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30歲那年,匆匆把自己給嫁了,也確實是累了。


    什麽是愛?我所看到的愛盡是傷痛,子初和阿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我不願再重蹈覆轍。


    婚後,我也確實是定了心性,想好好經營我的家,我和程岩之間可以沒有愛情,但奔著利益而來,縱使有朝一日雙親不在,想必他也會忌憚我手中持有的股權,不敢輕易拋棄我。


    誰能想到,新婚還沒過去,我就已經開始為將來打算,為程岩有可能提出離婚未雨綢繆了。


    程岩是窮小子,我是千金大小姐,人人都說他攀高枝,但我們每次外出,他對我的體貼,我迴敬給他的微笑,都會讓人疑惑不已滬。


    或許,這一切都是因為真愛的力量吧?


    我看到“真愛”之類的新聞,總會忍不住發笑,但我們外出親密卻並非是全然作假腹。


    婚後生活不像電視狗血劇,程岩沒有外出鬼混,沒有把我晾在家裏,和其她女人逢場作戲,沒有事情的時候,會邀上我一起外出散步,聚餐,打球......


    最初,石濤聽說我已結婚,說了這樣一番話:“你如果不是唐家千金,程岩何至於娶你?”


    我覺得這話有問題了,笑著對石濤說:“我若不是唐家女兒,又怎麽能在30歲這一年,前一秒想結婚了,後一秒就有人願意娶我呢?”


    “吳奈就願意。”


    這話石濤說的快,說完後,石濤自己都後悔了,我情緒不受影響,婚後似乎看淡了許多事情,我不是傻子,再加上程岩說的那麽明白,我嫁的也明白。我要一場沒有負擔的婚姻,程岩要唐氏,一個能帶出去的妻子,互取所需,這並不衝突。


    在這世上,並非每對夫妻結合都是因為愛情,因為愛情走到一起夫妻,也並非能夠牽手到老,誘惑太多,每個人都有著屬於的***,真實一點並沒有錯,至少在我看來,不是大錯。


    “對你來說,什麽才是大錯?”程岩問我。


    我笑著不答,因為我想到了吳奈和俞霏霏。


    我從未否認,程岩是一個好丈夫,至少婚後四年是這樣的,床笫之歡,他吻我必定是飽含溫柔,我對他的身體從抗拒,到最後的熟悉,其實完全是遵循了人性使然。


    任何一件東西用久了,總會順手熟悉的。


    吃早餐,程岩看報紙的時候,順口對我說:“你有時候就是太理智了。”


    我問他:“理智不好嗎?”


