狠的咬了一口雪糕,瞪了李不二一眼,“別人盯著你後背的時候,你就沒感覺到嗎?”


    人有一個很奇怪的生理現象,那就是當背後有人凝視著你的時候,哪怕你沒有迴頭,但確實能夠感覺到有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


    通常來說,人們將這種現象稱之為“直覺”。


    隻不過很少有人會思考一個問題,那就是人的後背並沒有感官,那麽“直覺”到底是怎麽運作的。


    “哦?怎麽說?”閑著也是閑著,對於這個話題,李不二頓時起了興趣,於是問道。


    終於在兩人持續了三天的隱隱擠兌當中扳迴一局,蘇恩得意的說道,


    “有一種說法是,這是原始社會當中,捕獵中為了避免被野獸傷害,人類所以才養成了【有視線盯著背後就毛骨悚然】的習慣,而這個習慣便在進化中隨著基因一代代的延續了下來。另一種說法是,直覺也是一種能量波,它通過大腦中的某個器官進行接收和發送·····而我的靈感就來自這個。”


    說到自己的擅長處,蘇恩柳葉一般的細眉在臉上跳躍,有些刹不住車,“不二,你知道大腦當中,有個器官叫做【鬆果體】嗎?”


    “我隻知道你給我設定的是我的杏仁體有問題。”李不二冷不丁的開懟。


    這對男女之間剛剛朝著蘇恩晃動的天平又再一次迴到了李不二這邊。


    興致勃勃的一番話語頓時像是被戳破了的氣球,蘇恩又上頭,


    “鬆果體是位於顱腔正中的一顆灰紅色的腺體,分泌血清素和褪黑素,參與生殖係統的發育以及動情周期、月經周期節律等過程。


    但還有一種未經證實的說法,那就是鬆果體是負責管理“直覺”的器官。


    並且,在迷信傳說中,眉心的位置也是【天眼】、【心眼】所在的位置,傳說中有修士能夠重新活化它,使得鬆果體出於一種超頻的狀態,從而感知超凡而神秘的世界。並且鬆果體是人體唯一一個剛出生就開始退化的器官,這正契合了自然狀態下年紀越大“直覺”程度越低的現象。”


    “看不出來啊,你還懂這些,我以為你隻會一句【你沒事吧】。”李不二一口將剩餘的雪糕吞下,揶揄道,“可這和看一眼腦袋就能爆炸,又有什麽關係呢?”


    實在忍不了,大不了同歸於盡,重新進入循環吧!


    蘇恩氣急敗壞的站起身來,猛地騎在了李不二的背上,用雙手扯住了李不二的耳朵往後拽,惱羞成怒的說道,“我是一個作家!作家!作家是要查很多很多資料的!”


    一陣鑽心的疼痛襲來,李不二大聲喊道,“喂,喂,我可是主角啊!”


    “主角?嗬嗬,某種意義上,我還是你的親娘呢?”蘇恩手上的力道又加重幾分,同時畫了一個半圓。


    吃痛之下,李不二立刻沒有骨氣的求饒。


    片刻後,蘇恩心滿意足的正用雙手揉著滾燙的雙耳,看著齜牙咧嘴的李不二,拍了拍手把剛才沒能繼續的話題說完,


    “我的設定是鬆果體在他充滿恨意的目光下被動超頻,就像過載了的芯片一樣,於是腦袋就砰的一聲炸了,也就是說他恨誰誰腦袋就會炸,現在你明白了嗎?”


    學校的下課鈴聲突然響起,李不二揉著仍舊有些發燙的耳朵站起身來,“明白了姑奶奶,不過現在該做事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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