    “很難界定,我可不希望我妻子有一天會看破紅塵。”真難得,這個人竟然會開玩笑。


    當然,不苟言笑的程岩偶爾也有高興的時候,下班迴來抱著我在客廳裏轉圈。出現這種情況,通常是他又為唐氏簽下一筆大合同。


    我也不是生性冷漠的人,既然嫁了,就要盡好妻子的義務和職責,多麽可笑的一件事,我為了吳奈練就的一手好廚藝,卻盡數為了另外一個男人消磨在廚房裏四年之久。


    我一直希望有個家,有個可以等我迴家的男人,吳奈沒有給我,但程岩給了。


    他把丈夫的角色扮演的無微不至,我把妻子的角色發揮的淋漓盡致。2013年,我和他結婚三年,在這三年裏,我們沒要過孩子,起初是他不要,說不急。


    挺好的,因為我也不急。但若他喜歡孩子,想來我是不會拒絕的。


    書房有一個保險櫃是專門屬於程岩的,他以為我不知,其實很多事情我都是知道的,保險櫃裏被他安放著一塊摔碎的女式手表,便宜貨,不值錢。


    我在暖人的春天裏,坐在花園的遮陽傘下,偶爾會想到這塊女式手表,從很久以前,我就知道我嫁的這個男人心裏住著一個女人,可這並不影響我嫁給他。


    精神世界太飄渺,我沒辦法掌控程岩的愛恨喜悲,同樣他也沒有辦法掌控我的,但他卻極貪戀我的身體。


    那天他喝了酒,歡愛睡去,夢裏呢喃著“胡蝶”這個名字,我靜靜的看著他,然後起床,把床留給了他。


    我去了子初家,我記憶中驚才絕豔的男人自從阿笙離開後,他已很少笑了,聽說我要來,大半夜在門口等著,地上散落著煙蒂,見我下車,一句話也不說,隻默默地朝前走著,不問我為什麽過來,不問我是否發生了什麽事?


    他對周圍很多事都喪失了好奇心和求知欲,真正變成了一隻集團機器,沒日沒夜的工作著,不知疲倦。


    我在他家客廳裏放了很多碟片,每次過來,或哭或笑,我也隻能跟隨著劇情哭一哭了,生活中我已很少哭泣。


    我若哭,子初會在我哭完之後,隨口問我一句:“要喝酒嗎?”


    我和子初也有喝醉的時候,一次我靠著他的肩,輕聲問他:“聽說男人喝了酒,有時候意識和身體不同步,他可能愛著你,卻可以跟別的女人上~床,你也會這樣嗎?”


    男子笑了,但眸子卻宛如一片死寂的深海,把問題丟給我:“你會酒後亂性嗎?”


    我忽然不說話了,我沒醉,卻可以在還念著吳奈的情況下,把身體給了程岩,其實我跟那些酒後亂性的人有什麽區別?


    子初說:“小汐,很多時候快樂不是別人給予的,需要自己去尋找,去釋懷。”


    “現下你這麽勸我,那你呢?你的快樂又在哪裏呢?”


    這一次,他連笑容都沒有了,很久之後,他說:“你相信嗎?隻要一日沒找到她,我就會茫茫無期的一直等下去。”


    “我信。”


    但他卻扯了扯唇,似是自嘲:“可我現在已經開始不相信自己了,馬上就要2013年了,多怕還要再等上另外一個六年。”


    我忽然明白,子初也好,我也好,外表再如何的衣著光鮮,但精神世界卻是無比空虛。


    天亮,迴家。


    程岩還在睡,我做好了早餐,在他下樓時,變成了一個健忘的人,微微含笑:“早。”


    “早。”


    程岩喜歡和我相處,他雖然什麽都不說,但我能感覺到,因為和我在一起沒壓力,我也不會嘮叨個沒玩,更不會對他的行蹤管東管西。


    我知道,若我不提出離婚,他會一直和我在一起,哪怕他心中還惦記著他的初戀。


    是的,那個叫胡蝶的女人是他的初戀,這些是父親告訴我的,在我和他結婚第三天迴門,父親把我叫到了書房,交給我一份資料:“有些事情你有必要知道,我之所以欣賞程岩,是覺得他值得你托付終身,他隻談過一次戀愛,後來女朋友選擇了別人,他就一直沒談,把心思全都投注在了事業上,私生活幹淨的很。”


    我表麵沒說什麽,但心裏卻想歎氣,隻談過一次,後麵再也沒談,這才是最可怕的,比花心的人還可怕,比如說子初,一場愛情耗幹了所有的力氣,所以隻聞愛,便覺累。


    是不是每個男人都會對初戀念念不忘?程岩照顧胡蝶飲食起居長達一年,我才後知後覺的發現這件事,彼時覺察到程岩的心在蕩漾,迴到家也是疲憊的時候居多。也對,把熱情都給了另外一個女人,也難怪。


    對***,我卻是愈發冷淡起來,他覺察到,有時候會抱著我:“怎麽了?”


    我是一個生性有潔癖的人,我可以容許他精神出軌,卻絕不允許他從胡蝶那裏帶著一副淡香撲鼻的身體迴來跟我做~愛。


    我從不擦香水,先是吳奈,後是程岩,似是一場劫。


    有一次我和程岩出席商業聚餐,在那裏竟遇到了俞霏霏,真是意外,我更意外這麽多年過去了,她竟然還記得我,但我......已不記得她。


    她的丈夫是一個典型的富二代,家裏小有資產,但還稱不上是大公司,吃的略胖。盯著人看不禮貌,我收迴了目光。


    俞霏霏跟我沒說幾句話,程岩見我有些意興闌珊,看出了端倪,輕聲問我:“怎麽了?”


    我笑笑不說話,懶得說。


    那天總共加起來,也沒和俞霏霏說過幾句話,可她卻在幾天後給我打來了電話:“能出來見一麵嗎?”


    我在家裏磨磨蹭蹭,離家前還在歎氣,詢問自己是否應該把約會給推了。


    還是去了。


    我像一個局外人一樣,聽著俞霏霏坐在我對麵講述過往,有些秘密被她隱藏了那麽多年,瞞過了吳奈,也瞞過了我。


    吳奈說他喝醉了,對***一無所知,是真的,不是借口,也不是酒後亂性找的推諉之詞。


    他是真的被灌醉了,那天俞霏霏也在,自動接下送他迴家的“重任”。俞霏霏沒有送他迴家,而是坐出租車,在司機的攙扶下,把吳奈帶到了她的住處。


    “一個爛醉如泥的男人,能做什麽事情呢?我就算再怎麽挑~逗他,他也沒有任何反應,道了聲‘小汐,別鬧’,就又睡著了。”俞霏霏平靜的敘述著,歲月掏空了當年的執著和偏執,但這並不妨礙她說這話時的歉疚。


    俞霏霏說:“其實我迴國不久,想要和他重歸就好,他對我說他不吃迴頭草,但朋友是可以的。有一次我在實驗室暈倒了,醒來後看到他,原以為複合有望,他對我還有感情,但他說,實驗室這一塊是他在負責,下麵的人出了事,他不出現不合適。”


    吳奈為什麽會誤會俞霏霏和他發生關係了呢?因為俞霏霏和他衣衫盡褪,因為他們睡在一起,因為俞霏霏剛好來了月經。


    那個剛好,鑄就了吳奈半夜醒來的臉色慘白,而她看到吳奈的眼神,一時鬼迷心竅,於是便有了後來的一錯再錯。


    我和吳奈分手後,吳奈自是沒跟俞霏霏在一起,給了她一筆錢,昔日他眼中的白蓮花,不能用金錢褻瀆的白蓮花,卻在分手沒感情之際,用金錢正式跟過去告了別,似是諷刺。


    俞霏霏瞞著這事,一方麵是怨,一方麵也著實張不開那個口讓吳奈恨她,於是隻能強撐著。


    少時為愛,若是自己得不到,總不想別人平白得了去。


    俞霏霏說:“我知道,我


    很卑鄙。”


    半年前,俞霏霏和吳奈見過一次,他心平氣和跟她說著話,俞霏霏提起了我,我和程岩結婚一事人盡皆知,俞霏霏當時愣了很久,她一直以為我會和吳奈重新走到一起的,但沒有......她已過了說出勇氣的年紀。


    俞霏霏為什麽要把這些說給我聽呢?


    俞霏霏說:“我前幾天看到你,忽然意識到了自己的殘忍,你和你丈夫出雙入對,可他還在為著莫須有的罪名買單,34歲的年紀,卻還是一個人......”


    她哭了,一個做錯事的人竟然還有臉在我麵前哭,我看著俞霏霏,仿佛在聽著別人之間的前塵舊事。


    我沒對俞霏霏怎麽樣,都已經過去了,我走得太遠,早已迴不去了。


    那一年是2012年,即將走進年末,我走在大街上,不知為何,臉上竟然都是淚,後知後覺,痛覺延緩時流出來的眼淚。


    我少時喜歡的男人,他在長達十年的時間裏,漸漸變成了一個在人前沒心沒肺的人,卻會在私底下拉著我的手:“小汐,我等你,多久我都等。”


    我蹲在大街上,終於失聲痛哭起來。


    我的鼻子越來越敏感了,程岩身上但凡有香水味,哪怕迴來前專門洗過澡,我也能察覺到。一次他要碰我,被我推開了,我說髒。


    我不知道是在說他,還是在說我,他卻強行進入我身體:“我髒?你在乎過我嗎?唐汐,除了丈夫這個身份,你究竟有沒有在乎過我?”


    我狠狠的推他,逼他從我身體裏退出來,他似是受了驚,皺眉看著我,在他眼裏,我從來都會淡淡的笑著,即便是在最憤怒的時候,也是似笑非笑。


    我是有脾氣的,我唐汐也是有痛覺的。


    我裸身下床,不避不忌,火大的衝進書房,衝進保險櫃旁,打開了他的保險櫃,拿出那塊表之後,直接當著他的麵甩到了他的身上:“抱著你的舊愛一起下地獄吧!”


    那是我和程岩婚後的第一次爭吵,不能不說我在鬧情緒,以前可以無視,但現在......我有了痛覺,所以我開始鬧情緒了。


    我開始有了長時旅行,不聯係任何人,好幾個月的時間裏,一直在外遊蕩,每到一個城,萬家燈火,卻沒有我。


    2013年,長途火車上,有人在旁邊說起了年齡,我細細一算,疲憊的靠著椅背,不知不覺間,我竟然已經33歲了,可我卻把自己的人生和別人的人生弄得一團糟。


    再迴t市,聽說阿笙迴來了。


    失蹤6年的人,忽然迴來了。那天模特走秀現場,子初現身帶阿笙離開,在迴去的路途中,我看著後座被時光摧殘的子初和阿笙,眼睛濕了。


    惟願幾人中,能有一對是幸福的。


    2013年3月,程岩抱著我,輕聲說:“小汐,我跟她斷了,我不再找她,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他和胡蝶很多年的感情了,就像我和吳奈,很多年前,吳奈拉著我的手失聲痛哭:“小汐,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我當時對吳奈說不可能,但我卻對程岩說了聲“好”。


    我開始喝酒,雖不至於醉生夢死,但每天都醉醺醺的,連我父母也開始對我有意見起來:“你這樣,也就隻有程岩才能受得了,別身在福中不知福。”


    是的,我是一個有福氣的人,我喝酒的時候,程岩就會一言不發的看著我,偶爾會說:“小汐,少喝一點。”


    程岩說不再跟胡蝶聯係,就真的不再聯係,主動聯係的那個人是胡蝶。


    有時候正睡著覺,程岩的電話就會準時響起,是誰,不言而喻。


    他不接,臉埋在我的脖頸裏,他說他要守諾。


    我要我丈夫身體守諾做什麽?心是否還在這個家裏?


    2013年6月份,我流產了。程岩當時在外地出差,這事沒告訴他,從3月份和好,他已不再避孕,他說:“小汐,我想和你生個孩子。”


    無先兆性流產,我在外麵買東西,肚子一痛,還沒意識到是怎麽一迴事,血就從下身流了出來......


    多麽諷刺,我被人送往手術室,站在手術室外的那個人不是程岩,而是吳奈。


    痛苦,難過,心疼的眼神,不忍直視。


    我哭的時候,眼淚是沒有任何聲音的,但吳奈卻發出了聲音,他蹲在病房外,在走廊裏,眼淚嘩啦嘩啦的掉。


    門裏門外,他在哭過之後,擦幹了所有的眼淚,他紅著眼睛,強撐著微笑,他握著我的手:“小汐,你還很年輕,以後還會有孩子的。”


    我心酸不止,這個一根筋的男人啊!雖然私下相處很沒風度,感情中被動的時候多,卻在這一刻開啟了我所有的眼淚。


    那些淚,好像怎麽流都流不完一樣,他以為我是因為孩子,我知道我是因為什麽。


    2013年9月,我在一家餐廳裏和程岩、胡蝶不期而遇,程岩看到我,臉色一


    變,再然後走了過來,看的出來,他想解釋。


    “迴家再說吧!”我還沒把自己的家事帶到人前上演的癖好。


    那天迴家,我在沙發上坐著看電視,程岩迴來已經很晚了,進門坐在我身邊,他正在斟酌字詞,或許他在想著該怎麽解釋。


    我卻比他先開了口:“從4月到9月,像這樣的私下相處,有幾次了?”


    程岩沒有迴答我準確數字,因為他知道,我根本就不在乎那個數字,他看著我嘴角的笑,很久很久,然後問我:“你在乎嗎?”


    “程岩,如果你真的喜歡她,我可以和你離婚,我爸媽那邊你也不必擔心,這些年你為唐氏......”


    “離婚?”程岩笑了,像是自嘲,又像是譏嘲:“小汐,你不能對我這麽坎坷,這些年你和吳奈私下見麵,我說過什麽嗎?如果你和吳奈可以,我為什麽不可以?”


    我盯著電視看,那天是9月18日,我反複告誡自己,不能頂嘴,一出口就要吵架了,我和吳奈,他和胡蝶私底下見麵又豈是一個概念?


    一樣嗎?我分不清楚了。


    那是我第一次提及離婚這個字眼,晚上分床睡,第二天程岩親自下廚,我默默的吃著,吃完飯,程岩收拾餐具去廚房,他對我說了這麽四個字:“我不離婚。”


    日子似乎可以繼續被我虛耗,死撐下去,我對他和胡蝶開始了長達好幾個月的充耳不聞,隨他吧!


    他和胡蝶過往甚密,是遲早要出事的。


    一次,父親拿著幾張照片甩到我麵前,照片中程岩護著胡蝶走著路,腹部凸起,父親怒道:“這是怎麽一迴事?”


    我放下照片,靜靜的看著我父親:“爸,有時候長情比花心更讓人難以忍受。”


    父親似是忽然間老了,靠著椅背,愣愣的看著我不說話。


    父親一定是找過程岩問過話,要不然程岩不會在迴家時對我解釋:“孩子不是我的。”


    我點頭。


    他以為我不信,聲音提高了一些:“你信我,孩子真的不是我的。我承認婚後在她那裏住過幾次,但我後來隻把她當親人來照顧,胡蝶遇人不淑,那人跑了,她在這裏無依無靠,我不能不管她。”


    “程岩。”我是真的心平氣和:“我信。”


    我如此雲淡風輕,倒叫程岩麵如死灰,他的一腔解釋無從宣泄,想來心裏很堵吧!


    胡蝶給我打過電話,我沒接,也沒見她,也沒必要見,我自有我的日子見,那是程岩舊愛,可不是我的。


    我和程岩成了住在一個屋簷下最熟悉的陌生人,夫妻還有交流,卻早已分房睡了。


    2014年,吳奈出事,子宮案追究其刑事責任。


    他被監管後,我去看他,他當時就那麽坐在花園白椅上看書,醫藥書,他是個沒情趣的人,很早之前我就知道了,這麽多年來,一直專心醫療和藥品研究開發,日子過得比誰都忙。


    看到我來,他笑了笑,迎我進屋,泡了咖啡給我。對,他很喜歡喝咖啡,因為他在醫院,晚上時常需要咖啡提神。


    他似乎對於他即將麵臨的處境一點也不擔心,笑著安慰我:“其實也沒什麽,我自認問心無愧,若是真的出了事,也沒什麽,我爸媽都不在了,自己一個人,怎麽樣都是好的”


    我鼻子卻是酸得厲害。歲月已讓他變成了一個越發平和的人,似乎很多發生在他身上的不好,都能被他輕易原諒。


    我把阿笙從束河帶了迴來,很多人的命運都等待著被救贖,我的,吳奈的,阿笙的,子初的......


    開庭前一日,我問吳奈:“如果判刑的話,我是說如果,你會有什麽遺憾嗎?”


    “還是有的。”他目光柔和的看著我,放慢了速度,有些小心道:“你一定不知道,我現在廚藝還不錯,從來都沒有給你做過飯,反倒是你,給我做了那麽久的飯......如果你願意,我給你做頓飯可好?”


    我在廚房裏幫他,為什麽每次麵對他,我都變成了一個愛哭的人?他背對著我做菜,輕聲說:“有一次做菜,手指被菜刀切傷了,我看著傷口,忽然就想到了你......”


    我站在那裏,眼淚嘩啦啦的掉,他先是笨拙的摟著我,安撫我,再後見我哭個不停,終於狠狠的親吻著我。


    那天我在彼此的唇齒間,分明嚐到了淚水的味道,不知道是他的,還是我的。


    2014年4月份,我再次跟程岩提出離婚,他先是憤恨的看著我,最後絕望了,他大概看出了我的堅定,神色不明道:“就因為吳奈?”


    我搖頭,夫妻四年,是真的到了緣盡於此的時候了。


    我低頭看著自己白皙的手指:“結婚四年,我沒有見過你父母,你不說,但我知道,你骨子裏是自卑的,我順著你的意,不往你老家寄錢,怕你說我瞧不起你,不關懷老人,這樣你就不會臉麵過不去。你從不邀請我朋友來家裏做客,你不喜歡他


    們這些公子哥,覺得每個人都靠父母風光無限,從不嚐試了解他們。但你有沒有深入了解過你的妻子,我會和一群瞧不起人的公子哥有那麽深的感情嗎?親愛的,我們是夫妻,是要生活一輩子的人,至少結婚的時候,我打算就這麽和你一直生活下去,婚姻走到今天這一步,我有錯,但你又何嚐沒有錯呢?”


    程岩抿著唇,目光沉沉:“小汐,你有沒有想過,我是愛你的?”


    我笑了:“我相信你愛過我,我也相信某個瞬間裏我為你動過心,四年夫妻,朝夕相伴,我對你沒有感情是假的。”


    程岩又有了希望,握著我的手,急聲道:“那我們在一起,等胡蝶孩子生了,我把她安置好,再也不管她了,這次是真的不管了。”他說著,痛苦道:“小汐,我和她初中就認識了,我......”


    我明白,真的明白,抬手撫摸著他的頭發,他僵了一下,深深的看著我。


    我不知道,是不是每個男人都覺得自己是英雄?小時候做著拯救世界的美夢?長大了對柔弱的人會心存憐惜?


    他在我的溫柔裏預感到了潮漲潮落,緩緩鬆開了我的手,挺直了腰板,他問我:“你有沒有愛過我?”


    我微微側了一下頭,並不避諱我的內心:“曾經某個時刻,我是愛你的。但不是最愛,就像胡蝶,她長在了你的心裏,而吳奈......他長在了我的靈魂和意識裏。”


    程岩看著我,恨不得把我死死的鑲嵌在他的眼睛裏。


    我緩緩揚起了笑容:“別這麽看著我,至少我曾改變過,至少我曾為這個家努力過,夫妻一場,縱使到頭來勞燕分飛,但在我和你之間的這段感情裏,我無愧於你,可是程岩,你虧欠我。”兩人精神出軌,但我守住了我的身體,而程岩沒有。


    程岩這次是真的麵如死寂了,良久他問:“一定要離婚嗎?”


    我平和的看著他,嘴角帶著笑,解脫,釋然的微笑。


    “親愛的,我們好聚好散。”


    程岩在一個月之後簽了字,我把唐氏一半股權留給了他,婚姻四年,數不盡的日日夜夜,我守著家,每天做好飯菜等他迴家,為他懷過一次孩子,流掉了,他不知,也無需知道了。


    程岩給我發來了短信,“一直怕自己會愛上你,但愛總是身不由己,對你,我是不敢大愛,所以隻敢小小愛,這樣的話,就沒人笑我。如此小心翼翼,可最終還是到了說再見的時候。這四年,你相信嗎?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四年。”


    這一次,我的答案依舊:我信他愛我,隻是愛情發生的時候,彼此錯過了開花的季節。


    唐氏股權,程岩在8月份還給了我,從此以後我再也沒見過程岩,聽說他帶著胡蝶離開了,去了哪裏?不知。


    我沒有跟吳奈複合,走了太多的國家,毫無目的,父母隻以為我受了委屈,這才離婚,父親整日唉聲歎氣,直說我開心就好。


    我是真的放下了,從婚姻牢籠裏掙脫出來,有時候坐在異國草坪上,看到沿途亞洲人,我不說話,卻會張開眼睛,對他們微笑。


    9月20日,我在英國,子初生日,聽說阿笙懷孕,我很高興,為她,為子初高興。


    在那個初秋午後,我在花園裏帶著星期三散步,沿途樹枝垂落,吳奈站在不遠處看著我,星期三倒是跟他很親,見他吹了聲口哨,竟掙脫我跑了過去。


    吳奈蹲下身體,撫摸著星期三,溫溫的笑。


    他認真的梳理著狗毛,在我走近時,輕聲道:“我每天都會跟你說一聲我愛你,出門迴家給你一個吻,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他說的那麽認真,但那樣的眼神卻沒有對著我,而是對著星期三,這個男人在臉紅。


    既然不是跟我說的,我沒道理繼續聽下去,轉身離開,身後腳步聲很急,他一把拉住我,原本有些惱羞成怒的,但在看到我嘴角的笑容時,自己倒是笑了起來,撩撥心弦。


    “小汐,我娶你可好?”


    也許最有心機的那個人是我,我沒把俞霏霏的事情說給吳奈聽,讓他覺得虧欠我,沒什麽不好的,我之前為他受了那麽多的苦,他說:“我心甘情願被你奴役一輩子。”


    他從未正式對我說過“我愛你”這三個字,但又有什麽關係呢?


    我知道,周圍人都知道:他愛我。


    ********


    ps:那麽,此書是真的到了說再見的時候了。感謝眾位伴陸少走過春,走過夏,包容著我的一切不好和不成熟,長久以來,寬容相待。


    親們詢問阿笙和子初孩子細節,若是下部上市,可能會在書版加上寶寶番外,或是上部上市,我會在紅袖發布幾章孩子番外。到時候會通知各位。其實不管怎麽寫,都是要道一聲再見的。


    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我該說的,都在書裏,人物裏,生活裏......這幾天寫稿子一直在聽《想把我唱給你聽》,有些未開啟的話,


    全都在歌詞裏。


    各位,10月1日來臨之際,用一首歌詞正式和大家告別吧!新書見。


    ?——想把我唱給你聽,趁現在年少如花。花兒盡情地開吧,裝點你的歲月我的枝椏。誰能夠代替你呢?趁年輕盡情的愛吧!最最親愛的人啊,路途遙遠我們在一起吧!


    我把我唱給你聽,把你純真無邪的笑容給我吧。我們應該有快樂的,幸福的,晴朗的時光。我把我唱給你聽,用我炙熱的感情感動你好嗎?歲月是值得懷念的,留念的,害羞的紅色臉龐。誰能夠代替你呢?趁年輕盡情的愛吧!最最親愛的人啊,路途遙遠我們在一起吧!


    【祝大家幸福,快樂。2014年9月30日,雲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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